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绿枝》蔷薇蔓蔓

44、宋嬷嬷

　　可惜姑娘不让，说男孩子要穷养。
　　由此，宋嬷嬷对自家少爷一直充满愧疚，少爷知道家贫，以前从不舍得花银子宴请同窗。
　　如今终于开口说宴请，宋嬷嬷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她怕村子里太小，有些东西买不到，所以特地从清远县城里带回不少稀奇金贵吃食，听说来的客人里面有两位小姑娘，点心蜜饯那是少不了的。
　　东西太多，还特意雇了马车回来，姑娘早就想买辆马车，但是没有物色到合适的车夫，所以这事儿一直耽搁着。
　　宋嬷嬷带的东西实在太多，凌皓渊压根儿没想到会整饬的如此丰盛，看着宋嬷嬷一件一件的从马车上往院子里搬，甚至忘了上前帮忙。
　　“皓渊，愣着干嘛？来帮嬷嬷把这些东西拿下来”，虽然宋嬷嬷是下人，但是她在凌家许多年，对凌皓渊和凌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俨然是长辈一般的存在。
　　“嬷嬷买了许多东西回来，保证把您的客人招呼的周到妥帖”，宋嬷嬷一边搬东西一边喜滋滋的告诉凌皓渊。
　　凌皓渊这下是真的凌乱了……
　　他哪里知道宋嬷嬷脑补太多，把一次平常的宴请做出了寻常人家办酒席的规格！
　　不仅凌皓渊觉得太隆重，前来赴宴的秦家人也觉得太隆重，秦桑一不安的扯了扯自己身上寻常的镶边布裙，感觉自己配不上这次聚会。
　　“阿姐，我们是不是太简朴了？”秦桑一怂了，望向主心骨——阿姐。
　　“我也觉得”，谁知秦枝一摸着没有任何头饰的发辫，同样心里没底。
　　大家都只当是平常的小聚会，秦桑一和秦枝一甚至觉得她们两姐妹只是附带的顺便吃个饭，没怎么收拾就过来了。
　　要不是凌皓渊再三邀请，秦桑一和阿姐原打算不来的，凌大哥和阿爹他们谈论经史，本就和她们无多大关系。
　　“两位姑娘快请坐，桌子上有糕点蜜饯，喜欢什么吃什么”，凌皓渊带着秦淮一和秦南去了书房，宋嬷嬷则把两姐妹带进堂屋。
　　堂屋里桌几上早就预备好各色瓜果点心，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一看就是主人家静心准备好的。
　　受到如此热情的款待，秦桑一和秦枝一更显拘谨，但是好6歹出身大家，拘谨没有表现在面上。
　　家里没有其他的女眷，宋嬷嬷把两姐妹带到屋里，拿出点心蜜饯招待后，又去了厨房忙活。
　　“阿姐，我们也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秦桑一挑了块不错的点心慢慢吃着，味道不错，买点心的人挺会挑的。
　　要是从前府里宴客，男客有男眷陪，女客有女眷陪，成了亲的安排在一处，未成亲的少爷们一处玩耍，未成亲姑娘们又单独在一处，就连小孩子，也是由家里年龄相仿的小孩子带着嬷嬷丫鬟一处玩。
　　乡底下不一样，一来房屋没那么宽阔，二来不像大家族那样人丁兴旺，三来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张罗。
　　所以寻常人家里请客吃饭时，客人都会热情的帮主家准备饭菜和桌椅。
　　秦桑一和阿姐原先想着凌夫人不在家，凌皓渊一个人张罗不过来，所以她们穿着朴素的准备下厨房。
　　谁知一来受到如此隆重且正式的款待，两人不知所措。
　　不过姑娘家，勤快些总是好品质，刚才秦枝一悄悄看了，厨房就那位嬷嬷一个人在忙。
　　“走吧，我们去厨房看看”，妹妹的提议正是她心里此时的想法。
　　于是两人放下点心蜜饯，往厨房里去。
　　一进厨房，各种香味扑面而来，宋嬷嬷真的非常厉害，她一个人起了两口灶，四口锅，一口锅蒸，一口锅炖，还有两口锅同时操作。
　　“哇，婶婶，你好厉害！”宋嬷嬷在厨房，简直和变魔术似的，让人目不暇接，秦桑一由衷赞叹。
　　“当不得姑娘们一声婶婶，和少爷一样，唤我宋嬷嬷就行”，宋嬷嬷忙乱之中还能抽出空隙回答她们的问题。
　　简直一心多用，没有任何耽搁。
　　原来这位体面的婶婶居然是凌家的佣人，那通身的气质，比一般妇人还出色些。
　　秦枝一和秦桑一终究没有帮上忙，因为宋嬷嬷已经什么都安排好，两姐妹根本插不进去，就算有心做事，却不知道做什么。
　　倒是免费观看了一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的厨艺表演。
　　宋嬷嬷能一个人操控两口锅，左边正在用油炸，右边却是用水煮，间或抽空看一下蒸笼和炖锅里的情况，忙中有序，规划的很合理。
