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医仙》小男大夫

28、瘟疫（下）

　　果然，叶夕再次开口了。

　　“微臣叶夕，自荐前往茂县，治疗瘟疫！望太皇太后、长公主应允！”

　　高台上的华服老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叶夕，好似再看一个死人，也是，在太皇太后一派眼里，只要叶夕出了宫，那杀掉叶夕，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好！既然你有信心能治疗茂县的瘟疫，那哀家便成全你，来人拟旨…”

　　“微臣叩谢太皇太后成全！但微臣还有话说！”太皇太后的话音未落，叶夕便躬身行礼一个大礼，并说道：“叶夕虽自荐前往茂县治疗疫病，但听闻民间盛传，茂县之疫，是因公主牝鸡司晨，掌管朝政，上天降下的惩罚！但叶夕也是一介女流，自古便没有女子为太医者，微臣不才是咱们大盛朝第一位女太医，若是如此推测想来，叶夕不也是牝鸡司晨？若是叶夕前往茂县治疗瘟疫，会不会适得其反，更加惹怒上天？”

　　叶夕此话一出，满朝皆惊，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太医，竟有如此诡辩之才，短短一番话，瞬间打碎了太皇太后一派想要一石二鸟的计划，他们若让叶夕去治疗疫病，那便等于否认了茂县疫病是因公主摄政而引下的天罚；他们不若让叶夕去治疗疫病，那么他们便没有机会杀掉叶夕，这样叶夕依然可以为小皇子治病，小皇子一日不死，对他们的威胁便一日大过一日。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这个小医女一番话，竟能瞬间让她进退维谷，所有计划瞬间被打乱。

　　正在太皇太后抉择之时，便听叶夕再次开口道：

　　“微臣为此思虑许久，但微臣看茂县瘟疫日日加重，更思及微臣乃是长公主亲封的五品太医，太医者，医皇室贵胄之病，更是医天下万民之病，微臣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责任二字，如今茂县百姓饱受疫病之病，叶夕身为太医，前往茂县治疗瘟疫，乃是微臣的本分！”叶夕说着又行了一个大礼，继续道：“所谓牝鸡司晨，乃是无知百姓，因畏惧疾病而传出的无知之言，叶夕乃是太医院的太医，又怎可因着无知百姓之言，便视数万百姓生命于不顾？！”

　　叶夕这一番话说完，以谢文诤为首的支持公主的一派大臣，无不在心中暗暗叫好，一个小小太医，还是一位女子，竟有如此的心计和胆识，几句话间将太皇太后想要一石二鸟，将她们一网打尽的计划破坏殆尽，他们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站出来支援叶夕，那也就不配站在这朝堂上了。
　　“一个小小女子，尚知鬼神之说不可尽信，而诸位大臣，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见识竟不如一个女子！”谢文诤略带讽刺的说到，“太皇太后近几年常在寺庙中，常伴青灯古佛，稍信这类鬼神之说微臣尚可理解。”

　　“你！谢家二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太皇太后厉喝道。

　　“好！好！好！”太皇太后连说了三个好字，足见被气得不轻，只见她深吸了两口气，似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意，继续说道：“你们说得好，是哀家无知，是哀家迷信鬼神，这朝堂上的臣子们，可以不信鬼神之说，可以同意长公主摄政，可是茂县瘟疫一事，百姓均言，此乃因上天不满长公主以一女子之身摄政而降下的灾祸，这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你们能堵住吗！？”说道最后，太皇太后又微微勾起了嘴角，心想：“呵，就算你们今日能堵住众大臣的嘴，但是你们能堵住百姓的嘴吗？”同时她暗暗望向胡丞相，递去了一个眼神。

　　几乎在同时，胡丞相上前道：“老臣觉得，太皇太后所言极是，自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老臣恳请公主，为朝廷大局考虑……”

　　而此时，所有公主一派的大臣都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所有人都知道这胡丞相是想以让公主以大局为重做借口，撤去公主摄政之权，今日所发生之事都太过于突然，就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出该如何化解此局之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微臣亦觉得，太皇太后所言极是，自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所以叶夕今日才越矩来到这朝堂之上，自荐前往茂县治疗疫病，太皇太后刚刚说过，民间认为茂县瘟疫是因上天不满长公主以一女子之身摄政而降下的灾祸，认为公主牝鸡司晨，而叶夕亦是以一女子之身而为太医，是大盛朝第一位女太医，那么也是牝鸡司晨之类，那么若是小女子叶夕控制住了这场瘟疫，是否就可以向百姓及…”叶夕看向太皇太后继续说道：“以及太皇太后证明，茂县瘟疫不是因上天不满长公主以一女子之身摄政而降下的灾祸了？”

