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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当南半球的夏天渐渐过去,纪泽楷又带他飞往荷兰。

      春季的荷兰美不胜收,阳光明媚,蔚蓝色的天空飘过大朵大朵松软雪白的云,仿佛是甜腻的棉花糖,从山顶别墅的露台朝下看去,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郁金香,红的,白的,黄色已经不觉得惊异,就连珍贵的紫色都开成了片,山风携着花香阵阵刮来。

      叶东盘着腿坐在露台的躺椅上,双手支着脑袋看向远方。

      纪泽楷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叶东仰起头来,悄悄地伸手按住他的手,从下往上看着他,说:“我在想,如果我们俩就能这样到处转转,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多好。”

      他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说说,可纪泽楷心里却觉得莫名的感动,顺从地又认真地说:“我答应你。”

      纪泽楷俯身看他,那眼神里仿佛已经融入了星河日月,熠熠生辉,他俯身亲吻他,慢慢地由浅入深,唇齿间甜蜜的暖流,渗进他的每一处血脉骨肉,渗进他的心底,叶东喃喃道:“不如,我们,就结婚吧。”

      语毕,他睁开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近在咫尺,乌黑明亮地倒映着他的眼睛,他迟疑地片刻,缓慢地说:“纪泽楷,我们结婚,好不好?”

      可他什么样的情绪都瞒不过他。纪泽楷已经看破了他,他的彷徨,他的犹豫,那眼神瞬间暧昧不明,他的脸逆对着阳光,斑驳的碎金子样的光点在他的发迹间跳跃,他静静地看着他,终于拥他入怀,他的声音仿佛穿透层层云雾,才慢慢飘向他:“东东,你真的想要和我结婚么?”

      风吹动俩人的头发,起伏不定。

      “如果你心里没有一丝的犹豫和不确定,我会满怀欣喜地带你去教堂,带你去注册,甚至在短时间内就能安排一场让你满意的婚礼。东东,我爱你,我不怕等。所以我希望你能确定自己内心再告诉我,我不会再逼你了。你也不要逼你自己。”纪泽楷的口吻深情又严肃:“我对属于自己的人和事物都有不小的占有欲,一旦你和我结婚,我就不会再放开你了,你也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了。婚姻是漫长的,你如果真的考虑好了,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注册,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你决定了么?”

      叶东嘴角微微颤抖,他极力想要表白自己的内心,可他语气却苍白无力:“我不知道,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

      “东东,如果你早些时间告诉我,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促成这段婚姻,我甚至不会花时间去多思考你的真实想法。可现在已经不同了,我希望你这辈子能真的幸福,可以做出来顺从自己内心的决定。”

      叶东看着他,他的眼神闪着破碎的浮光,他徒劳地又重复:“可我真的不知道。”

      纪泽楷内心深处隐隐作痛,他轻抚他的脊背,望向远处的目光艰难又痛苦,他几乎就要大吼着推翻自己刚才所有的话。是这孩子主动要和自己结婚,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为什么非要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坚定?真的会快乐?

      可他还是柔声道:“东东,我爱你,你可以慢慢地思考,不要急。好了,我们进屋吧,外面有些凉了。”

      他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去牵他的手,只是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叶东觉得他的背影又孤单又陌生,他看了很久才意识到他很少有机会能看他的背影,他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到纪泽楷推开玻璃门消失在屋子里。

      收购胜霆集团正进入到了关键时刻,公司里不能群龙无首太久,纪泽楷要回去坐镇,他们又必须要回到金戈铁马的腥风血雨中了。

      仍旧是田建兴和司机来接他们,叶东上了车就习惯性靠进纪泽楷的怀里接着补眠,纪泽楷温柔地替他拢好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田建兴也是见怪不怪,见叶东睡熟了,就要说纪家的近况,却被纪泽楷不满地目光制止了。叶东迷迷糊糊地翻了下身,到了家纪泽楷也舍不得叫醒他干脆抱着他下了车,一路上了楼,又给他换了睡衣,盖好被子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可叶东捏着他的袖口不肯撒手。

      他轻轻扯了扯,忽然想到断袖的典故,唇边溢出笑来。

      其实叶东格外嗜睡又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一开始纪泽楷还担心是他的身体问题,去医院做过一次全面检查倒是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医生分析道:“毕竟才20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嗜睡也正常。”所以纪泽楷也从不耽误他的睡眠,渐渐身边的人都明白叶先生睡觉就是家里头等大事儿,即使多重要的事儿也要小心翼翼地悄声说。