　　秦枝一和秦桑一赶紧摆好姿势，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眼花缭乱的厨艺表演两人看的是心满意足，从头到尾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直到宋嬷嬷做好准备上菜时，才抢着上前帮忙。
　　“嬷嬷，您歇着，剩下的我和阿姐来就是”，秦桑一很有眼色的递上汗巾。
　　宋嬷嬷刚好出了满头大汗，于是毫不犹豫的顺手接过来擦汗，她心里觉着这个小姑娘很会看人做事，是个妥帖的孩子。
　　“厨房里油烟大，仔细沾姑娘们衣服上，还是我来，将就我这身油烟味儿的衣服”，宋嬷嬷可不好让少爷的客人动手。
　　少爷好不容易宴请一回客人，还带了女眷，宋嬷嬷猜测，莫不是少爷对人家姑娘有意思？
　　看年龄，应该是大点的这位，少爷今年也十七了，两人应该不相上下，最般配不过。
　　想到这里，宋嬷嬷脸上笑容愈发和蔼热情，未来的少奶奶哪能在厨房里帮她打下手，所以连忙阻止，几乎抢一般把秦枝一手中的碗碟接过去。
　　宋嬷嬷不让帮忙，两姐妹自然不会强行凑上去，只陪着嬷嬷说说笑笑。
　　宋嬷嬷做菜，色香味俱全，堂屋里摆了两张桌子，男女分开坐，宋嬷嬷还特意给女客这一桌加了一道银耳莲子羹甜品。
　　说是分两桌，其实每桌也就三个人，凌皓渊带着秦家父子，宋嬷嬷带着秦家姐妹。
　　秦家和凌家都算少有的人丁单薄之家，两家人就算加上有事回不来的凌夫人，也坐不满一桌。
　　辛苦宋嬷嬷做了两大桌子菜。
　　不同于乡下待客的特色大碗菜，肉多油水多，宋嬷嬷今儿做出来的菜更讲究精致美观，每样菜特地做了摆盘和点缀。
　　深得秦桑一和秦枝一这样的小姑娘们喜爱。
　　“夫人实在有事走不开，我就舔着这张老脸，和姑娘们同一桌吃饭”，宋嬷嬷利索的给秦桑一她们倒上果子酒。
　　果子酒度数极低，说是酒，其实一点都不醉人。
　　要是从前，秦枝一和秦桑一肯定不会接受别人家的仆人和自己同桌而食，但是在乡下，阶级分明感没有那么明显了，更多了人性化。
　　像宋嬷嬷这种家里面的老人，相当于半个长辈。
　　“嬷嬷不必客气，我和桑桑还想着向嬷嬷学习做菜，看这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我们羡慕都来不及呢！”秦枝一举杯回敬宋嬷嬷。
　　“不过是年纪大了，做的次数多，熟能生巧罢了，等姑娘到了嬷嬷这个年纪，做的菜，恐怕比这些强多了”，宋嬷嬷当然是自我谦虚。
　　阿姐和嬷嬷客套时，秦桑一也不说话，自己默默吃菜，时不时抬起头，露出礼貌的微笑。
　　宋嬷嬷做的菜是真的好吃，说句实在话，比她和阿姐做的好，秦桑一很久没有品尝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忍不住把每样都尝了尝。
　　秦桑一吃东西快，但是却保持着优雅的用餐礼仪，再时不时抬头侧耳，仿佛认真倾听阿姐和嬷嬷聊天，是以，宋嬷嬷竟没有发现这是个小吃货。
　　不过宋嬷嬷大部分的心思也没在秦桑一身上，她的目标是秦枝一呢，秦桑一在她眼里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少爷学问好，肯定也喜欢知书达理的姐姐。
　　秦枝一确实担得起知书达理四个字，谈吐、仪态、甚至是内在学识，和她从前见过的大家闺秀也不差什么。
　　“秦姑娘的仪态真好，是专门学过吗？”宋嬷嬷开始探家里情况。
　　因为阿姐本来就是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嘛，秦桑一看着嬷嬷起了褶子的笑脸，在心里默默回答。
　　“以前是有嬷嬷专门教过，学了些皮毛”，秦枝一一直保持优雅。
　　“哦？专门有嬷嬷教礼仪？看来姑娘出身大家族呢？”又是不动声色的试探套话。
　　“是小时候在亲戚家里住了段时间，沾了亲戚的光，跟着他们家请来教姑娘规矩的嬷嬷学了些”，自己家的来历，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家统一口径，秦家祖上清远县，到了爷爷这一代机缘巧合去京城谋生活，京城天子脚下，生活实在不易，便动了回乡的念头。
　　谁知回乡老宅早已荒废，加之秦淮一要念书，这清远县城，除了城里的清远书院，就只剩下状元书院，城里面生活开支大，索性全家搬到状元村来了。
　　只要不是有心人专门调查，这个身世很站得住脚。
　　宋嬷嬷多么圆滑的人，言语之间把秦家情况摸了个透。
　　当然，由于秦家情况特殊，宋嬷嬷也只是自以为了解透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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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