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二章、天外来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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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9300上，实验室的进展似乎很不错，坻漠跟塔尔一进去，一群面容憔悴的人便都兴奋地扑过来争先恐后汇报进展。
塔尔并不都听得懂，但从坻漠的表情和他频频点头的动作便猜到一切应该很顺利。
唯一不顺利的，只有制造室那边。
负责太空服制造的宏寂，愁眉苦脸窝在人群的最后，对上坻漠的目光，叹了口气，又皱眉摇了摇头。
“还是没找到？”坻漠问。
“还差一立方厘米。”宏寂又叹了声，“这是各星国都眼红的材料，原先那些也是我们在整个星际所有能挖的地方掘地三尺收集到的，这次又翻了一遍，只凑到两立方厘米。剩下的，相对而言量不多，但如果再挖掘一次，劳民伤财费时费力不说，能挖到的几率也实在太小……”
坻漠认真听着，最后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你先把能装的都装上。”
宏寂应了声，消失在白墙之后。
坻漠先前没来得及传回来的解密结果被他存在原来的那张记忆芯片里给了叕叒，叕叒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将这些关键数据输进早建好的模型中预备第一轮计算机模拟实验，塔尔正好对着他的工作台，便盯着那儿发呆。
后来是被坻漠的眼神拉回来的。
塔尔回身，发现先前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已经走光，又各回各位开始了新一轮的奋战，而坻漠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身上，准确地说，是她的左耳上，目不转睛。
塔尔抬手撩了撩头发，顺便把塔塔从左耳上取下来，举到自己眼前，也正好是坻漠的视线中，在指尖摩挲着。
“哥哥给我的东西，一直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你看塔塔，一立方厘米的小助理机器人，却结结实实经历了千锤百炼，尚若金属的属性加上后期的煅造，它的性能绝对是星际绝佳的，至少也是你制造室里的那些比不了的。”
坻漠的眼微微眯起：“这次，你又想以什么为交换？”
“我要进黑洞。”
“不行！”他突然激动，音量也不觉拔高了许多。
塔尔指尖的动作微微一停：“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进最前沿探测的权利你没理由拒绝。”
她眼神坚定，坻漠看着她，也是不容妥协的样子。不同的是坻漠袖下的手——不断重复着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的动作，与他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明面上的对峙开始谁都不肯让步，最后是坻漠放软了姿态：“太危险。”
“身份与责任是相当的，既然你能去，我也能！”
“我从来没说过我要去。”
“连换脑、用机械躯体当卧底的事都亲自上阵的人，这种时候会置身事外？”
一根梗在两人心中的刺就这么被塔尔拔出来又狠狠再扎了一次。
坻漠重重吸进一口气，隔了会儿又缓缓吐出来，终于平复好情绪：“里面情况不明、危机四伏，除了无畏，探测者间还需要配合的默契和绝对的信任。”
“默契？”塔尔轻笑，“我们没有吗？”她的一招一式都是他亲手教出的，往往人还未动，坻漠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怎么会没默契。
“信任……”塔尔略略沉吟了瞬，突然踮脚向对面倾身而去，在坻漠还处在不可置信中呆立未动的时候，她已经在他唇上浅浅印下了一吻。
“是这样吗？”塔尔退回原处，笑容溢满整张脸，也只停留在脸上。
她故作云淡风轻，一言一行却酷似裹上了伪装的刀子！她在讽刺他，在鄙夷他，在控诉他一次又一次欺骗她的感情。
坻漠当然懂，只是下一秒，他选择了伸手勾住她脖子，迫使她重新靠近自己，然后低头，在她因激动而加深了颜色的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宇宙的浩瀚磅礴、星河的华光耀眼、群星的璀璨明丽，都在意识流转间缩小到这一个吻里，整个世界仿佛广大无边，又仿佛只剩下了那唯一的触感所觉，深沉而热烈。
时间在这一吻中消失了片刻，塔尔直到唇上的痛感袭来才将其找了回来，坻漠已经放开了她，随之离开的还有指尖上那枚机器人。
“是这样。”坻漠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转身时嘴边还沾着血，是塔尔唇上的。
塔尔想过无数种交涉的情形，却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会硬抢，一时气得不知所措。
