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上帝恩惠的孩子》鄧宇野

1、寒冷的夜

　　四川省眉山市，在这座位于中国西部的悠閒小城，我白天悠闲地经营着这栋四层的小酒店，城市虽然各种特色酒店不少，但我的酒店以干净到一粒灰层都无法生存的程度吸引了一大批前来旅游的回头客，到了晚上各种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耀着这座城市街头的每个角落，不过到了11点街头几乎就宁静的可怕，除了飚车族一脚油门下去发动机的轰鸣声便是小雨滴滴答答的清脆声。
　　秋天开始整座城市进入了寒冷的季节，也许是寒冷让人们失去了欲望，隱蔽在珠市街招收女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少了一笔收入。

　　当时钟的指针走到11点55分，最后一间空房也开给了前来的少男少女。按照不成文的老规矩，每逢礼拜日小店的房价都会自动上涨一倍，但前来开，房的人群总是络绎不绝。有因为公司外派到这座城市的出差人员和找工作而无家可归者，也有恩爱的情侣前来共度良宵，还有未成年的学生偷尝.禁.果之地，因为地方偏僻，远离喧闹的大街更是男女最佳幽會的地方。

　　\'\'好啦，你们的居室在303，另外，如果想喝饮料的话电视机旁边的小冰箱里面有冷饮，退房的时候从押金里扣。\'\'递过房卡和两位住客的身份证，我再一次不经意打量了一下帅气小伙旁边的妙龄女子仿佛似曾相识。

　　\'\'老板，你这有没有套啊\'\'拿到刚制好的房卡，小伙熟练的把身份证分给了旁边女子，然后点燃了一只廉价的香烟。

　　’’你没有搞错吧，帅哥，出来开房不带几个套？’\'我的目光一扫而过女子暴露的衣着打扮，然后略带藐视的眼神看着年轻小伙，\'\'要DUREX还是OKAMOTO啊？\'\'

　　\'\'冰.火套有吗？\'\'小伙再次划开手机，打开付款码。
　　\'\'只有DUREX和冈本，其他牌子前面那条街往左走100米有个便利店，去那里问问。\'\'我开始不耐烦的收起了叠放整齐避孕套。

　　\'\'那就OKA吧，两盒。\'\'
　　小伙子刷了付款码，伴随着女孩身上廉价的香水味和小伙子身上浓厚的烟草味和酒精味，两人紧贴着对方，讲着诱人的情话绕过前台往电梯口走去，等待了不足半分钟便往三楼前去。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我原本阴沉的脸总算烟消云散，但令人讨厌的尼古丁的味道让整个封闭的酒店前台散发着刺鼻的味道，直到窗户和玻璃大门被完全打开，这股味道才渐渐消失。

　　已经进入10月份了，天气逐渐变得湿冷，晚上的气温更是降到了13度，寒风吹进本来就不大的酒店大堂，瞬间将每个角落都填满。我身着一件单薄的黑白色的格子外套，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橘子味的芬达汽水缓缓地走进前台接待区。打开登记住宿的电脑，好奇的找到了刚才入住的两位年轻人的登记信息。

　　\'’这么小年纪就出来鬼混，真是可惜。\'\'仔细地盯着这位还未满18岁，仅仅只用临时身份证开房的年轻少女，我细细的品味着，幻想自己在品味一道新鲜无污染的美味兔肉，实际上，兔子肉也是他活中不可缺少的美味食材。心里不断的想着这时候估计都在开始脱.衣服的画面。

　　\'\'坤叔\'\'
　　正当我陷入深深的YY的时候，一声熟悉而甜美的声音叫醒了我，原来是正好从学校上完晚自习赶来接班的兼职工钟千语。

　　我一如既往和蔼的笑了笑，简单明了的回答一句\'\'来了啊\'\'钟千语关掉打开的门窗，熟悉的走到前台接待区，放下书包脱掉厚厚的大衣，窈窕的身材令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自觉挑逗道\'\'千语最近有点发福咯，年轻人还是要多锻炼呀\'\'
　　\'\'少喝点冰镇饮料啦，当心牙齿啊大叔。\'\'千语收了桌上我刚喝完的空瓶，笑道。
　　突然，手机里微信传来一句可爱并熟悉的声音\'\'你有红包啦\'\'
　　打开微信，原来是我把上个月的工资以红包形式发到了千语手机上。\'\'坤叔，您是不是打多了钱？\'‘’
　　\'\'上个月营业额不错，奖金当然也高啦。\'\'

