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珠有泪》我是一只花妖

5、第五章

　　苍凛习惯了好友带着毒舌的关心，林铃可听不习惯。她也飞了一个眼刀给李丰茂，还被人家发现了。
　　“嘿嘿嘿，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回事，敢瞪我？信不信哥哥给你打针？”李丰茂手里拿着针管，张牙舞爪地威胁她。
　　林铃从小最不怕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坏哥哥”，只要她噘着嘴，含着泪往那些长辈怀里一扑，根本什么话都不必说，也没人去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保护欲泛滥的人们会立刻严厉地斥责欺负了小妹妹的的“坏人”。
　　果然，她没说什么，才刚缓过劲的苍凛就强撑着握拳在好友肚子上锤了一下，毫无力气，但警告意味十足。然后拉着林铃给他擦汗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胃部。
　　做完这些，苍凛闭上眼，又开始喘。
　　林铃整个人都是蒙的，她不敢说话更不敢动，祈求地看向李丰茂。被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女孩用受惊小鸟般求助的目光盯着，李丰茂不禁有几分飘飘然：“别怕啦，他从小吃的药太多，伤了胃，一折腾起来就会胃疼，老毛病，死不了。”
　　这通话还不如没说，林铃眨眨眼，几乎又要哭了。
　　苍凛压着她的手动了动，让她的温度透过衬衣渗进痉挛的胃部。林铃试探性地轻轻揉了揉，手掌下一片冰凉，能感觉到隐隐的抽动。
　　“你手上如果暖和的话，就给他揉揉吧，别使劲。点滴里有安神的药，让他睡一会儿。这几天我住在这里，小丫头，记得来找哥哥玩儿啊。”李丰茂调慢了点滴的速度，出门前不忘朝林铃放电，可惜她一心都挂在苍凛身上，完全没看到。
　　苍凛睡得浅，一瓶药剂没输完就醒过来，把正无聊地数他睫毛的林铃吓了一跳。
　　心口还是闷疼，胃里也难受，但有了点儿力气，他摘掉氧气罩，喘了两口气，朝林铃说：“扶我坐起来。”
　　林铃看了看药水瓶，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乖乖地扶起他，在他身后垫上枕头。
　　苍凛又指挥她给他倒水，按铃叫人，接连有下人进来给他拔掉针头，带着公文向他汇报公司的情况。林铃低头踢了踢鞋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苍大总裁，苍大家主，您真的是有钱任性嫌命长么。”李丰茂推门而入，“散了散了，都出去。”
　　一屋子的人站着不动。
　　“同志们，他在发烧，还犯了胃病，弄不好要心脏衰竭的呀。我知道你们公事重要，但没有命重要吧。”李大医生恨得直咬牙，“苍凛，你再这样子顽固，我要给冯阿姨打电话了！”
　　苍凛皱眉：“你今年三岁吗？”
　　李丰茂自豪：“我今年三十。”
　　不等苍凛开口，他又接着说：“但我从三岁起就知道要听医生的话。好吧，医生的话你不在乎，朋友的话，你老妈的话，你总该听一听吧。还有刚刚哭鼻子的那个小丫头，跑到我房里红着眼睛说，‘医生哥哥，先生醒了，在听工作报告呢。他脸色好差，你去帮帮他好不好’，我说，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你舍得她把眼睛哭坏了吗？”
　　苍凛揉揉额头：“她在哪儿？”
　　“在厨房。”一个下人答道。
　　想把人叫来训斥两句，又怕她守了自己半天肚子饿在吃东西，念头转了好几次，苍凛最终摆摆手：“算了，你们都出去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处理。”
　　盯着苍凛重新躺下休息，李丰茂给他关上门，转悠到了厨房。苍家的下人都认得他，并不拦着。
　　林铃正在剥核桃，即使用沸水泡过，那层薄薄的外皮还是很难剥干净，她耐着性子，把剥好的核桃仁放进身边的小盆里。
　　剥着剥着觉得不太对劲，她忽地抬头，正好看见李丰茂偷偷地把一个核桃仁放进嘴里。
　　李丰茂被抓了个现行，也不尴尬：“小丫头，你这个手艺不错。跟哥哥回家吧，你们苍先生给你多少工资，医生哥哥给你双倍。怎么样？”
　　林铃想了想自己床头的银行卡，犹豫了一下：“真的吗？”
　　“当然了”，李丰茂又拿了一个核桃仁，“医生哥哥也很有钱呀，济心医院，听说过吗？我们家开的。”
　　林铃把小盆抱进怀里，一脸认真：“苍先生给了我一副西蒙先生的画。”
　　李丰茂的脸色有点儿变。
　　林铃把装核桃的袋子也拎在手上：“医生哥哥，双倍哦。”
　　趁李丰茂愣住的功夫，林铃抱着东西上楼去了，在楼梯口还不忘了强调：“西蒙先生那副‘星空下的少女’，买到了就来接小铃铛哦，医生哥哥。”她促狭地朝他眨眨眼，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丰茂愣了一会儿，转身问厨房的下人：“这个小丫头是什么人啊？”
