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原卖草药[剑三]》音书杳杳

44、金水镇

　　腊月十五，天气更冷了一些，明明临近新年，可整个太原城却没什么要过年节的气氛。人心惶惶，连节日也成了很随便的一件事情。

　　叶寻仍旧会每天都到东城去，不过我倒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师兄了。听说这一次他们藏剑的队伍也加入了城防。想来江湖中人，也会想为苍生做些什么吧。

　　不过今天我却不会和二宝继续守在草药铺子里。顾师妹他们忙碌，所以我今日是要送了草药去，顺便帮帮忙。

　　自打上回祁应和秦东庭来，说有一队人马被狼牙袭击之后，又有几波队伍，遇到了狼牙的埋伏。秦东庭说得不错，这波先头来的人似乎确实是要试探太原城的虚实。他们并不急着攻城，却只在周围不断制造麻烦，说起来其实也让人心烦。

　　“裴卿！你好了没？是去见阿悠，又不是见你媳妇，你怎么那么慢啊？！”
　　我还真是鲜少见到叶寻这样着急催着别人的样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自己着急见顾师妹，在这里催着我做什么？你想去，你自己先去啊。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我自己去了，那……那阿悠看你没来，那她肯定打死我了……”
　　“打死你也是你活该。”

　　说起来叶寻还真是天生的乐观，城里紧张的气氛四处蔓延，东城那边尤甚，他一个每天都到那边去的人，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每日和我开这些玩笑。
　　“呸，你才是说不出一句好话，快点，一会时辰都要过了。”

　　祁应他们没有时间再来拿了药材去，只好我们去给他们送过去了。

　　这一次拿的这些草药，还是我前几天出去找的。冬天里能找到的药材本就少，那一次我还碰到了狼牙的一个小队。人数不多，才不过五个，可我只身一人，胜算却也不大。
　　那时我还背着好不容易“搜刮”来的一点能用的药材，那也是我头一次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没有上去和那几个狼牙兵一决生死。

　　总归人要是有了牵挂的东西，便会犹豫。只不过换一种思路，年轻气盛时多会冲动，如今经历这么多，总该不那么意气用事了。
　　若是当年的我也如现在的我这般，而今我也不用再尝尽苦果，等一个无法预知的重逢了。

　　我们一路走去，就见之前熙熙攘攘的街道，而今也有些萧条起来。
　　不过路上竟然碰到了陈镖头，着实在我意料之外。他比夏天那会又沧桑了不少，穿着很厚的棉衣，正领着他的马队，似是要出城去。

　　“陈镖头！”既然碰见了，那少不得打个招呼，许是听见我喊他，陈镖头扭过头来。
　　“哎呀，裴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陈镖头的热情倒是还和从前一样，他拉着我说了几句近况，瞧见我身边除了二宝，还站着一个人，便试探着问道：“裴先生这次又要送这位小兄弟出城了吗？是往哪边去？若是南下，我这还可以顺路一程。”

　　叶寻本来站在一边瞧着街上的行人，听到陈镖头这一句，立马扭过头来：“谁说我要出城啦？我才不要出城，阿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

　　陈镖头估计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看向了我，似乎在询问，这是什么状况。
　　“哈哈哈陈镖头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这是我在洛阳时就认识的兄弟，名叫叶寻，是藏剑弟子，我们正要一同到东城送药材呢。”我把手里的药材提起来，晃了晃。

　　陈镖头常年在太原，自然也是知道如今东城那边形势严峻，如此便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他看着叶寻，却又突然道：“原来是藏剑山庄的小兄弟啊。说起来，上次裴先生让我送去扬州的那个小兄弟，身手着实了得呢。大概他现在已经到了藏剑山庄了吧。”

　　我点点头，刚想说声感谢，叶寻却又突然插嘴进来：“什么小兄弟，谁要去我们山庄？”

　　“是个霸刀的小兄弟，那刀法着实惊人，一路上多亏了有他呢！”陈镖头显然对这个跟着他们马队当护卫的霸刀弟子很是满意，说起来也满口称赞。
　　“只不过他不认路，倒也好笑。幸而在扬州遇到了一个要去藏剑的天策弟子呢，这才两人搭了伴。不然要让他自己坐船，我还都不放心呢。”

　　“霸刀弟子？去我们山庄？”叶寻看向我，满脸不可置信。
　　不过我好像确实没和叶寻讲过柳寒锋的事情。

　　“他师父让他去你们那，送一个刀还是剑的，还有信。不过那小伙子武艺虽高强，却是个天真的，所以我才让他跟着陈镖头，免得路上被人骗了。”
　　“是啊是啊，瞧着武艺高超，谁想到竟然是个不识路的呢。不过他出招确实冷酷，跟他的性子不太像呢。”陈镖头也忙接着我的话说道。

　　“哼，霸刀的人，想来也不是做什么正经事情。”叶寻轻哼了一声，却是不再理我们。
　　“裴先生……这……”
　　“无妨，他就这样。”

　　叶寻这副性子，幼稚起来还真跟个孩子似的，安静等在一边的二宝都比他强。也就顾师妹才能管管他了。

　　“陈镖头这是又要出发？方才我听你说，这次还是要南下？”
　　“是啊，城里戒严了，要运许多东西到那边，换了银子再置办些货物，兴许是赶不上这个年喽。”

　　“你们来往贸易着实辛苦，城外如今又有了狼牙的人，可千万要小心。”
　　“是啊，虽说还没打起来，但听说小打小闹的也不少。幸亏啊，我们这一次是要往金水那边，若是还走枫华谷长安，那才要愁呢。”
　　我也点点头，这么个动乱的年代，他们这些跑路的，也是提心吊胆的。

　　等一下！
　　往金水那边？

　　“陈镖头，你说，你们要去金水？金水镇吗？”
　　兴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到了，陈镖头有些迷茫地点点头。

　　“裴卿！他们去金水镇！”叶寻也不再管方才那霸刀山庄的事情，连忙拉了拉我的衣服。
　　这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

　　郁小酒当时留下那个消息，就和唐端一起离开了。
　　后来她师兄确实来找过我，不过说得却是和秦四爷有关的后续的事情，关于她，并没有提及很多，没想到今日碰见陈镖头，竟然还算有了“意外之喜”。

　　“裴先生有东西要捎到金水吗？”
　　大概是因为我之前请托过陈镖头帮我捎些东西，故而这一次他也是这样猜测。
　　不过我向他摇了摇头：“这次，想请陈镖头帮我留意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万花姑娘，比我矮一些，名叫木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