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小先生》南瓜核桃派

6、第六章

　　车里温暖，吃的又饱，车里放着空灵地女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Hijo De La Luna》。叶东和纪泽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朦朦胧胧地睡去。睡梦里，似乎有人抱起了他，将她轻轻放在后座上，紧接着身上一暖，嘴唇随之也痒痒的，温厚辛香裹着淡淡佛手柑的味道融进他的呼吸，他本能地深深吸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进入安眠。

　　当他终于醒来，还有些迷糊，身上盖着灰色的羊绒大衣。他坐起来，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天色，路灯的光影层层叠叠地向后跑，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在车上。他感觉到有些冷，原来是大衣顺着他的动作滑到座位一旁，他捡起来，轻轻搭在腿上。

　　纪泽楷见他眼神清明了，才说：“就要到家了。”

　　他的住的地方是在小区的尽头，往里面多开一会儿，就看不多少路灯了。纪泽楷开了大灯才找到他的家门。这么晚了，他想让人进家喝杯热茶，可又怕纪泽楷误会，到底能误会什么他也不知道。半晌只是张张嘴，也没开口。

　　若是别人这幅表情，纪泽楷多半能猜出来是想请自己进家里坐坐。可根据他多年对叶东的调查，知道他是个看着活泼热情其实内里是个心思很重又有些冷漠的性子。眼下，他的温柔攻势不过刚刚开，也没想过叶东会有多亲近他。看他踌躇，笑笑说：“你是不是忘了带着钥匙？”

　　叶东摇摇头，轻声说：“那我先回去，您。。。开车注意安全。”随后下了车，站在门口打算目送纪泽楷离开。

　　纪泽楷见他这模样，心里微暖，扬扬下巴，说：“我看着你进去。”

　　叶东哦了声，转身钻进院子，咣当声关上铁门，贴在上面静静地听外面的动静，当他觉得自己都快要魔怔了，才听到了微弱的引擎。他不知道的是：纪泽楷在他进去时，点燃了一根烟，就那么紧紧地盯着他刚才站着的地方，直到烟灼烫了手指才回过神来。

　　那天后，纪泽楷忙着脚不沾地，看着桌子上堆着的文件直皱眉头，看着马思诚的眼神更加冷，说：“你这是见我回来了，就把活儿都堆给我了？”

　　马思诚心里千言万语，明面上却不显，只说：“这些都是资产转移的文件，一直都是你看的。”

　　纪泽楷只挑了挑眉毛，语气冷静如常，说：“知道了。放你几天假，听说嫂子给你生了个儿子。”

　　马思诚顿时眉开眼笑，说：“等我儿子满月的时候，一定请你去。”

　　纪泽楷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你原来不打算请我？”

　　马思成自觉语失，笑着打圆场：“我看你最近满面春光的，像是好事将近了。怕你舍不得分时间给我。”

　　好事将近？人都没追到手，哪有什么好事儿？

　　纪泽楷嗤笑，叶东身边几个好友都看出来些许端倪，就叶东自己还在拿他当长辈。长辈怎么会每天发短信关心他，怎么会时不时带他单独吃饭，又怎么会记得他的喜好没事儿送些东西过去？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马思诚见纪泽楷心情不差，装着胆子问：“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未来的弟媳？”说完想到纪泽楷的性向，觉得这个叫法不对，一时间也不知道叫什么，有些窘迫。

　　纪泽楷倒勾唇一乐说：“有空吧。”说罢正色道：“下午北美那边过来签合同，为表重视，你跟着我一起去。”说完习惯性地看看手机，结果看到叶东更新了条朋友圈，是一张自己站在湖边的照片，脸颊冻得有些微红，映着满地枫叶倒有些相映成趣的美感。纪泽楷顺手存了照片，投入到工作里了。

　　叶东一大早被唐慎明拉去湖边钓鱼。旁边夹着烧烤架，一个一个神情专注，仿佛一会儿就能钓到满箩筐的鱼。结果只有唐慎明钓上来小小一条还不够巴掌大小，一时间大家笑闹成一团。