　　叶夕此言一出，满朝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有震惊，震惊于她的大胆，一个小小女子竟然真的敢承下治疗茂县瘟疫这么有去无回的一件事；有轻蔑，认为她一个小小女子不知其中凶险；也有人在心中大笑，笑她还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自然，这些人边都是太皇太后一派的；还有一些人，心中喜忧难辨，喜的是今日的困局稍解，但是若是叶夕不能治疫成功，那么更大的危机便就在后面，这些人便是为谢文诤为首的公主一派。

　　而此时只有两个人眼光不明的看向叶夕，一位便是现在立于高台上的公主殿下，她静静地望向叶夕，眼神晦暗莫名，似乎充斥着无限的悲伤与绝望，还有一位便是云沥，此时的云沥，也注视着叶夕，只是他与谢文诤他们不同，他的眼里充满了玩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欣赏…
　　而此时的叶夕并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她只是静静的望向长公主，目光中是温柔的安抚和道不尽的坚定，她与公主静静对视，也许只有一瞬，但这一瞬间，两人的思想瞬间交汇，公主似乎明白了叶夕的想法，叶夕也明白了公主的忧心，最后只见叶夕轻轻地点了点头，给了公主一个充满鼓励的眼神。

　　“茂县瘟疫一事，事关数万百姓生命，本宫甚忧，太医院叶夕，虽是女子之身，确是巾帼不让须眉，医术了得，医德高尚，本宫特派其前往茂县，医者疫病，其品同钦差御使，所过郡县均需听其号令，齐齐配合行事，若有违者立斩不恕！”公主扬声坚定道。

　　“微臣遵旨！定不负长公主殿下所望！”

　　就在这时，正在领旨的叶夕忽觉一个身影站在了自己身旁，然后，叶夕便听见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

　　“公主殿下！京城此去茂县，路途尚远，叶太医手无缚鸡之力，臣为恐其遭遇流民袭击，特请公主允许末将，随其一同前往茂县，以保安全。”

　　“嗯，还是云统领想的周到，好，那你便随侍叶太医左右，一定保确保其安全！”

　　“末将领命！”云沥抱拳道。

　　叶夕愣愣的听着云沥与公主的对话，然后转过头，不解的看向云沥，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没事添什么乱呀？你知道茂县那里瘟疫有多严重吗？

　　而此时，云沥似是感到了叶夕的目光，也回望过来，那眼神似乎也在说：“没有我，你能不活着到茂县都不一定！”

　　叶夕瞬间觉得自己有点胸闷，这个人，在小看她！气闷的转过头，叶夕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自己气死也没用。下一瞬，叶夕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对，这个男人，似乎每个时机都掐的恰到好处，在今天这个时候告诉自己关于茂县的一切，又像是知道自己的心似的，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以攻为守，博取一线生机，所以找人将她送到这朝堂之上，要知道她自己，是死也找不到这里，就算找得到，也必定进不来的。

　　而且就在刚刚，她刚刚接下公主的旨意，其他的还不及细想，他便突然出现，做了他的侍卫长？她是一名中医，看人心思本应是必备的技能，可是这个男人的心思之深沉，是她一个做中医的都看不清的。

　　*
　　下朝后，荒园内

　　“叶夕，这次你太大胆了！你知不知道茂县一行，你凶多吉少！如今皇弟的病，你已治好了大半，若是你今日不出现，也许你可以平安的…”

　　“公主殿下！殿下可曾想过，若是小皇子的身份尚未公布于众之前，您便失去了摄政之权，那么，你觉得他们还会给你机会，公布小皇子的身份吗？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正如您所说，小皇子的病我已经治好了大半，只要再有一些时日，小皇子的身体情况基本稳定之后，您便可以正式公布他的身份了，到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现在，我站出来，去茂县治疗疫病，是最好的选择，一则他们会分派出人手追杀我们，这样你们这边的压力就会轻一点，二则这样可以拖延时间，只有前往茂县，公主才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继续摄政。三则，也是最重要的一则，我叶夕，是一名大夫，我不能看着那些百姓就这样染病死去，而我却在袖手旁观！叶夕，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