《一顾永年》蝶香香

75、075

　　再一次遇到程婧，是在市妇幼保健院的走廊上。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司谣的婚礼刚过去三个多月。蜜月旅行回来，王晓就向她宣布了她怀孕的好消息。因为想赶在三十的时候把孩子生了，完成这件人生大事，所以这胎她和樊彬都一致决定要。

　　樊彬忙，离家又远，因此陪王晓产检的事就落在了最近除了学习都比较清闲的司谣身上。

　　这天天气挺好，天空有点湛蓝湛蓝的。顾倾一大早开车把两个小女人送到妇幼保健院台阶上下车，才匆匆赶回公司开会。

　　因为樊彬高中有个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在市妇幼工作，刚好昨晚值班，一大早就去帮她们挂好了自己领导的主任号。王晓第一次怀孕，既兴奋又紧张，所以弄得樊彬也异常忐忑，非常担心，像伺候皇后娘娘一样伺候着。

　　还好有同学帮忙，她们拿到的号很靠前。但到的时候才知道人家真的帮了个大忙，一大票人在外面候诊区等待。

　　坐了没一会儿，就到了王晓。

　　司谣小心地扶着她往主任的诊室走，半路上和拿着手机，背对着她俩咆哮的程婧擦身而过，一开始两人并没认出是她。

　　但司谣和王晓几乎同时听到她对电话里的人说：“你是不是不想负责？XX我告诉你，主任已经说了，我这胎不能再打，因为……因为……”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程婧“啪”一声把手机摔了，几大块，蹲下来抱头痛哭。看上去非常凄凉。

　　王晓进门前，冷笑，“老娘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司谣狠狠瞪她一眼，友情提醒：“还老娘老娘的。注意一下胎教。”

　　可王晓一点儿不在意，指着自己还没鼓起来的肚子说：“我说错了吗？这是家教的正确方式好不好？我不就是他老娘吗？老娘胎教再不好，也比一些人的家教好。”

　　说完，头也不回地直接进去了。

　　司谣本想跟着，偏偏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荧屏上老公两个字正在不停催促她接电话。之所以是这么俗气的两个字，司谣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某天起床后，顾倾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其实程婧已经看见她俩了，但似乎没有力气站起来，掩耳盗铃地蹲在那里，把头埋得很低。隐隐还在抽泣。

　　司谣没有秀恩爱的意思，但也敌不过某人的执着，按下接听键，走到一边问：“你落东西了？”

　　“嗯。”顾倾似乎在笑，“我好像把夫人落在她闺蜜身边了。有点儿不放心。王晓不会借完不还吧？”

　　“好好说话。”司谣没好气地也跟着笑了一笑。

　　“你一个人能搞定吗？”某人似乎不太放心，“你闺蜜是不是也太没人性了。结婚把我夫人累得不成人形，没几个月又让我夫人陪她产检。霍司谣，记得和她绝交。”

　　“可她刚才还说要生个大胖小子将来嫁来给我们做女婿呢！”就在下车之后。

　　“谁说我们一定生女孩儿？”顾倾不服气，“过几年生个儿子气死她。”

　　司谣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晓已经把头从诊室里探了出来，“霍司谣！你是来陪我产检的。还是来和你家顾懂事长聊电话的？赶紧给我挂了。我一个人怕。”

　　司谣立马对顾倾说：“听见没有？好好开你的车。”

　　“等等。你俩等下怎么回去？”原来这才是他要问的重点。怎么和霍太后一模一样，总喜欢东拉西扯地说一大堆废话，要挂电话了才说到重点。

　　“打车吧！”不然莫非让他来接？

　　结果某人还真是这样想的，“完了给我发信息，我开完会去接你……们。”

　　司谣本想问，他今天不忙还是怎么的。

　　结果看见王晓再次探出来的脸，赶紧说了声好吧。就把电话挂了。

　　再出来，程婧已经走了。

　　陪王晓去排队抽血的时候才听这小妮子说：“我刚问过樊彬的同学，程婧来这里干嘛。”

　　之前司谣进去的时候，是见到了樊彬的那位高中女同学也在里面，“泄露病人隐私不会被医院处罚吗？”

　　“反正只有我知你知，我们又不会说出去，自己爽一下不行啊？何况她是给我检查的时候，在帘子后面偷偷告诉我的。”王晓说，“在这之前，程婧已经有好几次堕胎史了。樊彬他同学说，这胎如果她再不要，将来很有可能再也怀不上了。就连这胎想保都非常难。可想而知，这几年她……”