      田建兴在卧室门口等了将近一小时,纪泽楷才出来,他刻意压低了嗓音,纪泽楷朝他说:“他已经睡醒了。家里还是换成24小时的保姆吧,我总有不能及时回家给他做饭的时候。还有杜少洛那俩人还是要经常跟着,别让他发现就好。”

      田建兴都记下了,才将他引到书房,说:“董事长,杜老七和郑老五带来了新的消息。”

      叶东见纪泽楷没有在楼下,就估计他在书房,他向往常一样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坐了一屋子的人。见他进来瞬间安静下来,纪泽楷招手将他叫过去,给他理了理额发,笑着说:“我这有些忙,晚上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叶东点头说好,纪泽楷轻轻揽着他坐在身侧,冲着满屋子的人说:“都自我介绍下,下次你们嫂子好认人。”

      于是他们纷纷站起来,朝叶东微微鞠躬,和他郑重地握手,即使他们看他的目光有探究,有疑惑也有茫然,但是他们依然有礼有节。

      叶东和他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莎莉的突然出现的确让他们有了些许隔阂。从那之后,纪泽楷一直在逐渐让他接触更多的人,让他更了解他。

      他只坐了会儿就下楼去看电影,也许就像纪泽楷说的,他对他的财产人脉向来没什么觊觎之心。

      这间屋子原本是空着的,是他无意中提了一句,便有了现在的影音室,银幕音响全是专业级别中的极品,烧钱的程度令他咂舌。刚弄好那阵子,他几乎每周末都窝在这里看电影,纪泽楷偶尔陪他看一两部,他记得有部片子叫战马,他被人与马的感情感动得稀里哗啦地。纪泽楷笑话他:“至于么?”

      他横了他一眼说:“你不懂。那匹马为了一场可笑的战争上了刀枪剑雨,离开他最爱的人,他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和他的主人重逢。只要稍微错一步,他们就再也不会重逢了。”

      纪泽楷只说:“你知道当年那场战争死了多少匹战马?又有多少马多少人回不去了呢?这电影不过一个有着美好结局的童话罢了,弱化了真实的残忍。”

      他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人总是需要这些希望和童话的,你太现实了。”

      再后来纪泽楷又带他去西郊开车,他给他指路,七拐八拐就进了马场,他高兴地问:“四叔,你带我来骑马啊?”

      当他看到两匹英国纯血马时,一下子就愣了。一匹通体棕红只有四蹄儿雪白,另一匹似乎是光线的作用,通体乌黑还透着浅淡地蓝。

      纪泽楷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觉得很可爱,揉揉他的头发,有些邀功似的问:“送给你,喜欢么?”

      叶东顿时兴高采烈,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热情的拥抱:“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可是赛级马,买都不见得能买到。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前些天我生意上认识了一个英国商人,他初来乍到,后来我便帮了他个小忙,完了一起吃饭,相谈甚欢,对方非要送我辆跑车作为谢礼。我就说跑车真不用,这地方堵车的厉害,车还不如马跑得快。你不如送我匹马我还能讨好我爱人。他就问你喜欢什么马?我随口就告诉他了。本来是开玩笑,结果人家愣当真了,上周就将这两匹马从英国空运过来了。我想着你也喜欢,就收下了。”

      那匹棕马长得更加威风漂亮,自然脾气倔强高傲,在专业骑师的帮助下叶东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和他磨合好,反而纪泽楷的那匹黑马性子还温驯些,带着纪泽楷在场中优雅地兜着圈子。

      后来他的骑术好些了,纪泽楷领着他骑出马场,两匹马先是并列跑着,渐渐地他的马发挥出了优势,扬起四蹄儿踏飞了地上的尘土,带着他向着远处跑去,将纪泽楷抛在遥远的身后,他难免有些紧张,牵着缰绳的手渐渐收紧。马又再一次缓下来,最后停下来,纪泽楷从远处奔过来,骑马伫立他的斜对面,背后是蓝的纯粹的天,冬日正午的暖阳在他身上好不吝惜的抛洒金光,他问:“怎么不跑了?”

      “我等你呢。”叶东看到他也不紧张了,笑着气他,“你们这么慢,跟丢了怎么办?”