　　我正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披上大衣往电梯口走去，\'\'今晚满房了，好好休息一下。\'\'
　　\'\'诶，303住客的公安系统没有输入诶。\'\'千语好奇的问道。
　　\'\'别管那些家伙，做生意的。\'\'
　　我的居室在一楼电梯口旁边走道的尽头，这一层除了我的居室和厨房以及公共厕所，便是两个平时放杂物和客房用品的置物间。因此跟上面三层客房比较起来这里格外安静。我的居室除了干净和整洁，引人注目的便是各种物品整齐的摆放在合理的位置。我摘掉眼镜，随手拿上桌上的遥控器，然后打开挂那墙上的60寸电视，从百个多电视台当中找到了NHK，工作了一天，当放松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非常关心一个国家的新闻，那就是日本。
　　今年是来华的第十个年头，除了对周围环境的陌生度在不断下降的同时， 似乎在人际关系关系并没有取得太大进展，失去的工作同时也就意味着失去了重要的经济来源，虽然大半生的积蓄足以让我在这座西部漂亮的小城市挺过好几年，但是未来的事情是说不准的，由缺乏中国的工作签注，而已经非法滞留了十年的我于似乎不太容易谋得一份好的工作，不过好在这种城市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以，大家都带着浓厚的方言所以也就不太把我作异类来看待，除了那些特别仔细的人之外。，但始终要解决生活上的问题，结果在三年前接受了一个朋友即将移民国外之前已经经营了好些年的小旅馆。

　　这些年从电视的新闻里关于中国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便是经济的飞速发展，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这个国家的某座城市甚至开始长居在此，不过，看来有时候自己的人生是容不得自己的私人习惯所摆布的，这一点当我从相信命运的那一刻起便得到印证，于是在我16岁那年背着家人佐藤在离家不远处的一座教堂受洗了，成为了一名基督徒，所以渴望在主的荣耀下能获得强大的力量战胜生活中的实际困难。

