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进化论》鹿西河

8、鹦鹉归来

　　两人这边正下着呢，外面有人来通传，说有客人来了。

　　“程师兄先去会客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程九衡又让人拿来茶点，这才去了前面。

　　卫丛自己跟自己下了一会儿，等她把茶点都吃完了，程九衡还没回来。卫丛嫌无聊，走出了院子，随意看了看，走到一处庭院里，看到一树开得正好的杏花。卫丛对这棵杏花到还有点印象，栽种得比她出生的还要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杏子。

　　就在卫丛围着杏花树转来转去观赏的时候，突然有人声传了过来。听起来除了程九衡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卫丛想了想还是回避一下的好，她左右看了看，这里也没什么地方可躲，那边人声已经过来了。

　　卫丛既躲避不及，倒也不躲了，她来了，也算是客人。

　　来人的衣角从假山后面露出来，先出现的是程九衡，看到卫丛的那一瞬间，神情变了一下，不过那种神情只持续了一瞬间，快到卫丛都没捕捉到。右边的那个公子，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身上有着卫丛从来没见过气度。

　　薄存之看到站在那个站在杏花树下的小公子时，眼神错愕了一瞬。

　　春风拂来，纷纷扬扬地，落了卫丛一头的杏花瓣。卫丛犹不自知，只是有些忐忑地看向程九衡。

　　程九衡的眸子沉了沉，向薄存之道：“邻居家的小公子，到我这里找些解闷的乐子罢了。”又转头向卫丛道：“棋也下了，茶也吃了，你先回去吧，免得你父母找不到你人又担心。”

　　卫丛愣了一下，明显听出了他话里的逐客之意。她扁了扁嘴：“哦，”眼神又瞅了他一眼：“本来也要走的。”

　　虽然她不该乱走，可这有了贵客就要赶她是什么道理？他不说她也要走的好嘛。

　　程九衡看着卫丛快步离去的身影，乌黑的头发和锦袍上仍旧残留着几片杏花的残瓣，有些伤神。

　　“这小公子长得倒是玉雪可爱。”薄存之笑道。

　　程九衡有些无奈：“你要是当着他的面说，他可是要翻脸的。”

　　“哦？”

　　“孩子心性罢了。”

　　薄存之却来了些兴味：“没想到我这趟经过扬州，居然能碰到这样有灵气的小公子。”

　　“殿下对小孩子总是宽容。”

　　“唉，父皇派我来江南视察，本来想着好不容易下趟江南，能放松心神领略一番江南美景。可

　　每日事务堆积，今天好不容易得了闲，能来九衡你这里讨杯茶喝。”

　　“哪里，殿下这是能者多劳。”

　　“九衡你就不要抬举我了。”

　　卫丛来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爬墙来的，回去的时候却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的。两个守门的家丁看到少爷从前面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时，下巴都快掉了。

　　“公……公……公子，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我自己的家，我还不能回来了？”卫丛瞪了他一眼。

　　“唉！小的不是那个意思……这……这可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啊？”

　　“有什么好交代的，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卫丛靠近两个人，拿出扇子朝各自头上敲了一下，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威胁道：“谁都不许和我爹娘说！”

　　卫丛气闷地回了自己房里。红琴过来服侍着。

　　“谁惹少爷生气啦？”卫丛走时诳红琴说去卫夫人那里了，红琴见人久久不归，心里也有些怀疑。这下回来了，却见少爷气鼓鼓的，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

　　“我……我没生气！”想起程九衡前一刻还满面春风地和她下棋呢，下一刻就翻脸让她走人了，卫丛脸色顿时更臭了。

　　红琴见她不说，也不多问，让卫丛躺在塌上，头枕在她的腿上，轻柔地给她按头。卫丛舒服地发出哼唧声。

　　窗外有些暖风送进来，卫丛感到极舒服，不一会儿就堕入了睡梦之中。

　　红琴给她盖好毯子，轻轻地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丛感到胸口压着一个沉沉的东西，梦中有些喘不过起来。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白身红嘴的模糊影子。

　　“啊！”塌上爆发了一声尖锐的喊声。

　　外间的红琴连忙放下手里的绣活，朝内间喊道：“少爷！怎么了？”

　　“没……没事，不用进来，做了个噩梦。”

　　红琴狐疑地停下了脚步，转身又拿起了绣活。

　　此时的内间，卫丛正和站在她胸口的那只白鹦鹉大眼瞪小眼呢！这货！她不是让揽竹扔得远远的吗？怎么回来了？

　　卫丛起身穿好了衣服，气急败坏地让红琴把明舟找来。

　　“少爷你找我？”明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爷怎么生气了？

　　卫丛挥挥手让红琴下去，这才问明舟：“那鹦鹉，你扔哪里去了？”