　　后来实在是没什么结果了，唐慎明拍拍手说：“不如我找人开船去湖上猛撒诱饵，把鱼引过来，然后我们用网兜捞上来？”

　　“白费劲，还不如让他们捞了我们光吃就好。”叶东只觉得他的提议搞笑，也跟着开了句玩笑。

　　结果唐慎明还真采纳了，不一会儿就有渔船来过，捞鱼的都是好手，设备又十分专业，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有了一筐筐活蹦乱跳的鱼。叶东看着瞠目结舌，冷不丁背后有人叫：“哥。”

　　他吓得猛地一回头，见来人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冷笑地看了眼阮正宁，回：“你也来玩儿？”

　　阮正宁长得更多像阮家人，虽是杏眼翘嘴却满眼算计，一点儿都不好看，白瞎了那漂亮的鼻子，这应该是阮正宁脸上唯一一处不像阮家的地方，叶东暗暗地想，也许是他的爸爸的，竟然有点儿和纪泽楷相近。叶东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可能是最近老和他聊天，自己总是想着他。

　　“我妈让我给你带句话。”阮正宁见唐慎明他们离得很远，自然也对叶东没什么好脸色，“她听说你和子韫哥闹崩了，让你快点儿去哄哄子韫哥。最近大舅有个项目要江伯伯帮忙呢。你别因为自己的事儿，耽误了我们家。”

　　“既然是你们家的事儿，和我何干？你大可自己去哄他。”叶东向来不和他多说话，只管拍拍身上的土。

　　阮正宁气结，正要发作，结果被过来的阮立茹按住。阮立茹想到自己弟弟的处境，压着一腔怒火，道：“我是你妈妈，自然事事要为你着想。你周围那群朋友，哪有江家靠得住？”

　　叶东只淡淡冷笑，用一种近乎看着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妈妈？也不知道是谁离婚后鲜少来看他，每次来都恶声恶气。又是谁在他父亲尸骨未寒就带着大舅回家吵闹着要遗产。他在国外孑然一身时，这位妈妈也从来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关心她，她若能分一点儿爱给自己，他们母子也不会像今天这般仇人模样。

　　阮立茹被他看得发虚，声嘶力竭地说：“叶一鸣那个杂种让你远离我和你大舅，明显就没安好心，你也是没良心，枉费我将你生下来！”

　　叶东见她这幅样子更加厌恶，不等她说什么，就转身要走，阮立茹抓住他，长长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声嘶力竭：“我是你妈。”

　　“我知道，不然就你骂我二叔那句话。我就能动手了。”叶东嗤笑，小时候，他也幻想过母爱，可这一切在阮立茹身上从来得不到，阮立茹那些爱都源源不断给了自己的弟弟，给了阮正宁。他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劝了句：“有人过来了，您这样被人看到也不好。”

　　来的人是陈之珩和江子韫，叶东没想到他俩会碰到一起。陈之珩见到他也是愣了愣，才打招呼：“叶先生。”叶东揉揉手腕，没理他，算是迁怒。江子韫是纪伟华的亲侄子，陈之珩又是纪伟华请来的专家。自然她只能当个温柔地阿姨。所以收起来那副牙尖嘴利地状态，温和地说：“原来之珩和我这儿子认识。”

　　陈之珩家里和叶一鸣关系不错，这时候又明白了阮立茹的身份，自然偏帮叶东，也不接她的话，只说：“我刚才和江先生说后天苏富比有字画拍卖，我记得你喜欢画，不如跟我们一起去。”

　　江子韫没想过这俩人认识，听起来还颇为熟稔，心里发酸，不等叶东回答便说：“小东，里面正有副《雁荡泉石》，我想着你应该喜欢，打算拍下来，圣诞节送你当礼物。如果你能去就更好了，我。。。”

　　“也没有多喜欢，况且我也有事。”

