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嘉人》杭爱

15、第15章

　　沈南宇和苏嘉找了个阴凉的高处坐下休息，苏嘉拿出自己带的运动饮料刚要喝，沈南宇递给她一个便携水杯：“这是葡萄糖淡盐水，喝这个更好。”
　　“谢谢。”苏嘉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一次不要喝太多。”沈南宇叮嘱。
　　“小组的速度被我拖慢了。”苏嘉抱歉地说。
　　“没关系，不要去想名次。”沈南宇的目光投向远处。
　　刚才只管一路快走，没顾上欣赏沿途的风景。这会儿苏嘉才发现神山上的景色真的很美。
　　放眼望去，阳光下，蓝湛湛的天空辽阔安静，远山像洗过一样青翠欲流。山里的空气带着草木的芬芳，呼吸起来格外清新爽利。
　　两人静静地坐了十多分钟，苏嘉不好意思再休息：“沈总，我好多了，走吧。”
　　沈南宇点点头，先站起身，然后伸手将苏嘉拉起来。
　　两人继续往上爬，这段山路的大部分坡度都在45°以上，相对较陡，而且地势不平，草木繁盛，遮天蔽日，爬起来比较吃力。
　　沈南宇从背包中拿出了登山杖，见苏嘉没有动作，问说：“你的登山杖呢？”
　　苏嘉含糊地回答：“我等会儿再用。”
　　“现在用吧，要不然你膝盖受不了。”沈南宇很执着。
　　苏嘉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我忘带了。”
　　“用我的。”沈南宇将手中的登山杖递给她。
　　苏嘉不肯接过来：“不用了。”
　　沈南宇不由分说地将登山杖塞在苏嘉手里：“看我的。”
　　他在旁边的草丛中拨拉几下，捡了一截粗细适中的树枝，用小刀将枝桠削掉，一根就地取材的“登山杖”做好了。
　　“我用这根吧。”
　　“不行。这是我亲手做的，不舍得给别人用。”沈南宇笑。
　　“我用这根吧，不然太不好意思了。”
　　沈南宇将手工“登山杖”在地上使劲戳几下，感觉足够结实才递给苏嘉，“好吧，借给你用一次。”
　　苏嘉接过：“谢谢。”
　　别看这根手工“登山杖”简易，拿在手里挺有分量，用起来也顺手。有了登山杖作为支撑，膝盖和腿部感觉轻松些，确实省力不少。
　　苏嘉按照沈南宇教的方法调节呼吸，努力让步伐和呼吸的节奏互相配合。慢慢地，她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速度，呼吸也变得平稳而均匀，走起来不那么累了，感觉整个人渐渐融入青山绿水的自然之中，心情从未有过的平和。
　　沈南宇走在苏嘉前面，放慢速度，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米内。走在前面的沈南宇突然开口：“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去爬山，教育我说爬山可以强身健体、磨练意志。”
　　“怪不得您喜欢爬山，原来有家庭传统。”
　　“那时候人小，得努力跟上大人的步子。有时会耍赖让我爸背。”沈南宇帅气的面庞多了一丝孩子气的表情。
　　苏嘉脑海中不由想象年幼的沈南宇迈着小小的步子跟着爸爸爬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长大了这么帅，小时候肯定可爱得冒泡。
　　两人一前一后，遇到比较陡的地方都是沈南宇先上去，再将苏嘉拉上来，偶尔聊几句，一路上倒挺默契。
　　终于到了第二签签到点，宁菁和余林已在一旁休息。“不好意思，你们到了很久吧。”苏嘉说。
　　宁菁应了一句：“没多久，也就半小时。”
　　苏嘉假装没听见宁菁语气中的讽刺。沈南宇问苏嘉：“要不要休息一下？”
　　苏嘉摆摆手：“不用，我可以继续走。”
　　一行人再次一齐出发，宁菁亦步亦趋走在沈南宇身边，队形慢慢地变成了沈南宇和宁菁在前面，苏嘉和余林在后面。
　　走在沈南宇旁边的宁菁心情大好，不时转头和沈南宇说话，后头的苏嘉和余林聊了几句天气和比赛，实在是干巴巴，两人都觉得保持沉默舒服。
　　第三签和第四签路程差不多都是八公里。从第三签后半段开始，苏嘉感觉到了来自脚底的警告，左脚好像起了水泡。
　　起初还只是隐隐作痛，后来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是折磨。苏嘉慢慢地和其他三人拉开了一点距离，她忍着疼痛加快速度，尽量不被拉下太多。
　　好不容易到第三签签到点，大家找个地方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苏嘉两条腿累得酸软，她悄悄脱下左脚的鞋袜，发现左脚起了两个水泡，一个在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另一个在左脚内侧。
　　休息了十多分钟，四人向终点出发。穿回鞋袜后再走，苏嘉左脚原本已经磨得麻木的水泡疼得更加难以忍受，她咬牙迈着不太优美的步伐往前走，还是渐渐被拉在了后面。
　　沈南宇最先发现了苏嘉的异样，看着苏嘉蹒跚的走路姿势，他皱皱眉：“你的脚起水泡了？”