　　“少爷你那天让我扔得远远的，我走到护城河边才扔哪。”揽竹道。

　　“这……它又飞回来了！”卫丛面色很难看，走进内室把那跳到她杯子里正喝水的鹦鹉捉了出来，那鹦鹉挣都不挣扎，还温顺地啄了啄她的手。

　　“啊？”，明舟面色也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说道：“这有的人家养了鹦鹉，放飞了之后也有寻回来的。”

　　“我才养了它几天，这就认主了？”

　　主仆两个对着这只鹦鹉俱是无语，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又由着明舟带回去养着。

　　程九衡送走了薄存之，回到书房，看着满案的卷宗，又想起卫丛匆匆离开的身影，有些伤神。他堂堂的寺卿大人，还得去劳神哄一个小孩儿不成？

　　可是眼前又浮现出之前救下卫丛的那天夜里，他提着被摔过的食盒，因为要送給他的狮子头洒了一地而一脸难过的神情。程九衡觉得自打自己来了扬州之后，心就有些变软了。罢了，难得碰到这样投缘的人。他叫来文墨，吩咐他去找了些少年喜欢的玩意儿。

　　第二天，程九衡去了卫府。

　　卫老爷这时候出去照顾生意了，卫丛一听是程九衡，起先还不乐意，卫夫人气得打了她一下，这才去了前面。

　　程九衡一见她的神情，有些好笑道：“还生我的气哪？”

　　卫丛不答话。

　　程九衡难得哄人，看到这情形，他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很新奇。

　　“昨天是我不好，你看，我这不给你赔礼道歉了吗？”

　　卫丛坐在一旁，脸并不朝着他，眼睛却朝他那里看了一眼，道：“那礼呢？”

　　程九衡知道她这是并不生气了的，从袖子拿出一只精巧的匕首来。

　　昨天文墨倒是寻了不少玩意过来，但程九衡觉得有些不免幼稚，虽则卫丛年龄不大，但是对小孩子玩意估计也是瞧不上眼的。倒是他想起自己此前得了一只匕首，装饰精致不说，锻造也是极好的。平时装饰格调，紧急关头还能用来防身。

　　果然，卫丛一看到这匕首，眼神就放出光来。程九衡从善如流地递给她。

　　卫丛拿到匕首，宝贝似的翻来覆去仔细瞧了瞧，欢喜地很。她拔出来，锋利的刀锋泛着冰冷的光芒。

　　卫丛啧啧称叹：“这匕首真精巧。”

　　“怎么样？我赔的这礼合不合心意？”程九衡在一旁喝起了茶。

　　卫丛眼珠子转了转：“程师兄就想用一把匕首收买我？”

　　程九衡一口茶差点吐出来，就知道还没完哪！

　　他正了正神色：“昨天的确是我不对，下次再没有这样的。”

　　卫丛这才满意了。因为心里放下了芥蒂，卫丛也就开了话匣子：“程师兄你昨天可太伤人了，一刻还好好的下棋呢，转眼就赶我走了。也怪我，不老老实实呆着，到处乱跑，我真不是有意撞到贵客面前的。”卫丛睁大了一双鹿眼，向程九衡道歉。

　　程九衡心里一片柔软。

　　“我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怪你呢？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卫丛这才放下心来，手里把玩着匕首。“要是那天歹徒追杀我的时候有这样称手的兵器，我就不怕啦！”

　　“胡闹。送你匕首是让你平时防身的，遇到那样的歹徒只有跑的，你哪里能对上？”程九衡还真是不放心她，不由地叮嘱道。

　　“我知道了。”卫丛听话地点点头。

　　“只是程师兄送了我这样贵重的礼物，我要回什么好呢？”卫丛思索着。

　　程九衡刚要说他不要回礼，就见卫丛灵光一现一样，欢喜道：“有了！”说着神秘兮兮地凑到程九衡的面前：“我之前不是得了只鹦鹉吗？程师兄你不知道，这鹦鹉可不得了，我先前让人把它放了，这都有些日子了，结果昨天又飞回来了，灵性得很。”

　　程九衡想到了之前文墨说的，卫丛从何太守的儿子那里得了一只鹦鹉，应当就是这只了。

　　“嗯……不过程师兄，我之前被歹人追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鹦鹉，那天我从望江楼里出来，被一个小乞丐撞了一下，手里就被塞了一张纸条，”卫丛看向程九衡：“上面让我把鹦鹉给放了。”

　　“唉！我这礼物是不是送得差劲极了？”卫丛有些挫败道。

　　之前流言都说，卫小公子病后就把那只鹦鹉杀了炖了汤，程九衡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是诳的。

　　程九衡眼睛里浮出笑意：“这礼物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