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问题学生》回时

30、第 30 章

　　他是知道这家伙对于神崎的看重程度的，也曾见过这个人真正生气时的样子。
　　不应该是这样的。
　　赤羽业很难解释这种违和感，却对此深信不疑。
　　于是他在一个转角之后拉着潮田渚停了下来，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渚似乎有些疑惑，却也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跟着赤羽业探出了头，回看向远山祁的方向。

　　远山抬起头看了一眼两人藏身的位置，目光没什么停留的移开了，而后随手丢掉了手中的地图，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便离开了。
　　这下连潮田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赤羽业已经眼疾手快的拦下了一辆车拉着他坐了上去：“跟着前面那辆车，远一点。”

　　司机却并没有马上启动，而是笑了一声：“他还是一样不冷静。”
　　正是杀老师。

　　这下赤羽业和潮田渚心底紧绷的弦便松了一半，渚很快和杀老师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杀老师腾出了两根触手揉了揉学生的头，道：“有没有想过祁君为什么支开你们？”

　　视野中那辆出租车已经渐渐消失了，赤羽业和潮田渚摸不清老师的意思，摇了摇头。

　　杀老师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而是道：“不过这一次，大概是需要你们来帮他了。”

　　另一边，远山祁上了车后没什么犹豫的报了一个地址。
　　这块土地他曾经生活了十年，每一个隐蔽的秘密基地他都曾兴致勃勃的探索过，所以在第一时间，他的脑中就出现了几个备选地点，再加上每年都有的修学旅行中不良学生们的习惯聚集地点，结果几乎是明晃晃的。
　　而且这些人，不止会与他们一同修学旅行，还会一起回到东京，所以必须一次彻底解决。
　　怎么样解决最方便？
　　拿到他们的把柄。

　　出租车最后停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前，这里曾经有个KTV，后来因为地理位置实在太过偏僻倒闭了，也没什么人愿意接手便一直留了下来。

　　也是那些家伙最喜欢的地方。

　　远山祁环视一周，什么趁手的都没找到，想想也便作了罢，推门走了进去。

　　一间包厢中隐隐传出了对话声——

　　“我们呢，其实也就是为了帮助这些精英回归自然状态啊。”

　　“对于那些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就用女人给他冠上色狼的名号。”

　　“至于那些貌似人生赢家的女人，我们就会像这样邀请她们来玩，顺便给她们留下终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我们啊——可是【糟蹋】的传教——”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人已经被从背后用外套蒙住了头按在地上，上去就是一酒瓶。
　　来人显然是用足了力气，酒瓶底撞到地板上，哗啦一声碎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被蒙住头的人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就听酒瓶碎了，吓得肝胆俱裂，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活不下去，接着蒙在眼前的外套被一把掀开，有人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有什么冰凉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喉咙，耳边是一道温柔的声音：“怎么不继续说了呢？”

　　场面静默了一瞬，有人大声道：“你他妈是谁？！”

　　远山祁头都不抬，只将手中的酒瓶向前送了送，尖锐的断口便刺破了他喉咙处的皮肤，远山祁仍在笑：“我不太喜欢别人插嘴，现在只说两点。”

　　手下的人抖如筛糠，他感觉头皮快要被扯掉了似的疼，但都抵不上后脑勺的剧痛，极端紧张之下他甚至感觉脑后似乎有些冰凉的触感，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血，他甚至不敢求证，颤声道：“你……想怎样？”

　　他用酒瓶拍了拍对方的脸，笑了一声，“首先，我刚才录下了你们的对话和视频，这件事最后处理的肯定是你们。其次，你们涉嫌拐卖和侵犯，警视厅和椚丘中学一定会追查到底。”

　　他抬起眼扫视了一圈，目光触及到的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你们现在是不是在计划抢我的手机？”他冷笑一声：“我既然能进来，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没有报警或别的伙伴？”

　　“而且，”他的目光复又落回了手下的人，“我没猜错的话，知道这件事的，不止在场的人吧。”

　　狠的怕不要命的，到底都是学生，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也都没有说话，只紧紧盯着他。

　　远山祁道：“有希子，茅野，站得起来吗？”

　　两个女生愣愣的点了点头，远山祁道：“出去。”
　　有希子：“可是——！”
　　远山祁：“听话。”

　　有希子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旁边的人似乎想阻拦，远山祁说：“你们最好别动，否则这可能就从普通的学生纠纷上升到命案了。”

　　然而就在此时，被他抓着的人却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了，他一边装作害怕，一边探手去摸旁边的酒瓶碎片，远山祁却还在盯着试图阻拦有希子的几人。

　　只是他刚扬起手，就觉得有什么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下子动弹不得。
　　有一个非常近又非常阴冷的声音贴着耳膜响起：“不可以玩这种危险的东西哦。”

　　远山祁毫无反应，周围也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到这个声音，那人浑身一冷，顿时也不顾远山祁威胁他的酒瓶，喊道：“你是谁？！出来！”

　　远山祁一愣，立刻道：“快出去！找——”

　　“茅野同学！神崎同学！”

　　是潮田渚的声音。

　　随后两人便出现在了门口，似乎是急忙之下赶过来的，气都喘不匀，看到了完好无损的有希子和茅野枫，这才猛得松了口气：“太好了，没事就好！杀老——诶？杀老师呢？”

