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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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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俨的嘴唇不像他这个人,他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嘴唇却滚烫。叶西鸽还记得,第一次吻他的时候,甚至被他嘴唇的温度吓到。
她以为男生的嘴唇都是这样的。后来梁钊也吻了她,叶西鸽才知道,周伯俨怎么可能泯然众人。他的嘴唇都得是独特的。
这样滚烫的嘴唇,真得久违了。
周伯俨俯身吻下去时,是决绝而坚定的。但当他碰到她的嘴唇,却又有着试探的迟疑,就是这个迟疑的片刻功夫。让叶西鸽瞬间抽空的大脑有了一丝恢复清明的机会。
她一把推开他。她觉得她应该打他一巴掌,像电视里那样。可是她错过了时机,手就再也举不起来了。
叶西鸽完全懵了,很多复杂的感情一时找不到出口,堵在她心间,好难受。她现在该怎么办。
周伯俨也不似刚才的镇定,他有些恍惚。这个吻,他想过很久,计划了很久,设计了很久。可是真的又碰到了她的嘴唇,那熟悉的触感,那让他魂牵梦萦多年的柔软,那属于叶西鸽特有的气息,都让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情绪。
不过看着已经完全傻掉的叶西鸽,周伯俨又找回了主动权。
“这个是我欠你的。”
叶西鸽抬头看着他,眼神空洞,思想早已飘远。
大二的暑假,她要坐火车回家。他送她到了北京西站。也是这样的人山人海。
在涌动的人潮中,她依依不舍。正是爱得浓,怎么舍得分开一个暑假那么长。她牵着他的手不愿放开,像小狗一样用头蹭他的前胸。
他催她,“再不走,就误车了。”
她一改平时的放肆,撒娇道:“你得亲我一下,不然我不要走。”
他眉头皱得老深,摇摇头,“不行,人这么多。影响不好。”
她摇晃着他的胳膊,“谁认识咱们啊。就亲一下,就一下。”
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拍拍她的脑袋,然后把被她钳制的手抽了出来。“你走吧。我得回去了。学校还有活儿。”说完,就离开了。
她气得想把行李箱扔到他的脑袋上。
叶西鸽想,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快要忘了。他为什么又偏偏把她揪回来。“你欠我的何止是这些。”
“不止是这些,我一点点还。”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从前我想要的,现在已经不想要了。我根本不稀罕你还。”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还不还是我的事。我说要还,就一定要还完。”
“还得完吗?”
“还不完也会还。”
叶西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但是她是平静的。没有了歇斯底里和苛责质问。她安静地躺下。
窗户外万家灯火,她的心里意兴阑珊。
如果说第一次再见周伯俨,她可以算是意外。
他说“我们还是在一起吧”,她可以算是玩笑。
那么这接二连三地是什么。他是在向她坚定地表明,他知道自己错了,他还爱她吗。
叶西鸽打开手机,拨通了周伯俨的电话,她要确认一件事。
“我有一个事情要问你。”
“你说。”
“当初为什么去美国读书。”
“我……你这么在意这个原因?”
“对。我在意。”叶西鸽其实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原因。她在意的是,为什么他不愿意告诉她。
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守着秘密独活。
周伯俨沉吟片刻,还是说,“这个我不想说。”
“嗯,好。”叶西鸽没有再问,挂了电话。
她没有想再问的。还能问什么呢?继续苦苦纠缠地问他为什么要走?他认定不说的事情,怎么纠缠都是无果的。还是问他,你还爱我?