　　苍家胆战心惊的下人心想李大少爷您总算想着问这个了，马上答道：“是先生订了婚的未婚妻。”
　　李大少爷被核桃仁噎住了。
　　晚上复诊时，苍凛总觉得李丰茂全身上下透着怪异：“你怎么回事？有事就说，别像小姑娘似的。”
　　“小姑娘”这个词显然刺激到了李大医生的某根神经，给苍凛按摩心脏的力道都拿不准了。他哀怨地看了苍凛一眼，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苍凛才不惯着他的坏毛病，拿起一旁的财经报纸开始看，不接他的茬。
　　“哎哎哎，别看了。你烧还没退呢，别跟我扯看报纸就是休息那一套，这是财经新闻，要费脑子的。”李丰茂抽走他手中的报纸，笑得颇有几分深意，“我说，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订婚都不叫我。不过，你苍大家主和一个小丫头订婚，嘿嘿，这才应该是今天的头条新闻。”
　　苍凛眯起眼睛：“应付那帮老家伙罢了。她太小了，如果不烦人，就一直养着吧。”
　　李丰茂摇头：“那么个漂亮的小家伙，可惜了。如果是我，再烦人也肯哄的。你这个木头疙瘩，我倒要看看将来是谁能收了你。”
　　林铃之于苍凛，就像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意外，一个打瞌睡时遇到的枕头，一块上好的锦缎上添的那朵牡丹花。她很好，但并不是无可替代，也不是非她不可。
　　如果她一直这么乖顺听话，他并不介意把她和林家一并归于自己的保护圈内，但她不是他的爱人，更不会是苍家的当家夫人。
　　她只是他的挂名妻子，如果更近一步，她可能会变成一个他喜欢疼爱的小妹妹，再无其他。
　　和他相比，她太小，太简单。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互不干扰才能一直平静地相处下去。这一点，苍凛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于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在乎。
　　苍凛一病起来就没胃口，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只能依靠挂水补充必要的能量。但是这次很幸运的，厨房做出些新鲜可口的小食，核桃酪，芋艿糕，山楂瘦肉粥，他还能吃上几口。
　　人是铁，饭是钢。能吃得下东西，又有李大医生的“严防死守”，本以为要一周才能恢复的，这次苍凛只在床上躺了三天，烧就退了，脸色看着也好了些。
　　冯英看儿子恢复得不错，就飞去国外看女儿和外孙了。
　　林铃很守规矩，从周一开始过回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只不过从前是学校到林家别墅，现在是学校到苍家庄园。苍凛专门派了一个人贴身保护她，接送她上学放学，她上课的时候，这个人就等在教室外面。
　　林铃的人际关系一般。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成为众人的焦点，林家大魔王又特别喜欢在公开场合表现自己对妹妹的呵护宠爱，每天亲自接送她。亲额头，系鞋带这种暧昧的小动作也经常会发生，林铃一度成为过班里的八卦中心，虽然她自己毫不知情。也有人好奇问过，“那个男人是我哥哥”，这样的话显然只会让大家更加地浮想联翩。
　　但林铃本人性格的性格是显而易见的温和，因此，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和她保持了一个很微妙的距离，不会疏远，但也绝不会太亲密。
　　现在接送她的“卡宴哥哥”不见了，却出现了贴身保镖这种生物，作曲系班上同学的八卦魂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小铃铛，你‘哥哥’怎么没来接你？”一个同学“漫不经心”地问，几乎是同时，班里在收拾东西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林铃顿了一下。
　　苍凛的身份太特殊了，他没有主动公开的事情，她当然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好含糊地说：“我搬家了，住的地方很远，哥哥不方便。”
　　为了避免同学们的追问，话才说完，她就跑掉了。
　　但她显然小看了人类的八卦程度，第二天放学，她又被围住了：“小铃铛，你搬家了，应该邀请大家去新家庆祝一下呀。”
　　林铃再次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