　　但是事与人违，主在精神上给了我极大的满足，不过生活中始终不如人意，随着90年代日本经济停

　　滞不前，我的事业也受到重挫，原本如同铁饭碗般的企业也随着大批裁员而不幸停职，随后与好友成

　　立了一家国际贸易企业，专门从事将日本的二手汽车销售到东南亚国家，不过随着20世纪末史无前例

　　的亚洲金融危机，东南亚各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随后我们的公司也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久后也倒闭了。
　　同时我的妻子也离我而去，真可谓人才两空。然后便到了千禧年，在新的一个世纪，上帝还是眷顾我的，在人生陷入低谷之际万份有幸地遇上了我人生的第二位妻子龙泽洋子，她是我在把家从东京搬到京都后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娘，而她的实际年龄比我略大两岁，和我一样也是离异家庭，婚后在我们的努力下小店生意日益兴隆，但是小小的水果店经营久了也会让人感到疲倦乏味，这种生活在我们婚后的第三年，也就是我们可爱的女儿绫香出生后的第一年开始让我无法忍受。对于我这种从小身怀远大抱负的人来说是不可想像的，打少年时代起就有一颗征服世界的心，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现实生活的无奈，这种梦想也慢慢变得萎缩起来，而那时我已经31岁了。
　　不过，对世界怀有新鲜感的我还是努力劝服妻子要大胆的尝试，而当时随着世界经济复苏以及新兴经济体的崛起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舞台，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脑子里总是想在下次金融危机之前大捞一笔然后退隐和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知道这种想法十分短视而且一直对上一个亚洲金融危机耿耿于怀，因此开始变得保守起来，但是同时不甘被命运征服，总是希望赌上一把握住机会。
　　后来我开始将目标锁定在中东市场，利用陪妻子和女儿在伊斯坦堡度假的机会我一个人亲自去了伊朗考察市场，并且利用金钱和religion影响顺利地在德黑兰构造了一条不错的人际关系网，有必要提一下的是我是伪装成虔诚的Muslim而顺利达到这一点的，要知道日本人信仰□□的极少，而波斯人对日本人十分友好，这一点我非常感激我国政府的慷慨和我国国民在海外的绝佳形象。通过往伊朗倒卖日本家电和小商品成功的赚到了第一桶金，而将伊朗的藏红花以及地毯等带回日本国内让我瞬间发了一笔大财，要知道这是在伊朗受到联合国尤其是美国经济制.裁下完成了，感谢他们的制裁给我提供了足够发财的空间，不过所有的货物还是通过邻国亚美尼亚的边境完成的，在伊朗做生意的日本人很少，所以主要的劲敌便是中国人和韩国人，在与之相互交叠的产品中绝大多数波斯人还是热衷与质量一流的日本货。
　　直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时候我的公司依然屹立不倒不仅如此似乎比往年更赚的多，真不知道该感谢这个封闭的市场还是该感谢西方国家的经济衰竭。不过好景不长我那可怜的妻子洋子就在那年在回东京探亲的途中遭遇车祸不治身亡，留下我与女儿绫香相依为命，而之后一边忙于女儿教育与公司上的事物则至今未婚虽然忍耐不住孤独寂寞的我在次年交往了一个女友铃木爱理小姐，但是我一直深爱着我的前妻故发誓终身不娶。 时间来到2009年，感谢上帝让我在45岁这年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至少不用像绝大多数人一样为了生活徘徊在生存的事情焦头烂额，也就是这年我们的宝贝女儿14岁了，在这个无数少女蜕变成人的年纪也是我最担心的时刻，因为她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听话和乖巧，女儿一天比一天漂亮而性格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这种青春期的发育不仅体现在身体上心理上也是如此，这种一半大人一般小孩的心理让我们父女的隔阂不断加大，慢慢的我们的吵架次数开始逐渐增加，甚至是有几次她离家出走，如果说有哪个家长不担心自己的孩子那么一定是个冷血的野兽。
　　直到有一天当我发现她常常跟一个神秘的人物保持十分亲密的联系之后，我们的关系彻底撕破了，要知道她已经连续一个月没称呼我为父亲了，同一屋屋檐下两父女如同陌生人般冷漠，仿佛十二月北海道的极寒天气。
　　在那个礼拜五的晚上，当女儿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补习功课（虽是补习功课但是我知道一定是在上网或者用手机跟朋友聊天。噢上帝啊，该死的电子产品占有了我女儿大半的时间。）。那晚我决定找她好好谈谈，或者我想让她知道我是多么爱她，失去她那么我的人生将失去意义一样，同时我希望把家安到台湾这个打算告诉她，至于为什么是台湾，可能是因为跟我有一些中國血统有关，而台湾的经济和治安令我放心，我希望绫香能在那里获得更多锻炼和学习的机会，尽管我会因此在工作上面变得更加忙虽然这种忙碌显得不值得。
　　因为家里富裕的经济所以我很早就在市中心的旁边购买了一幢豪华的别墅，别墅的前主人在上一次金融危机中因为投资失利再加上债务危机破产，不得不将这价值5千万美金的豪宅以2千万美金的价格转手于我，女儿和我的居室在别墅的三楼，这层共有8间卧室和两间书房，一楼是巨大的会客厅和图书室，二楼是厨房和饭厅以及咖啡厅，四楼则是游戏室以及桑拿室和体育室，而别墅的顶层则是一块露天豪华游泳池。
　　每天会有专门的司机（驾龄超过20年的佐佐木先生，同时也是我的老同学）接送女儿上学以及专门的保姆MARY（会说一口标准英式英语的南非白人）为她专门进行营养搭配，而绫香的学校也正是京都有名的私立中学圣乔治皇家英文学校。
　　我以为这样的安排会让绫香从心底感到满意，可是我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造成了我们父女间越来越大的隔阂，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的英语教科书上用潦草的英文写着（I REALLY WANT TO ESCAPE ON MY HOUSE，WHICH WHERE WAS BROKEN OUT HOW WAS！I HATE THAT BITCH，KILL HER！）于是我开始明白了一些什么。因为洋子过早的去世，所以我便将对女人的情感注射在了不同女人的身上，也可能没有考虑到绫香的感受便带她们回家过夜，虽然随着绫香年龄的增加我也开始逐渐收敛并且固定了女朋友，但是我想还是给她当时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弥补的伤痕，我永远无法忘记在她8岁那年在国小的开学典礼上，他、当她看到同学的母亲如此疼爱他们的孩子那般羡慕的表情，也不会忘记她居室里面那些被当作是人生宝贵财富般和洋子和我们三个人一起的照片，和洋子给她写下的鼓励书，以及洋子生前拍摄的录像带。
　　我知道这样不健康的发展早晚有一天会毁了绫香也会毁了我们的家，于是我希望通过沟通能解决一些实质性的问题，这样我们的家庭才能正常的运转下去，而不是将问题无休止的隐藏掩埋直到后悔的那天。
　　“\'\'绫香？宝贝，我可以进去吗”\'’我鼓起勇气轻轻敲了下绫香的房门。
　　“睡了。”里面传来毫无感情的声音。
　　“不担心电话打过了头没人给你的电话费买单吗？”我明明听到她在讲电话，突然里面的声音停止了，随后听到木屐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然后\'哗\'的一声门被拉开了，“那我就去做prostitute。”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我不生气她的无礼，而是生气她居然在资金缺乏的时刻首先想到的是利用自己的□□，从事那种肮脏的职业来获得金钱上的欲望。“什么？那种肮脏的职业你也想去尝试？那I WILL KILL YOU，我的女儿。”
　　“呵？肮脏的职业？”绫香不屑一顾的眼神鄙视道“我多么高尚的父亲大人，如果没有那种肮脏的职业那么请问您的精神世界是有多么的匮乏啊，对了，奈美什么都给我说了，虽然她家很穷，她是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但是我没想到我的父亲居然也会去光顾我的同学的生意。”说完，绫香便愤怒地将房门“哗”的一声拉上了，根本不去听我的任何语言，可以从她眼光的泪水看得出来，这是对成人世界多么憎恨与厌恶与无奈。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些什么？对于孩子内心深处的世界我们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吗？如果只是一味地认为孩子的想法很单纯智力尚未发育.成熟，那么很难保证当她们长大后具备独立思考能力以及自己的价值观以后不会理解当初她们所看到经历的事物，并且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就是我和深爱着的女儿绫香的最后一次谈话，如此的不愉快和无奈，随后，我人生中重大的悲剧又一次不幸地发生，而这次悲剧的发生彻底断送了我的前途与未来，使我最终流亡并且长眠于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