　　“自己选择的路，终究是要自己负责。”司谣并没有多开心，正如根本不在乎一个人，所以她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只要知道自己没走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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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王晓做完产检，司谣给顾倾打电话，然后闺蜜俩坐在附近一间咖啡厅里等。王晓喝不加糖的鲜榨果汁，司谣要了一杯焦糖拿铁。

　　王晓很不理解，“霍司谣，你要不要那么懒？考个驾照会死啊？还是你家那位二十四孝老公舍不得给你买车？”

　　“都不是。他说这样可以帮他挡酒。”

　　王晓总算是明白了，“好男人啊！霍司谣，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欸，你怎么和我想的一样？”司谣前几天也这么对顾倾说来着，可某人……

　　“他说拯救银河系的人是他。”

　　王晓先对她第一个问题展开了回答，“废话。我们是闺蜜啊！不过说实话，顾倾有今天，你的确功不可没。就他当年那拖咱们班后腿的成绩，没有你后来给他打下的扎实基础，还真不知道能混出什么人模狗样。”

　　“你怎么又骂他？”司谣真是醉了。

　　“谁让他昨晚不情不愿的？好像我欠了他家几十担米粮一样。”王晓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因为今天要起早，又因为要顾倾亲自开车送，所以她昨晚不得不在他俩家过夜。

　　谁知某同学脸色能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拿被子出来的时候居然动作粗鲁到好像要扔她，“宝贝儿，你说我多久没睡过你了？”

　　好像是挺久的了。顾倾回来之前，她想来就来，想睡就睡，想把她怎样就怎样。>。<

　　司谣没来得及回答，卡座背后走来一人，站在过道里，面对着她俩说：“王晓，你想一尸两命吗？”

　　“司谣，你看你男人又欺负我了。”王晓撒娇的时候声音特别甜，特别酥，但也特别危险。就像生物界的一些动物一样，攻击之前总是以一种特别妖艳的姿态出现。

　　司谣很害怕，冷颤一下，一把捉住顾倾的衣袖。某人心满意足笑了，“事实证明，嫁了人的闺蜜心和身体都很诚实。”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王晓早就料到了，却依然很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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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王晓回家的路上，她不停在后座说起碰见程婧的事。估计除了称赞某人当初很明智以外，更想提醒他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陷阱，现在这么美好，千万别受到诱惑就掉坑里去。

　　司谣很无奈地看着正在开车的顾倾，就怕他听着听着直接开车去撞电线杆。到时就是三尸四条卿卿性命。

　　还好，顾倾虽然开得有点儿快，却并没有那样做。直到把王晓“丢”下车，他才极度不耐地说：“霍司谣，她要不是你闺蜜，我会开车从她身上碾过去。”

　　“你还介意程婧那件事？”都过去了好不？司谣真看不出他这么小气。

　　“No。我介意的是她和你睡觉，还有这一路的唠叨。感觉在教坏我夫人。”虽然某人矢口否认，但司谣觉得自己一点儿没猜错，他就是在意王晓不停提起程婧的名字。

　　不过也是，就因为这个人，他俩……

　　“对了，妈和爸最近怎么样了？”

　　在顾倾的劝说下，他妈还是回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但外公很固执，死活不肯原谅她，也不准爸和她复婚，弄得自己的亲女儿像要嫁进门的媳妇儿一样。

　　所以顾倾给她在南区租了套公寓，但听说爸也一直没怎么去看她。

　　“还是那样。知道错，却没勇气和爸、还有外公认错，谁也帮不了她。”

　　司谣知道，因为怕她不开心，他也很少过去看他妈。每次去，还偷偷的。更知道他并不是不孝，只是有些事或许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接受、甚至真的释怀。

　　要原谅一个人很容易，只不过是一个决定而已。但要抚平所有的伤口却不是件那么容易做到的事。

　　幸好，他们做到了。

　　或许，足够爱一个人，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吧。

　　就像婚礼上某人的死党魏川喝醉酒之后上台拿着麦克风说的那段话一样。

　　他说，这几年老听说谁谁谁又和谁分了、离了，说什么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老纸就想问一句，你TM爱过吗？你TM把爱情当回事了吗？爱情凭什么要你相信？如果足够爱，足够尊重爱，别说是分手，就是真分开了，最终也会在一起。

　　他还说，他这辈子能让他写个服字的人没几个，但顾倾绝对是其中一个。才认识他的时候，感觉这人就和他是一路货色，但这么多年过去，他才知道，自己拍马都追不上。

　　然后拿着话筒又对司谣醉醺醺说：“班长，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学校喜欢你的男生真不少，但没一个有顾倾这样的胆量，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放下面子和你站在一起。他们自卑啊！”

　　可在场的人只有少数人知道，顾倾又何曾没有自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