其实叶西鸽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爱,她一直觉得,他是爱她的。她骄傲地认为,周伯俨这样的男人,只有她叶西鸽才配得上,才拿得下。
爱又能怎么样呢?他爱她,也还是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他爱她,还是这么深深地伤害她。他爱她,还是连一个离开她的理由都不肯说。
你还在妄想什么呢。妄想他掏心掏肺、哭天抢地地来爱你吗。妄想他为了你茶饭不思,衣带渐宽吗。妄想他在离开你后的每一天,都以泪洗面,后悔不已吗。
叶西鸽笑着摇摇头。
周伯俨,你知道吗,固然回忆的力量那么强大,可是也不足以让我无畏地回头了。
我的回忆里,不光有KTV,电影院和火车站。也有掏心掏肺,哭天抢地,茶饭不思,衣带渐宽,以泪洗面和后悔不已。
我们共同的记忆,在多年后,已经不如我自己的记忆更厚重了。
叶西鸽把存了的号码又删掉。合衣入睡。怎么还会那么傻。
新的一天。
梁钊带着他的助理正式搬进了兰斯登。这次没有四个人,只有两个人。以后的一个月,梁钊要在兰斯登办公。至于后续是否要合作,还要看兰斯登和日本公司谈判的结果。
李明川专门收拾出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给梁钊和他的助理。宽敞明亮,给足了梁钊面子。梁钊也很愉悦,因为透过大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间正对着他的叶西鸽。视角非常不错。
李明川嘱咐叶西鸽要好好跟着梁钊,以督促金刀和日方协商的进度,也方便即时地了解协商内容。
叶西鸽看着办公室里的梁钊,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不断。她逃不了要和梁钊接触,而且她还欠他一顿饭。无论怎么样,也要跟梁钊好好谈谈。然后坦白她对他做出的罪行。
逃避不光是可耻的,还是没用的。
下定了决心,叶西鸽走进梁钊的办公室。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叶西鸽主动发出邀请。
“好啊。你不说这句话,我一会儿也要跟你说。”
“那下班一起走。”叶西鸽放下“蓝色鹦鹉螺”的相关资料,走出了梁钊的办公室。
麻烦来了,就要解决。
梁钊做事很周全,为了避嫌,下班后并没有直接在叶西鸽的工位等她,而是先行下楼,然后发消息给叶西鸽说等她。
叶西鸽也紧跟着下了楼。两人对于北京的美食地图都不算熟悉。随便进了兰斯登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叶西鸽并没有什么胃口,环境好,适合说话就行。
“西鸽,最近好吗?”
“嗯,挺好的。毕竟在国内,也不需要怎么适应。你呢?”
“我不好。”梁钊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叶西鸽。
叶西鸽有点慌乱,“不好吗?感觉你春风得意呢。你是怎么当了律师的。还是在这么棒的律所。”
“因为想回国了,正好有个机会。”
“你不是学工科的吗?怎么回国当律师啊。”
“我爸爸是金刀的合伙人之一。容易走后门。”
叶西鸽想起来了,王玛丽曾跟她说过,梁钊爸爸是做律师的。可是梁钊谈起业务时一副天下我有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走后门的。
“我感觉你的专业水平非常强悍啊。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在接触这块东西了。”叶西鸽希望话题尽量以梁钊为主。
“嗯,和你分手后,就准备回国了。后来回了一趟国,参加了司法考试。”
叶西鸽简直惊讶极了。梁钊居然这么早就在做回国的准备了。那为什么她回国的时候,他没有透露一点口风。还一副你居然抛下我走了的沉痛表情。这么沉得住气,也是够可怕。
“噢,那也够了不起的。也没多久,你就这么厉害了。”叶西鸽由衷地赞美道。
梁钊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西鸽,你回国后联系过周伯俨吗?”
叶西鸽愣住,怎么话题突然回到她的身上了,而且还是关于周伯俨的。叶西鸽有些心虚,难道梁钊感应到了自己被利用的照片?
“没,没有啊。”她是没联系过,都是周伯俨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已经放下他了吗?”
叶西鸽十分窘迫,为什么她要在这里跟梁钊探讨她和周伯俨的事情。“梁钊……我不想谈他。”
“对不起,我僭越了。”梁钊低下头,搅弄着盘中的牛排。他也不像是有胃口的。
叶西鸽内疚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她自己拿着梁钊的照片骗周伯俨,却在这儿跟梁钊说不想提周伯俨。她也太不是人了。
“梁钊。”叶西鸽轻轻叫了一声。
“嗯?”梁钊抬起头来。毫无杂质的明亮眼神。
叶西鸽鼓了鼓勇气,说:“其实我和周伯俨见过面。他来找我了。”
梁钊的眼神黯了黯。
叶西鸽接着说,“他可能是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可是我拒绝了他。但是……我当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所以,我就利用了你和我的一张合影,骗他说……你还是我男朋友……”叶西鸽没敢继续说,其实她还跟周伯俨说等梁钊回国,他们就要结婚了。
她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梁钊的反应。
梁钊突然又明媚起来。完全不像介意的样子。
“是吗。挺好的。”
哪里好?
“你不介意就好。我还担心你会怪我擅作主张。”
“擅作主张什么?”
“败坏你的清誉啊”
“我不需要清誉。”
叶西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奇葩,还要她称赞么。
“反正其实今天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原本有的,不过现在,我想等过些日子再说。”
叶西鸽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呢。周伯俨是闭口不谈,梁钊是欲言又止。她以后一定要嫁一个简单的男人过日子。人心实在是个太过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