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靥》微酣

1、第一章

　　祁修觉得他快疯了。
　　不对，他想:我已经疯了。
　　祁修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他睡着的时候忘记关阳台的玻璃门了，晚风吹进来激了人一身鸡皮疙瘩。床头柜上开着的小夜灯是娇嫩的粉红色和房间的性冷淡装修格格不入，它被主人擦拭得干干净净，可是它太旧了，在夜间战战兢兢的发着光。
　　祁修小心翼翼得护着它不让它松动的塑料外壳散架，鹅黄的灯光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温和了下来，就好像对待自己的情人一样，把它放进木盒子里，然后开了房间的吊灯，光线一下子充满了这个房间，他被刺了眼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耳边还在嗡嗡作响都是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声声地叫。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眼角微翘，好像盛着星光，让人心都化了。
　　祁修捂着脸，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可还是觉得闷，他像一只困兽一样，重重地闷嚎了一声，又低又哑。
　　祁修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阳台，紧紧的抓着栏杆，手指甲刮到了铁发出几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祁修更难受了，高大的个子仿佛被压垮了一样，抵着栏杆干呕了几声，然后就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好像要把内脏都生生地咳出来。
　　四周都是黑的，只有他这里开着灯，他没有穿鞋子也没有披外套，风吹过来冷得要命。
　　慢慢地坐在地上垂着眼睛，祁修在睡裤的口袋里摸出了里面的东西，他永远随身带着的东西，然后一个一个在面前排开，一部手机，一包烟 ，一部打火机，一把小刀，还有两枚戒指。祁修伸手拿过手机摁了个号码，开了免提，电话滴了好久，然后响起了他心心念念的声音，她说:“您好，我是乔出。我现在不在，有事请留言。”
　　“出出”他叫她，声音有些沙哑，耷拉着脑袋委屈极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的手无力地搭在额头上，头很重，意识却轻飘飘的。他咳了一声，声音更委屈了，一米八八的人就这样蜷缩在一起，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出出，我难受……我发烧了，还冷得不得了。”
　　“出出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出出，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出出……”
　　“出出”
　　“……”
　　“出出，我想你……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有液体落在了手机屏幕上，祁修有些难堪地捂着眼睛，湿意漫过了手掌心，“别看我，出出…别看我……”
　　他急急地挂了电话，喘了几口气，点了烟吸了一口，又去摁另一个号码，眼泪落在触屏上，让它很难感应，但是他没有擦，依旧固执地摁着，一直到那个号码播出去。
　　那边响了几声被接起来，传来男人疲倦的声音:“哥，我求你了，让我睡睡觉吧。现在是凌晨三点啊……”
　　“苏杨”他又喘了几声，拿起了刀片，“我撑不下去了”
　　那边的苏杨瞬间被吓醒，声音都在颤抖，“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是舒服……我去找你……你是不是……”
　　祁修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低哑“我梦见她了……”
　　“她穿着红裙子，躺在沙发上看书，乖得不得了她抬头对我说话，叫我的名字……”
　　“她穿着围裙，从厨房了探出头对我撒娇说饿了，但是她不会做饭啊，就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她穿着我们嘉中的那套校服，站在讲台上对我笑……”
　　“这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影子，全部都是她，全部都是……我很开心，也很痛，痛得我快不行了。我只能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应我……”
　　“我知道我在做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所以我更加痛苦了……”
　　“她坐着我身边，仰起头亲我的眼睛，我闻到了她身上味道，我看见了阳光……就在她身后……又亮又暖”
　　“她对我说欢迎回家她叫我说不要再睡觉了我已经睡了好久了我该起床了……可是我怕呀，我怕一起来她就不见了，一起来就只有我了，于是我求她……求她让我多睡一会，求她再陪陪我，可是……”
　　他顿了顿，看着手里已经空了的烟盒，颓废地丢到一边，声音哽咽，“她没有理我，她还是走了，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的，她这么喜欢我，她这么爱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呢？为什么不能让我再睡一会，为什么不能再陪陪我呢。”
　　祁修捂着脸哭得像一个孩子“苏杨。你知道么？我真的好喜欢她。”
　　“……”苏杨哽了哽，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一片模糊，甚至都快看不清前面的车尾灯了。
　　“苏杨，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点爱了，我全部都给了她，我爱她爱得快要了命……”
　　“苏杨，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她没有了，我的命也没有了”
　　“我撑了这么久……真的没有办法再撑下去了”
　　“苏杨，这么多年谢了兄弟，但是对不起了，我想去找她了”
　　那边的电话挂掉了，苏杨看着前面的路，黑漆漆的，只是几盏路灯，孤独得不得了。他狠狠地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响起了刺耳的鸣笛声和那个汉子撕心裂肺的哭嚎。
　　祁修垂着眼皮，看着手腕上的口子突突地冒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地砖。他拿起那两枚戒指，看着上面被沾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头，然后用自己衣服干净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把大的那一枚小心地套在中指上，又把小的那枚用力套上去，女戒太小了，把他的手磨得鲜血淋漓，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看着戒指眉眼温和。
　　恍惚之间，他又看见了他的小姑娘，穿着蓝白的校服蹲在他身边。小眉头皱成了一团，漂亮的小脸软软糯糯鼓成了包子，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连那眼角都染上了胭脂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落在他胸口，烫得他的心都缩成了一团，她伸出手摁住他冒血的口子，急得结结巴巴的“祁，祁修……血……血”
　　他看着他的小姑娘，整个人温和得不像样子，“不要哭”他说。伸手挠了挠她的小下巴，“不要哭，，你哭得我”
　　心都疼了……
　　“祁修”小姑娘抬着眸子看他，“祁，祁修，我，我生气了。”
　　他低低地笑，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不要生气，我去找你好不好。我想你了”
　　“没关系……你要生气也没有关系的，我会去哄你，疼你，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哪怕是命也没有关系。”
　　“只是你不离开我就好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了”
　　“出出”他说，精致的眉眼含着水光，糜烂又艳丽，美得触目惊心。“你是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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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真的是小甜文啊，甜甜甜甜的小甜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