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睡知卫》花曳

48、番外二

　　四菜一汤。

　　清蒸多宝鱼，红烧仔排，农家藕饼，芦蒿炒香干，青菜肉圆汤。

　　冷先生喝的不紧不慢，眼前小朋友的脸颊已经染了色成了红富士。

　　“我好像喝醉了……”

　　“才一两都不到。”冷锐夹了一个藕饼给他：“吃点东西垫垫。”

　　“我本来就不能喝，又不是骗你。”卫鸿轩委屈的嘟嘴，双手捂在燥热的脸颊上：“真喝多了耍酒疯怎么办？哎头晕的要命。”

　　“你怎么耍酒疯？”冷锐兴致勃勃追问：“酒后乱性？”

　　“什么啊，”呆呆的小家伙嘴唇微张，水光潋滟的，粉嘟嘟特别诱人：“我同学说过，我喝多了会很兴奋，话痨，逮着谁跟谁说，简直让人头疼。还会傻笑，还有什么让我想想……可能还会吐……”

　　卫鸿轩明显已经开启了酒后大脑不做主模式：“我跟你说个糗事，丢人死了。我大二不是在外面租房子住么，有人告诉我榴莲好吃，我怕臭，不敢试。后来有一天，我们班级那个做饭很厉害的女生告诉我，榴莲剥好，放微波炉高火三分钟，就不臭了。结果我居然信了，哈哈……你能想象吗？我房间里都待不住人，幸好是夏天，我在外面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家，腿上被蚊子叮了好多包……”

　　“小傻子。”男人喝了一大口酒，想灭火的，结果效果是火上浇油。

　　“我做菜好不好吃？”小孩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他，高山仰止：“你真高，有一米九吗？”

　　“好吃。”冷锐毫不吝啬的夸他：“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能干。”

　　喝的晕乎乎的卫同学脸更红了，瞪圆着眼睛，气鼓鼓的表情：“什么小媳妇儿，我是男人……”

　　“男人也能做小媳妇儿。”冷锐说的一本正经，完全不像在调戏人：“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卫鸿轩皱着眉，有点苦恼的叹气：“你也觉得我不像个男人？唉我们女同事都喜欢逗我，说我是闺蜜。我虽然瘦了点，没你高也没你壮，可是我骨子里还是很爷们儿的……”

　　“比如？”男人一步步勾着他往下说。

　　“比如？”少年呆了呆，过长的反射弧过了几秒才理解了问题：“比如啊，我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男人要对家庭负责，养家糊口，男人要有正义感，三观要正……”

　　“你说这些，女人不行吗？”

　　少年低头掰了掰手指头，掉坑：“好像也不是不行。现在都说女人顶起半边天，仔细看看还不止么……可是，可是不一样嘛，我是男人。”小孩笑嘻嘻的，低头看看又眨眨眼，一个俏皮的小段子差点撩起男人的冲天大火：“你有的我也有，你是男人我也是，嘿嘿……”

　　飞快的骂了句糙话，冷锐思忖着可能性。欺负一个醉脚虾好像胜之不武……

　　那个正被惦记的小肥羊无知无觉，圆眼睛水汪汪的，两只手扒在桌子上：“我说冷师傅——”

　　“换个叫法。”冷锐忍无可忍：“听起来像拉黄包车的车夫。”

　　“哦，”小肥羊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得不行，让人疼的心颤：“那我叫你冷哥。不对啊，你多大啦？会不会比我小？”

　　“我叫冷锐，你可以叫我锐哥。”正义小人最终占了上风。冷锐不想在这个小家伙身上奉行简单粗暴直接的做派，也说不清为什么：“来，再喝一杯，我该回去值班了。”

　　小孩头摇的让人担心会掉下来：“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吐了。”

　　“不会。”大灰狼不吃小绵羊，可是不甘心的又要收点利息：“喝完了我扶你上床躺着。”

　　最终，卫鸿轩拗不过“擅长”劝酒的大个子，又喝了一杯，眼皮黏着直往桌子底下出溜：“完蛋了……哎大个子你太坏了……”

　　“你还没见过哥真正坏的样子呢，”男人铁钳样的手指头捏了下少年滑溜溜的脸蛋，爱不释手：“合适时机让你开开眼。”

　　“什么什么嘛，疼死了。”卫鸿轩皱眉，无力的抬手赶苍蝇样的：“不许欺负我……嘶好疼……”

　　轻松的把少年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只能看不能吃的撇了撇嘴，男人弯腰蹲在床头：“小朋友，锐哥走了啊。”

　　酒后的世界是颠倒的，真真假假。卫鸿轩头晕的厉害：“嗯谢谢你大个子……谢谢你帮我那么多……”

　　“怎么谢？一顿饭就打发了？”男人的轻笑在耳边若有若无忽远忽近。

　　醉猫睁不开眼，口齿不清的咕哝：“以后还请你吃饭……很多顿好不好……”