　　苏嘉点点头，沈南宇让苏嘉到一旁脱下鞋袜，查看苏嘉左脚水泡的情况，两个大水泡又大又红。
　　“好大的水泡。”站在一旁的宁菁惊叹道。苏嘉的脚被沈南宇握在手里，掌心暖热的温度沁入皮肤，她的脸颊不禁微微发红。
　　“借我一根头发。”还没等苏嘉反应过来，沈南宇飞快地揪下苏嘉两根头发，又从背包中找出一个白色小药箱，从药箱中找出一根细针。
　　沈南宇用酒精擦拭头发和针消毒，将头发穿在针眼里，托着苏嘉的左脚脚尖朝上，用针在泡的最高点和低点穿上头发，把头发的两端打个死结，剪掉余下的头发。
　　“这样可以将水泡里的积液引出来，水泡就不会越磨越大。”
　　苏嘉再穿回鞋袜，走了两步。咦？疼痛神奇地减轻许多。
　　大家继续往前走，沈南宇很自然将苏嘉的背包拿过来背到自己肩上。看到这个场景，宁菁的脸一下冷下来，加快速度走到了前面。
　　“谢谢。”苏嘉感激地向沈南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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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后一签的路段，不少选手都快步往前赶，向终点冲刺。苏嘉不敢拖慢小组的速度，也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段，苏嘉小腿肚酸疼，脚上的水泡又隐隐作痛，额头上开始冒汗。
　　“跟不上不要勉强。”一旁的沈南宇说。
　　苏嘉望一眼远处的宁菁和余林，摇摇头：“我还行。”
　　沈南宇不再多说。宁菁和余林的背影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苏嘉拄着登山杖往前走，两条腿累得发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一定坚持走完。”每超过一个选手，前进的动力又多了一分。
　　终于快到终点，远远地就听见人声的喧哗，苏嘉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汗水浸透衣服，两条腿累得没知觉。
　　宁菁和余林已经在终点等候。苏嘉和沈南宇签完到后，主办方给小组发了一张证书，名次是二十二名。
　　虽然只是二十二名，对于苏嘉来说却是一次自我突破，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感充盈她小小的心脏。
　　沈南宇刚好接个电话，苏嘉走到宁菁和余林面前，指着终点标志牌：“一起拍张照片吧？”
　　宁菁站着没动，余林响应道：“好。”
　　“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们到的时候前面只有十组。”宁菁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苏嘉的耳中。
　　“对不起，是我拉低了小组的名次。”苏嘉没法再假装没听见。
　　“没关系，我们来拍照吧。”余林赶紧调和气氛。
　　“我们来张合照吧。”沈南宇打完电话走过来。
　　宁菁脸色瞬间转暖，拍手说：“好啊，拍照留念。”
　　四人拍了几张合照，宁菁一边挽着苏嘉，另一边靠着沈南宇，笑容灿烂。余林只好站到苏嘉旁边。苏嘉被宁菁挽着，感觉十分别扭，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拍完照，余林要去上洗手间，其他三人走向对面的停车场，公司安排了大巴送员工回市区。宁菁走在沈南宇身侧，苏嘉跟在两人后面。
　　“马叔跟你说了吧，我爸今天过来出差，想晚上一起吃饭。司机过来接我们。”宁菁的声量不小。
　　沈南宇“嗯”了一声。宁菁的手机响了，她接了：“喂，赵哥，你到哪儿了？我们就在停车场。”
　　“苏嘉，我们还有个应酬，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沈南宇转身对苏嘉说。
　　“嗯。”苏嘉点点头，宁菁毫不避嫌的表现让她有点尴尬。
　　宁菁挂掉电话：“沈总，司机到了，我们走吧。”
　　沈南宇临走前拍了下苏嘉的肩膀，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今天表现不错。”
　　余林上完洗手间回来，见只剩下苏嘉一个人，问道：“他们呢？”
　　苏嘉说他们有个应酬，余林听了表情难掩失落。两人上了车，苏嘉累得很快睡着。
　　回到家天色已晚，苏嘉饥肠辘辘，刚好室友在家，两个人下馆子好好吃了一顿。
　　洗完澡，苏嘉累得全身软绵绵的，倒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她梦到了沈南宇，握着她的左脚，低头处理水泡，他的脸触手可及，连头顶的小漩涡都清晰可见。
　　“疼吗？”梦里的沈南宇抬起头冲苏嘉温柔一笑，苏嘉心里美美的，就像躺在云朵般的棉花糖上，甜滋滋又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