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原卖草药[剑三]》音书杳杳

60、箭在弦上

　　强行运功可能让伤口撕裂了。出手的一刹那，其实我就知道了结局。

　　如果我这奋力一搏可以解决掉一个人，或许也不会留下一个永远的遗憾来，只是我终究因为尚未痊愈的身体，出现了偏差。

　　“裴卿！”
　　阿瞳的声音穿透夜色，将我本来已经有些涣散的精神拉了回来。
　　只是下一瞬，我便看见她的身影已经冲到了我身前。

　　“阿瞳！”
　　我甚至没有力气喊出来她的名字。长刀划破衣服和皮肉的声音和二宝的惊呼混在一起，让我一时之间甚至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小心……”
　　她挡在我身前，然后整个人倒在了我的怀里。

　　潜伏入夜色的杀手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受伤而停止他们的攻击，在那长刀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再一次送到我面前之时，我看到凌冽的刀气并着重剑砸地的浑厚响声一道卷入了战局。
　　是柳寒锋和叶寻！

　　看来老天爷没有想让我们俩做一对地底夫妻啊。
　　我只记得我怀里抱着阿瞳，然后就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像自从太原城打起来，我就很能睡。甚至比在洛阳的时候还能睡。我总是能感觉到自己在一片黑暗里孤独地奔跑。
　　我担心阿瞳，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身影。

　　不过这一次，那种令人窒息的被黑暗包围的感觉好像并没有持续很久。
　　我醒来时，外面的晨光照进来，投下窗户规整的影子。
　　屋子里没有别人，阿瞳也不在。

　　“咳……咳咳……”
　　我本来想开口喊人，结果刚想发出声音，便因为口干舌燥而只好扶着床边咳嗽缓解。
　　每当这种时候就会觉得水真是天下最好的东西。幸亏我们的桌子上经常放着茶壶茶杯。

　　不过……竟然没水！
　　是谁……这么跟我过不去……

　　伤口大概被重新包扎过，虽然还是隐隐有些痛意，不过我扶着桌椅，总算能挪到门口去。
　　厨房离我这屋子不远，那里总该有水了吧！
　　不过，为什么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呢？连阿瞳都不在。

　　还好还好，这伙人没把我赶尽杀绝，厨房里不仅给我留了水，还有吃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人都哪去了，不过喝了两杯水，我终于感觉自己好一点了。

　　“唉，先这么……”
　　“真的……就……还有救吗？”
　　“怎么会……”

　　是谁在说话？
　　我突然听见有隐约的人声传了进来，好像还有不少人的样子。他们难道都在隔壁吗？

　　那正好去吓他们一下，哈哈，他们肯定没想到我醒来了。
　　这么想着，我就往隔壁走去。
　　隔壁那个屋子原本是个客房，之前温蕴姑娘就住这间，目今却是开着门，里面好像真的有不少人。

　　“这种毒虽不烈，可却很麻烦。活命没有问题，只是……”这是邬先生的声音。
　　“只是什么？”是叶寻在问他。

　　“只是这种毒一旦入体，便无法清除，只会渗入血液、脏器之中，缓慢地拖垮人的身子。若是放任不理，恐怕不到十年就会毙命，若是勤加调养，兴许能活个二三十年也不一定。”

　　毒？有人中毒了吗？
　　可是那天晚上，我记得在我昏倒之前，柳寒锋和叶寻已经赶到了啊？怎么会有人中毒呢？

　　“那木师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是顾师妹略带抽泣的声音。

　　木师姐？阿瞳！

　　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那反射着寒光的长刀划过，她晕倒在我怀里。
　　那时的场景好似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无情的嗤笑和嘲讽。

　　你再怎么躲过一劫又如何？那刀刃上可是浸了毒！

　　“她还能活多久？”
　　屋里的人扭过头来，我能看到他们眼中的惊讶。

　　“师兄……你……你醒了？”
　　“我想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裴先生，你……你都听见了？”柳小兄弟蹙着眉，眼里难得地都是担忧。
　　“裴卿，我……你现在肯定会很难过，不过你放心大家都会想办法的……”

　　“邬先生，晚辈唐突，请问阿瞳她能活多久？”
　　邬先生看向床上躺着的阿瞳，神情中难得地有了一丝怅然：“你们花谷中能人异士甚多，若是日后回谷安心调养，或许还能有二三十年光阴。只是她目今身体虚弱，切莫再让她受伤了。”

　　“多谢邬先生出手相救。”
　　邬先生摇摇头，向门口走来，在经过我时，拍了拍我的肩。

　　他们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阿瞳。
　　上一次是她守在床边等着我起来，这一次换作我等着她，这样也算公平了一次吧。

　　我有时候就会突然想起曾经在谷里的日子。
　　她睡着了，我就会偷偷拔了毛绒绒的草来，在她脸上画圈，她就会在睡梦里露出很嫌弃的表情，我如果不停手，她就会被吵醒，然后把自己的被子卷成一团扔到我身上。
　　一开始我学艺不精，总是被她砸到，后来我跟着师兄学会了轻功，她就再也没得手过。

　　“阿瞳啊，我要是现在把你吵醒了，你会不会也力气十足地把被子扔到我身上呢？”
　　那时候我大概比二宝还淘气？一开始她总是被我欺负，后来竟然也学会骗我了，大冬天给我浇一身凉水，要不就是把采药的草筐扣到我的脑袋上。
　　不过那会我因为她浇凉水高烧不退，还是她给我煎药呢。

　　“那会没有战事真好啊。阿瞳，等太原打完了，咱们就回花谷吧。你想医治病人，我就当你的跟班，每天陪你采药，给你背药箱，好不好？”
　　“到时候咱们去跟祖师爷说，在仙迹岩边上的屋子里住，你每天都能跟苏师娘学弹琴好不好？说起来，也只有我叫苏师娘，你还笑话我，其实本来苏师娘就是和我师父在一起的嘛。”

　　“不过好像你不知道这事，我是很久之后才拜了林师叔为师的。唉，不过师父大概也后悔收了我这么个徒弟。”
　　“阿瞳……”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那天和她说了多久的话，也不知道那些话她都可曾听见了。
　　一直等到午后，等到日头西斜，阿瞳还没有醒来。
　　不过叶寻和柳寒锋又来了，他们难得地神情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裴卿，有件事找你。”
　　“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当初秦四爷的事，他们误认为你是洛阳的一个什么关键人物。”
　　“记得，可那不是都过去了吗？”
　　“没有过去，他们还想要抓你。因为，他们想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