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低绿枝》蔷薇蔓蔓

40、卖女儿

　　“不行，衣服可以改天做，你看你一天闷在家里，都快长蘑菇了，出去晒晒太阳多好！”秦桑一缠起人来无人能拒绝，最终两姐妹一人挎一竹篮出门了。
　　此时约摸申时末，夏日太阳光还有些刺眼，秦桑一两人经过池塘时一人扯了一张荷叶盖在头顶遮阳。
　　“阿姐，我想吃荷叶糯米排骨饭”，鼻尖荷叶特有的香气勾起了秦桑一的食欲，脑海里立即浮现一大堆和荷叶有关的吃食。
　　荷叶饭，荷叶排骨，荷叶鸡，荷叶茶……最想吃的还是香甜软糯的荷叶糯米排骨。
　　“行行行，明天就做，好不好？”糯米家里有，排骨可以去村里屠叔家买，荷叶是现成的，那还不是想吃就做呀！
　　“阿姐，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姐”，秦桑一咽了咽口水，开始幻想咸中带香的荷叶糯米排骨。
　　“你呀！”回复她的是阿姐宠溺的表情。
　　说起来，桑桑最小，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要和大家一起为生活辛苦，偏偏还乐观开朗，鬼点子颇多，秦家上下，最惹人心疼的就是这年幼的妹妹。
　　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雨，夏天就是这点好，下雨来得急去的也快，经过一天曝晒，路上早就干了，姐妹俩说说笑笑，很快进了山。
　　外面的路干爽好走，可不代表山里也干燥，大量的枯枝腐叶掩盖了原本的路，掀开落叶，可以看见潮湿的地表。
　　来过好几次，秦桑一和姐姐已经摸清蘑菇平常出没的位置，熟门熟路，没一会儿两个竹篮装的满满当当。
　　在林子里没感觉，出了林子，阳光照样明亮刺眼，两人只好把丢掉的荷叶捡起来，继续当帽子戴着。
　　“走走走，阿姐，我带你去见美人伯母”，秦桑一上次来过，勉强识路，有她带着，两人径自到了凌家院子。
　　凌家的院门开着，一眼望进去，没人。
　　秦桑一大大咧咧想跨进院子里仔细看看，被阿姐一把拉住，“敲门，先敲门”。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退出来，规规矩矩的整理好衣裙，然后再轻轻敲门。
　　估计声音太小，秦桑一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加大敲门的力度。
　　“不会没在家吧，但是院门开着，不至于家里没人呀”，状元村虽民风淳朴，但也没有到出不闭户的地步。
　　正在秦桑一小声嘀咕时，凌皓渊出来了。
　　“不好意思，读书入了迷，不曾听见敲门声”，凌皓渊不愧是温润公子，一上来就是先认错。
　　“是我们不好意思，贸然到访”，秦枝一一向文雅大方。
　　“凌大哥，婶娘在吗？我和阿姐捡了蘑菇，送来给婶娘尝尝”，秦桑一来过一次，明显熟悉环境，直接问了出来。
　　“我娘她不在”，凌皓渊说出来的话注定让两姐妹失望，“我娘去城里了，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啊？”秦桑一脸上的失望最明显，她惦记好看的婶娘好多天了，还想和阿姐炫耀一下呢！
　　“哦，没事没事，这里有些新鲜的蘑菇，煮汤极鲜美，昨天西瓜的事情也还没有好好感谢你，要是没事，等会来我们家吃个便饭吧！”秦枝一突然想到应该好好感谢凌皓渊，顺势提出邀请。
　　只是……两个女孩子请人去家里吃饭，好像不太合适，秦枝一懊恼自己冲动。
　　“就是就是，反正婶娘不在，你一个人做饭多麻烦呀，我阿爹一直惦记着要感谢你，今天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请凌家小哥儿来咱家吃饭”，秦桑一一向是阿姐的神助攻，给出几乎完美的解释。
　　“你要是不去，我阿爹会亲自来请的”，秦枝一赞许的看了看妹妹，关键时刻桑桑从不掉链子。
　　既遮掩了他们不合适的邀请，又给凌皓渊施加了压力，有阿爹的名头在，凌皓渊应该不太好拒绝。
　　果然，凌皓渊略一思索同意了。
　　“现在天色尚早，待我看会书再过去吧”，凌皓渊虽是答应了，却不是立即前往，为了避嫌，他还是等秦家的当家男人归家之后再去。
　　“应该的，应该的，您先看书，时间到了过来就是”，秦枝一对这位读书很厉害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做事考虑周全，接人待物有礼有度，收放自如。
　　凌皓渊要是现在跟着两姐妹一起去秦家，秦南和秦淮一也不知回来没，如果没回来，谁来招待他呢？
　　传出去两姐妹的名声全部毁了。
　　道别后，秦桑一和秦枝一踏上归家的路。
　　一番折腾下来，太阳光已经收起它炽热的光芒，柔和的可以用肉眼直视，它工作了一天，回到西边的家休息才是正经。
　　“算起来，我们来乡下已经一年了，我好像忘了从前的种种生活，仿佛梦一般”，大概是傍晚的阳光太温柔，温柔到触动了阿姐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以前会有如此柔软的阳光吗？看着眼前静谧祥和的美景，秦枝一努力回想。