　　男人愣了一下，拇指摩挲过男孩的下唇，软软嫩嫩，跟果冻一样。那些臆想中的利息一再精简，最终缩成一个可怜的浅啄，在男孩饱满光洁的额头一触即分：“我等着。”

　　……………………………………………………

　　“大个子，上来吃饭。我晚上炖了笋干烧肉，特别香，打嘴巴都不丢哦。”
　　“马来，五分钟。”

　　“大个子，今晚加班快累死了，你要不要吃宵夜？面条，榨菜肉丝小青菜的，加个荷包蛋怎么样？”
　　“行，荷包蛋两个。”

　　“锐哥，今早有同事带蟹黄汤包去办公室的，微波炉热了一下，真香。突然有点馋大闸蟹了。”
　　“好，等着。”
　　“哈？”

　　隔天，膏黄满溢肥的流油的大闸蟹，个顶个将近半斤的个头。

　　卫鸿轩看着，一抬头指着冷锐笑的前仰后合：“你看看他们这么大块头又张牙舞爪的，像不像你啊大个子？”
　　“像你二大爷像！”

　　肝火两旺。冷锐觉得自己快憋不住了，内伤越发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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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那天又下了场雪，这在算得上南方的A市，简直快成百年不遇了。

　　春节前最后一个休息日，卫鸿轩习惯性的拽了大个子陪自己吃了早饭。

　　热乎乎胖胖的大油条，黄亮亮的小米粥，金灿灿流油的咸鸭蛋，还有一大盘新鲜的车厘子。

　　“大个子你今天全天班吗？下午去幕府山赏雪景啊？”

　　“傻不傻啊你？……好。”

　　冷保安同志全然忘了自己曾经跟秦老头说过的要以身作则不能迟到早退的事儿，中午十二点一过，接到卫鸿轩电话，拍拍屁股就撂挑子走人了。

　　幕府山不高，离得又近，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脚边有雪凝成冰渣，又因为温度高，有些化成了水，水和着雪和着冰渣，泥泞的一踩一脚精湿。

　　卫鸿轩没见过今年这么大的雪，兴致勃勃：“太漂亮了。我们有个同事是北方人，说他们小时候玩雪的一些事情，什么挖雪洞堆雪人打雪仗，还把人抬起来往雪堆里丢，哎听着真有意思。我们一会儿也堆个雪人好不好？”

　　冷锐安静听着，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你春节也要值班吗？”卫鸿轩拽着男人衣袖，用力一跃，过了一道几乎淌成小河的水沟：“我妈让我早点回家，可是我们公司大年三十当天才放假，早不了。”

　　“春节几天回来？”惜字如金的大神开口问。

　　“法定假日七天嘛。”卫鸿轩也忘了松手，就那么拽着男人袖口的位置：“年三十到初六，初七就上班了。我这是第一年上班，也不好意思请假。”

　　上了山，漫山遍野就不见了山脚下的雪水泥泞了，白皑皑的一大片，树枝上地面上都被盖满了，看着粉妆玉琢的，洁净无瑕。

　　登山道被环卫工人一大早用推土机推出一道可供行走的路，来来往往的人三五成群，有的携家带口，拎着小桶和铲雪的小锹，欢声笑语。

　　“跟菜市场似的。”冷锐一脸嫌弃：“这么多人，赏个屁的雪啊，光看人头了。”

　　说完，反手一把扯住少年的手，直接窜到了小路上。

　　小路上面自然没什么人，可是一踩下去就没到脚踝的雪可苦了卫鸿轩。

　　“鞋子进水了，潮了，好冷……”

　　“闭嘴。”冷锐嫌他吵，瞪了他一眼，闷头继续往里走。

　　“越走越荒凉。大个子你不是要杀人越货吧。”卫鸿轩没什么心机的逗闷子。竭力忽略脚上的难受，四周的景致还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我杀了你有什么好处？”

　　“我算算啊……我口袋里带了一百二十六块七毛，一会儿下山买菜用的。对了，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火锅？不过吃火锅可以，酒是不能再喝了。”

　　絮絮叨叨的小孩脑子很快从杀人越货有什么好处滑到吃火锅上面，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流下口水：“好久没吃火锅了，我要吃麻辣锅，上次买的那个重庆产的底锅料特别香，牛油的……”

　　冷锐勾勾嘴角，吝啬的几乎不像是笑：“吃那么辣上厕所不受罪吗？火辣辣的。”

　　卫鸿轩笑嘻嘻的，跟着大个子熟悉这么久，说话越发肆无忌惮：“难受啊，可是馋嘛。忍忍就好了。幸好我没痔疮……”

　　话题有点污，也不知道谁带坏谁。

　　这么聊着走着，两人都浑然不觉牵着的手要是被别人看到有多怪，沿着小路走到了半山腰，抬头就能看到长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