      他也微笑,说:“怎么会?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看着你,不会丢了。”

      纪伟国已经开始入狱服刑了。纪伟华则将阮正宁接出来了,改名纪正宁。这事儿听说闹得满城风雨,纪伟华本要将他名字改为纪善宁,并和方欣协议离婚。然而,方欣性子刚烈,愣是不同意离婚,也不准他改成善字辈儿,闹到现在也没有个最终结果。郑好叹了口气:“四哥,你这二嫂也是个不会审时度势的,她家也快没什么蹦头儿了,她还闹腾什么?难不成纪伟华还怕她?”

      “能闹什么啊,不就是女人那点儿脸面,她的丈夫和她结婚二十余年,连个孩子都不想和她有,但是别的女人虽然没名没分却享受了她丈夫这么多年的喜欢。她同意离婚不明摆着承认自己这么多年的婚姻就是场笑话么?”钟远山不屑一顾,“你看,我媳妇儿也死活不承认别人比她长得美。”

      郑好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哈哈大笑,说:“这哪儿跟哪儿啊!我说,你小子就偷着乐吧,当年弟妹可是学校的校花,追她的人排长队能排到前门去。我就奇怪了,嘿,她这怎么就看上你了?”

      钟远山笑出来一口白牙,道:“我媳妇儿可没你丫这么肤浅,自然看到我是个好托付。人家多聪明啊,每年奖学金,最后还保送去美国读博士,说真的,她现在年薪都要赶上我了,再过几年,我就可以金盆洗手在家吃软饭了!嫉妒吧?”

      “等你走的时候,我一定给弟妹送份大礼好好谢谢她。”杜少洛扬扬眉毛,结果钟远山嗤笑:“你别这么夹枪带棒的,我可告诉你,咱葛爷可早就想金屋藏娇了。”

      杜少洛脸色一变,将茶水拍在桌子上,说:“四哥,你也不说他两句?”

      谁料到纪泽楷已经站起来说:“ 我得带东东去吃饭了,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转过脸冲杜少洛说:“要揍拖到街上揍,我这家里摆件多。”

      叶东刚好看完一部片子,听到纪泽楷进来了,抬头笑着问:“说完啦?”纪泽楷俯身亲了他的头顶,说:“我都想你了,想好吃什么了?”

      他被他亲的有些痒,缩了缩脖子,说:“我们去吃涮锅吧?”

      春寒料峭,夜里还有些凉,叶东蹬着牛皮短靴,穿着明黄色的鹅绒衣,墨蓝色格子围巾一路围上去,只露着小小的鼻尖。纪泽楷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大衣兜儿里,手拉着手步行去吃涮锅。纪泽楷一路都在想叶东这样子很像什么,但又一时想不出来,一直走到火锅店才恍然大悟,这明明就是一个小鸭子,走路蹦蹦跳跳,高兴时还会叽叽喳喳。

      这间店还用的老式的黄铜锅,端上来热气腾腾,冒着袅袅细白的雾,味道更是好的要命。麻酱料里伴上辣油和韭菜花,薄如蝉翼的羊肉片轻轻一沾,吃进嘴里,整个人都幸福起来。纪泽楷夹了一筷子羊肉塞进他的碗里,念叨他:“快吃吧,别玩儿手机了。”他接过来,就往嘴里夹,无意中抬头看了眼,结果就被烫了舌头,皱着眉头吐着舌尖找冰饮。

      通红的舌尖像是一条蛇信,在雾气蒙蒙中显得很妖冶,纪泽楷强忍着腹中的热流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去亲吻他。

      叶东喝了一大口酸梅汤,问纪泽楷:“哎,你看那俩是不是江子韫和阮正宁?阮正宁怎么刚出狱就和他凑一起了?”

      纪泽楷瞥了远处一眼,说:“我哪儿知道。”

      叶东低声问:“你说他们捏咕什么呢?不过看起来江子韫好像很不高兴。”

      纪泽楷有些吃醋,狠狠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瞎操心,快吃。”

      江子韫也看到了他们,朝他们走过来,站在桌边喊纪泽楷:“小舅舅。”

      纪泽楷微微抬了下下巴,说:“坐下一起吃吧,不够再点几个菜。”

      “谢谢舅舅,可我也要回去了。”江子韫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发抖,可他知道也许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所以他鼓足了勇气,看向叶东:“我可不可以和你单独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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