　　他们抬起头才发现，那位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去，背对他们站在远山祁面前，他们能隐约看到那个人仰着头看着老师，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杀老师道：“先带神崎同学和茅野同学回去吧，这里交给为师处理。”

　　赤羽业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渚按了下来，这位有着超乎寻常的暗杀天赋的学生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应了一句便把几人都拉走了。

　　周围的一干不良少年已经被这一变故惊呆了，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已经放开了对人质的钳制，可却莫名的没人敢动。
　　那个被叫做杀老师的家伙，身上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恐怖气息。
　　最奇怪的是，这股愤怒，似乎并不全然像是针对他们。

　　杀老师终于开口，却不是冲着这一次的罪魁祸首：“为师以为经过上一次，你至少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这句话分明没头没尾，远山祁却觉得他似乎听懂了：“我没什么不能做——”

　　“啪”

　　这一巴掌并不重，可他却愣住了。
　　随后不过一瞬，铺天盖地的耻辱和屈辱感就淹没了他，他仰着头，瞳孔巨震，大概是太过愤怒，他张了几次口也难以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心跳剧烈的几乎脱离胸口，才勉强能开口，哑声重复道：“我远山祁没什么不能做的！”

　　这一次杀老师没有打断他，可他的皮肤自颈部开始泛起可怖的黑色，有狰狞的血管浮上了皮肤。
　　这是头一回，比上次更为严重的，难以遏制的暴怒。
　　可他仍然没有说话。

　　周围的不良学生们咽了口口水，试图悄悄地从两人身后绕出去，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触手捆得结结实实扔到了吧台之后。

　　远山祁站了起来，全然敛去了笑容，冷漠的拍了拍衣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要再管我了。”

　　他抬起头，又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你是个杀手，老师，你比我更知道命有多不值钱，血流干了就冷了，防卫省不会让我出事，我只是选择了最好的解决方式。”

　　在明确知道地点的情况下故意支开所有学生，来到这里之后又企图让有希子他们离开只剩下自己，甚至提早录好证据准备好托辞，以及为了解决回东京之后可能的后患。
　　有什么，会比招惹一个少年杀人犯更加恐怖？尤其是这个罪犯还背靠防卫省和研究院，知道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
　　就算不是杀人，也会是足以与之比肩的恐吓。
　　可这个人是远山祁，他的学生。

　　他第一次陷入了困惑，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或许他知道，可他解决不了。
　　这个人是远山祁。

　　是个懂得感恩，也很温柔，也很聪明的好孩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

　　又是一段沉默，远山祁捡起了地上的衣服，随手披上，说：“别管我了。”然后一个人走了出去。

　　乌间惟臣赶到的时候，只有杀老师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他的背影依旧很宽阔，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难过。

　　远山祁出了KTV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晦气，决定明天不管怎么样也要玩回来。
　　这地方实在是偏僻，也叫不到车，于是他不得不走了一段，好在对附近的路比较熟，很快便绕到了大路上。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他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小孩，坐在台阶上抱着个小鸭子，抽抽搭搭的吸着鼻涕。
　　这孩子看起来太小了，不应该是会一个人出门的样子，周围也没大人，想来是走丢了。
　　远山祁想了想，便走过去，一提裤子在小崽子身边坐了下来，小崽子像是吓了一跳，扭着头呆呆的看着他。

　　远山祁也撑着头看着他笑：“你妈妈呢？”
　　小孩话都说不利索，抽抽搭搭的：“走……走丢了……”
　　远山祁被这一说法逗乐了，本想说‘那哥哥带你去警察局’又觉得有些像人贩子，便改了口：“那我陪你在这儿等妈妈吧，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这一句话有些长，小孩儿听得懵懵懂懂，远山祁笑了笑，也不解释。

　　正是黄昏，太阳落了半边，街道安宁又温暖。
　　算着时间应该快下班了，街上的人慢慢也多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便看不远处有位年轻的夫人小跑了过来，看到小孩的瞬间眼睛就红了，一把抱起了他：“佑一你去哪儿啦，妈妈急死了！”
　　随后她注意到一旁的祁，便吸了吸鼻子，低声道了谢，小小的孩子也跟着说：“谢谢哥哥。”

　　他笑着摆了摆手，正想说‘下次小心’，却看到不远处跑来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看到小孩平安无事也松了口气，刚想道谢，却在看到祁的时候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无措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人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异常的氛围，只拉了拉丈夫，示意该走了。

　　远山祁退了一步，笑道：“下次请小心一点。”而后转身离开了。

　　他并没有走出多远，而是在一个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他试着对自己说不要扭头，他也做到了。

　　他听到身后不远处女人的声音：“还好没事，你也真是的，快回家吧。”男人似乎应了一声，然后声音便渐渐的远了。

　　他到底没有忍住，走出了转角，去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的背影。
　　他们渐渐走入了人群，看起来很幸福。

　　他拍了拍胸口，低头对自己说，不要难过，他们都很幸福。
　　可他很快意识到他哭了，非常幼稚，非常嫉妒。

　　非常，非常难过。

　　模糊中，似乎有人帮他擦了擦脸。
　　他紧紧攥着那人的衣摆，咬紧牙根，极其小声的，忍不住似的，叫了一声“爸爸”。

　　……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