　　这时候手机响了，叶东如蒙大赦地接通，顺势远离了那群人。手机里传来纪泽楷地声音：“你明后天有空么？”

　　“有。”叶东回答得十分干脆。

　　电话那端轻声笑了下，说：“上次吃饭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那辆车，我得了三天的空，正好带你去练练手。然后我们去西郊泡温泉去，好不好？”不等叶东回答，他已经说：“行了，我快到你那儿了。你现在出来，小心着别被慎明看到了。我怕要跟着我们去。”罢了又加了句：“我带你一个孩子就够了。”

　　叶东也听笑了，说：“那等我们走远了再告诉他。”

　　等他看到纪泽楷，他正好下车，穿着中规中矩的黑色商务西装，同色的领带一丝不苟的束在领子下，显得格外庄重。仿佛是刚开完什么重要的会议。叶东极少见他穿得如此正式，心里居然有些砰砰直跳，脑子只剩下句：“矫矫庄王，渊渟岳峙。”

　　纪泽楷只觉得叶东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竟然穿着小怪兽套头衫都有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忍不住上前揉揉的他的头发，笑着说：“快上车了。”

　　车子一路呼啸而去，快却稳当。纪泽楷开车时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平时纪泽楷总是挂着笑，开车时却十分严肃冷漠。让叶东想到了初次相遇是纪泽楷身上那强烈的气势。于是就趁着和他讲话，多瞟了几眼。

　　偏偏纪泽楷眼尖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叶东被他识破，很是尴尬。只好低声说：“我爸说车品如人品。”

　　“哦，那我如何？”

　　“你开车很严肃冷漠。”叶东想了想，又诚实地说，“其实我有点儿怕这样的人，工作中遇到你这样的人物，估计压力会很大。”

　　他哈哈大笑，瞥了他一眼，说：“当时你帮郁清出气和我发脾气，又摔车门又扔花的。我倒一点儿没看出来你多怕我。”

　　叶东都快忘了郁清是谁了，略想了一下才振振有词地说：“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们俩不是那种关系。”

　　纪泽楷噗嗤一声笑了，摸摸他的头，就像是安抚小孩子那样，说：“好了，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没想到他还是看得出来自己情绪不对，叹口气，说：“遇到了不喜欢的人。心情不是很好。”

　　纪泽楷点点头，道：“这事儿好解决。”说罢将车停在路边，朝他道：“下半段路换你开。兜兜风，保证你就高兴了。”

　　叶东有些跃跃欲试，他车技还算过得去，可还是担心，问：“不小心蹭了刮了怎么办？”

　　“那你也不用心疼。反正也不是你的车。”

　　叶东低声笑，说：“哪有男人对自己的车都不在意的。”

　　纪泽楷见他笑了，沉着嗓子道：“那要看和谁相比了。”

　　见叶东眼神明亮，脸色微红，纪泽楷觉得这趟算是值了。他签完合同就接到了唐宏宇的电话，那边正在笑，说：“哎，我怎么听人说你最近寻了不少名画啊。是不是送给小东的啊？”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边已经添油加醋地说：“你们这纪家人都出手都挺大方啊，我听江潼说他儿子最近对字画十分感兴趣。我看是不是打算重新追你的小男友啊？”

　　纪泽楷“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却和过来送咖啡的宋绛说：“把苏富比送来的拍品册子给我看看。”

　　唐宏宇听到直乐，揶揄：“为博美人一笑，你也是下足了功夫啊。”

　　纪泽楷漫不经心地提醒：“我记得你家也有几幅不错的。”

　　“得，看在我把您小情敌的消息告诉您的份儿上，您饶了我吧，我那些宝贝可是不能送的。”

　　他本打算只送副画给叶东，这几天刚打了场恶仗，饶是他也觉得有些乏力。可电话接通那一刻，他心里却还是想见见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那孩子的想念已经这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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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写东西，感情戏有点儿多（主要是还没把人追到手啊，没法一起手刃仇敌啊）
~~~慢慢会有复仇之路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