　　好像没有吧，那时候每天忙着学习争宠，谁会注意天上的太阳是什么样？
　　回忆起衣香鬓影，锦衣繁华的日子，秦枝一还是有些伤感，现在的他们是彻彻底底的脱离了权贵圈子，以前虽然在权贵末端挣扎，但至少衣食不愁，生计不愁，可以俯视一大堆底层平民。
　　现在，他们就是最底层最底层的平民。
　　风水轮流转，有得必有失，还好他们家没有被得走上绝路，听说老宅那边好几个姑娘要出嫁了。
　　这里的出嫁当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喜事，嫡女们还勉强说的过去，无论是老的丑的续弦的，好歹都是正室。
　　而一些庶女，听说有的直接送到富商家里做小了。
　　女儿们出嫁的唯一条件——聘礼要足，扯开表面的遮羞布，秦府和卖女儿的人家没什么两样了。
　　接连几个女儿出嫁，为秦家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听说秦家已经把祖屋旁边的房子买了下来，祖屋规模扩大了一圈。
　　不清楚内情的，看秦家大手笔买房，以为秦家家底丰厚，一时间，秦家成了邻居眼中的有钱人。
　　嫡系那边暂时有了表面的荣光。
　　“蓉姐儿你还记得吗？”秦枝一略带沉重的说起她听来的消息，“她还是嫡女，大伯母和大伯父也挺疼她，听说她嫁给了清远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这不是挺好的吗？以秦家现在的光景，权贵圈子里是不会有人家敢娶，嫁给富户，至少下半辈子不用为银钱奔走”，在秦桑一看来，阿姐就是接受不了其中的落差，所以才会觉得不好。
　　“但是桑桑，你知道那家富商的年纪吗？四十二岁！！阿爹今年也才三十五岁！”秦枝一抛出一个大炸弹。
　　“这位富商前面已经娶过两房妻子，都因为生不出儿子而休掉了，还有无数个小妾，也没有生出儿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问题，偏偏这位富商不信邪，坚信自己没问题，还指望着蓉姐儿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你说蓉姐儿过去能有好日子吗？”
　　得，更大的炸弹在后面，秦桑一完全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阿姐，你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秦桑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捡了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出来问。
　　“还不是老宅那边的人见我们过得最差，都搬到乡底下来了，为了衬托出他们的优越感，隔三差五的就要找人把他们的好日子传过来，要不然……”秦枝一说起这事儿就哭笑不得。
　　“而且秦家在清远城里那么扎眼，不用打听，随便在哪里坐一下，这些消息自动进耳朵，你最近没怎么进城，所以不知道，你瞧着，等会阿爹和淮一回来了，保管也会说这事儿！”
　　“他们哪里过得好了，说起来家底儿还没咱们一半厚，咱们家可是有两间铺子，从秦府里带出来的东西一件都没有抵押呢，看着吧，等他们把嫁女儿的钱花完了，看他们从哪去弄银子花！”
　　“是呀，那边正为了嫁妆大打出手呢，祖爷爷和祖奶奶想花女孩儿们的聘礼钱，但是她们上面还隔着两层父母，可不有的闹？”
　　想到这里，秦枝一不厚道的笑了。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各房都知道家里情况不好，就算不能反驳老太爷，但私底下斗的可凶猛了，谁都想扒拉多点银子在自己房里。
　　或者费尽心思给看不顺眼的妯娌兄弟介绍富贵且糟糕的女婿，反正依老太爷的意思，只要出的起银子，秦家的女儿就能嫁。
　　如果正常找女婿，秦家的女儿不会每个都嫁一些光有面子没有里子的人家，还不是各房各家相互内斗，相互陷害。
　　谁也见不得谁好，那就索性一起糟糕！
　　秦桑一特别明白老宅那边坐吃山空的窘迫，不事生产，只有花销没有来源，估计祖爷爷和祖奶奶是心里慌了，才会做出卖女儿的事。
　　“阿爹阿哥，你们回来了！”两姐妹说着说着就到家了，秦南和秦淮一正在院子里歇着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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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祝大家新年快乐呀，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心想事成，来年发现更多好看的文，啦啦啦～????，也希望我自己早日恢复日更的状态，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