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婚介所》洛青宛

5、鹿妖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会是七月最热的一天，白天并没怎么样，果然，一到晚上终于不负众望热的跟个蒸笼一样，整条街更是一丝风也没有，连平日喜欢晚上出来溜达的妖怪今天都缩在了家里没有出来。
　　而妖怪婚介所里，两只妖为了争唯一一台风扇，正闹的不可开交。
　　“热死了，阿诺你个水生生物能别跟我抢风扇吗？”
　　“水生生物才更怕热好吧，今天可有四十多度，我刚从南极回来，温度还没倒过来呢。”
　　“我还是凤凰呢，一身毛简直捂出了五十度的热度。”
　　“那老板要给你剪了你还不剪！”
　　“屁，谁敢剪我的毛我跟谁急！”
　　…………………………
　　宋桂林在厨房听得心生同情，心想这几只妖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连台空调都没有，弄的他都想伸出援助之手了。不过他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也就够买台风扇的，而且今天刚被房东赶出来，幸好被他们收留，论处境也好不到哪里，所以思前想后还是暂时收起了做慈善的想法。
　　宋桂林正在开脑内小剧场呢，突然发现外面没动静了，他有些奇怪，向外面探了探头，发现门口赫然站着两个人，一个眉开眼笑一个面目表情。
　　眉开眼笑的正是陆然，他点头哈腰的把厉行远请进了门，紧接着张罗端茶倒水。那狗腿子的架势和脸上荡漾的谄媚把三人吓傻在了原地。
　　“老板……是找到了他失散已久的……亲爹吗？\\\"”苏彤看着正给坐在沙发上的厉行远捏肩捶背的陆然有些愣。
　　“不，他应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大金主。”阿诺面无表情的甩下这句话就进了屋，看来还在生陆然的气。
　　不得不说阿诺的确很了解陆然，他头脑一热捡回来的厉行远还真是金主。在回来的路上，厉行远顺手给了陆然一张卡说是房租，随便刷。陆然看了下竟然是张黑卡，顿时惊觉这特喵是真.土豪啊，穷了百来年的陆然看着厉行远都觉得他在发金光，恨不得把他贡在香案上天天当财神拜。

　　“小彤儿，宋桂林出来出来，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厉行远厉先生以后就是我们婚介所的大股东了，快来拜见。”说完，陆然用眼神示意了下苏彤，“你的空调有指望了。”
　　“喳，奴才领旨！”苏彤一听有空调麻溜的自己滚过来了，眼睛还冒着星星，“厉先生不仅有钱人长的也好看，比我家老板好太多了！”
　　厉行远似乎十分受用这句话，满意的点点头，让她跪安了。
　　宋桂林在一旁看了眼厉行远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不过他也不是喜欢纠结的人，看苏彤滚了，愣愣打了声招呼又去厨房忙活了。

　　屋里只剩下了陆然和厉行远两个人，厉行远放下手中的杯子，抬手按住了肩上陆然的手，冰凉的触感让陆然手一颤，一时竟不知所措的僵在了原处。
　　“你难道没什么想问的吗？”厉行远仰起头看着他，嘴边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不想知道我是人是妖吗？”
　　陆然下意识看向他，这个角度的厉行远看起来别有一种诱惑的美感，他的嗓子不禁有些发干，下意识清了下嗓子才促狭的张嘴：“我的确想知道，因为我从你身上感觉不到妖气。”
　　“我不是妖。准确来说，我现在是人类。”厉行远看着陆然错愕的样子轻轻笑了下，他放开陆然的手问道：“那你呢？我也感觉不到你的妖气。”
　　陆然闻言不禁苦笑起来：“本来是妖，现在连妖都不是了。说起来，好像比你还惨点。”
　　“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我不太记得了，听师傅说，我以前应该是一只妖，因为一些事丢了性命，在元神快要消散的时候师父把我放进了这个散仙的身体。虽然捡回了性命，但却变得不妖不仙，三界不容，而且那之前的记忆都没了。”
　　陆然顿了顿，转过来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然后用玩笑的口吻说：“如果你觉得我眼熟，那或许是认识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可惜，他已经嗝屁了哈哈……”
　　“是这样吗？”厉行远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他下意识低下头，“幸好我不认识，要不然认错了多尴尬。”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情况？”陆然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变化，紧接着问道。
　　“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左手边第一间。”陆然下意识回答了一句，看着厉行远似乎有些狼狈的进了房间才反应过来，

　　“等等，那不是我自己的房间吗？”

　　厉行远一进到房间内，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他的身体一僵，打量了下屋内的摆设，随即反应过来这是陆然的房间。
　　屋子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里面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外别无他物，书桌很凌乱而且正对着的窗户也没关，看得出来主人并不是多么细心的人。
　　一阵晚风掠过，不小心将桌子上的笔筒给带倒了，厉行远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后，走上前把窗户关了，余光瞥见了笔筒里掉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幅卷起来的画。