实验室中的其他人离得远，并不能听到他们说话，这一系列的表情动作，远观起来怎么都是恩爱的样子，亿芊甚至还在坻漠离开后飞到塔尔耳边惊呼：“大王子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还能跟你亲亲抱抱，这他妈是爱到变性了吧！呃……性格的‘性’……”
塔尔紧盯着坻漠，脸被气得通红，像极了娇羞的嗔怪，亿芊很快反应过来，留下羡慕又嫌弃的又一声惊呼，飞走了。
塔尔从头至尾没搭理过亿芊，全部注意都在坻漠身上，一个动作也没落下。
此时，他左手捏着塔塔正走到制造室的第一道基因锁前，在控制面板上进行完一串操作，也不见一边紧闭的白墙有什么动静，反倒是他——右手拇指将嘴角沾着的塔尔的血揩下来，手指连着那滴血一起送进了解锁框中！
这……
塔尔有些不敢信，怔怔地将眼神完全定格到坻漠的指尖，自己的脚步也渐渐不受控地一点一点朝他所在的方向轻挪……
坻漠录完塔尔的基因信息准备叫她过来试试，头才一转，便对上了那双茫然中蕴着惊诧的眼，像是被吸走了灵魂一样，他一时间竟忘了所有要说的话！
是他大意了，不做任何心理建设就撞入那双眼，过去现在，从没有哪一次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你这是……”塔尔的注意点并不在他脸上，与他对视了眼便重又关注回他指尖。
坻漠趁机回头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神情语气：“我把你的基因信息录入了，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
“哦。”塔尔伸手过去想试一下，伸到一半，坻漠极其自然地就握住了那几根手指，牵着它们往解锁框去，自然地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准确握住了。
门应声而开，待人进入后又自动闭合，第二道基因锁解锁成功，气密室的气体开始照着制造室的大气环境配比，胸口承受的压力逐渐增大……
外面的实验结果即使被销毁，只要人脑中有记忆存在，便可以无限复制，永不消失；但制造室里的东西，工序、记忆再怎么被人熟记，一旦出事就不复存在——两套太空服是进入黑洞的前提，尚若金属稀有的数量则直接抹去了这个项目失败后从头再来的机会。这才是探索黑洞的核心，最该严防的项目！
所谓信任。
两套太空服出现在眼前，跟先前见时没太大区别，但满室的机械臂却比之前消停了许多。
“大王子，您怎么……”宏寂看到两人进来，赶紧从主控室跑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坻漠把手抬起，又朝下轻轻压了压，示意他没事，待他停下站定，才慢慢将塔塔从掌心捻到指尖，递到他手里：“拿好，这一枚所受的煅造比这里这些都要好，把它装到最关键的位置。”
“啊——好！”宏寂没想到大王子这么快就将这棘手的问题解决了，还以为自己心心念念着那块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的金属走火入魔，加上机械臂摩擦声单调重复的催眠效力……梦游呢！
直到手心被一点冰凉碰得一个激灵，才终于相信了现实，当即连滚带爬紧握着拳跑到待安装零件区，郑重其事地把最后一颗尚若金属端端正正摆在了空荡荡的中央区域……
气密室里，两人并排站着，等待气体变化卸去胸口的重压。
塔尔一遍遍摸过掌心小小的能源石和数据库，周围的气体变化了，她却始终没等来到胸口重压的消失——那个陪着她记事长大，陪着她无法无天，与她在遥远时空相依为命的助理机器人，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你当时在我病床边逗着塔塔跟W-00玩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有了牺牲它的计划？”塔尔终究是问出了这句话。
坻漠倏地转头，第一次对塔尔的冷嘲有了动怒的迹象：“我控制不了你的想法，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
这样大的情绪，塔尔愣住。
坻漠……也愣。
身前大门“唰”地移开。
两人同时望向门外。
门外人蓬头垢面，通红的眼绽着耀目的光，望向门内。
“大王子，计算机上的模拟实验成功了！各项数据都在预设范围内！”
门内两人的表情其实都没来得及收拾好，但叕叒的关注点此刻完全被第一轮试验成功的兴奋所占满，无心他顾。
模拟成功也就意味着之前的设想都是正确的，整个研究方向没有走偏，不需要再花额外的时间去修正了，在此刻一切都要争分夺秒的情势下，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坻漠难得松了表情，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胸口重压减轻的感觉，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压垮人的往往是最后加上的那一点点分量，但撑起一个人，那一点点分量足矣。
“实物模拟呢？”坻漠问。
“马上开始！”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第七十二章、天外来客（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