　　厉行远沉默了片刻，拿起了那幅画，手指有些微颤抖，然后他轻轻吸了口气把画慢慢打开了：
　　画上的两人模糊了性别，漫天飞沙砾石中，两人手腕上系着的红线随风飘荡，但仔细看却发现，红线其实是断的，一根断做了两半，虽然仍飞舞着想要靠近，但就像那两人身旁的景色一样，红衣飘扬，却终要背道而驰。

　　厉行远不知看了这画多久，等回过神的时候月亮都已经升到了夜空正中，一如既往灰蒙蒙的没一点亮色。他颓然的从画上移开眼，将画卷起来放进了笔筒，而这一过程似乎用尽了厉行远的力气，他看向自己缠着一层又一层白布的手腕，眼神哀伤。
　　半晌，他闷声嘶吼了一句：

　　“为什么要骗我？”

　　而门外，陆然在外面站了许久，抬起的手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还是去跟宋桂林去挤一挤吧。”他想了想，转身离开了。

　　翌日，苏彤抱着她渴求已久的空调幸福的闭上了眼。旁边负责安空调的壁虎妖同志拉了几次都没拉开，开始怀疑起这丫头是不是有毛病。陆然见状嫌弃的揪起她的耳朵把她揪到一边去了。
　　而宋桂林在一旁顶着两个黑眼圈在一旁幽怨的擦着桌子，昨天陆然不仅闯进他房间霸占了他的床，还磨了一夜的牙，那声音尖锐高亢，韵律感十足，让宋桂林不得不怀疑他是耗子精变的。
　　阿诺还是不理陆然，眼神不小心对上都会下意识避开，让陆然着实有些发愁。不过他倒是跟厉行远关系不错，一大清早就缠着他问东问西，内容无非就是问他在人世的各种见闻。厉行远被缠的没法，也不好一直冷着脸，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发他，期间还看了陆然好几眼，眼神变幻莫测。

　　空调装的很快，还没到晌午，苏彤就已经吹上了梦寐以求的凉风，开心的简直魂儿都要飞出来了。
　　今天注定是个好日子，这不，空调刚装上，新客户就上门了。
　　这是一个年轻女孩，梳着马尾，鼻尖点缀着几颗雀斑，她穿着一身运动装，看起来朝气蓬勃。
　　宋桂林把她请进了屋里，给她倒了杯茶，陆然坐在对面笑着等她开口，厉行远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轻声说了句，“是鹿妖。”
　　陆然微微点了下头：“看出来了，是个很年轻的鹿妖，应该刚化形没多久，头上的鹿角还没完全消失。”
　　“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来这里是想找男朋友吗？”陆然冲着年轻鹿妖帅气一笑，没注意到身边的人表情一下冷了下来。
　　鹿小菲的脸瞬间红了，小声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喃喃道，“我早就听说妖怪婚介所的老板是个大帅哥，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两个。”
　　在一旁的阿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他在鹿小菲耳边冷不丁道：“难道我不是吗？”
　　鹿小菲被冷不丁出现的阿诺吓了一跳，她的脸更红了，连忙点头，“你也是…”
　　阿诺这才满意，别有深意瞥了一眼厉行远后去帮苏彤整理网上客户的信息去了。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鹿小菲喝完了一杯果汁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我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他打游戏很厉害，总会不厌其烦的帮我。后来我们在游戏中结婚了，在游戏之外也有了交集，我们…经常聊天，会相互分享开心的事。再后来，他向我表白了，希望见我一面，我很开心，但是……”
　　鹿小菲说到这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陆然没吭声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他是个人类，我是只妖。我妈说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这些我都知道，可我想见他，即使知道没结果也想见他。陆老板，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你开了婚介所那么多年，这期间就没有一对是人类和妖怪结合的吗？”

　　少女的眼睛又大又圆，她盯着陆然的时候眼神明亮，青春的脸上满是纯真的味道，陆然看着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说实话：“虽然我不想让你失望，但很抱歉，我接手婚介所百年来，没有一对是人与妖结合的。你妈妈或许没告诉你，妖王订下的戒条中，禁止人妖相恋是第一戒条，毕竟人妖殊途…”

　　少女眼中的光蓦地暗了下去，厉行远侧过头看着陆然，似乎想从他一本正经的脸上寻到点什么，陆然感受到了厉行远的注视，脸上有慌乱一闪而过，他别过眼想了想又开口道：“不过……我有听第二任老板说过，在他经营期间的确有过人妖结合的例子。”
　　鹿小菲闻言抬起了头。
　　“那后来呢？”这次竟然是厉行远问的，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说话也经常慢条斯理的，但此刻听起来却有些异样的急迫。
　　“这是就说来话长了。”陆然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他似乎从来不怕热，烟雾缭绕中，他缓缓开了口：“这还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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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会有重要人物出场，没人看好忧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