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51、结婚转运

　　白玉堇睡得头昏脑胀的，他做了好多个梦，梦里的场景不断的变化着，他出车祸醒来之后的场景，何妈教他吃饭刷牙洗脸的场景，有外公哄着他，教他说话的场景，有凌医生给他治疗的场景，还有小叔回国后见到他痛哭的场景。
　　“玉儿……”
　　白玉堇听到有个声音在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眨了好几次眼睛才看清面前的人。
　　“玉儿，你醒了！”沈心洁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有些烫！何妈，用不用送医院啊？”
　　何九玲担忧地看着，“这……要不呆会儿问问凌医生吧！他在过来的路上了。”
　　沈心洁点头，“玉儿难受不？先喝点水吧。”
　　白玉堇起身接过水杯喝水，觉得全身热乎乎的，大概是有些发烧。
　　“小姨，你怎么来了？”
　　沈心洁放好杯子，听到他这么问话，惊喜地看着白玉堇，“玉儿，你刚才喊我什么？你，你记得小姨！”
　　白玉堇有些迷茫地点头，“你是我小姨啊……”
　　沈心洁惊喜地起身，拉着何九玲的手，“何妈！你听到了！玉儿记得我了！我都离开一个多月了他还记得！”
　　何九玲也开心地点头，“是啊！小少爷还记得您！这是个好现象！呆会儿得告诉凌医生！”
　　“对对！赶紧让凌医生过来给玉儿看看！玉儿这病情好转了许多了！”沈心洁坐下来，扶着白玉堇躺回去，“你先好好躺着，呆会儿凌医生来给你看看。”
　　白玉堇乖巧地答应，脑袋迟钝地想起来，他得了失忆症六年了，一直记不得许多事，记忆也很短暂，沈心洁已经出国一个多月了，隔了一个多月还能记得她，的确是一个大进步。
　　一个老人推门进来，似乎是听到房间里高兴的声音，开口就问：“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
　　两个激动的女人这才消停，恭敬地喊了老人一声，
　　“父亲。”
　　“老太爷。”
　　白玉堇也起身，“外公。”
　　沈善随走到床边，“你别起来！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白玉堇便没有下床，一旁的沈心洁开口解释：“玉儿有些低烧，凌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善随坐在床边，“怎么好端端的发烧了？”
　　白玉堇笑了一下，“外公，我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
　　沈善随看着他的笑容，抬了抬老花镜，回头看着小女儿，“玉儿这是笑了？”
　　沈心洁也有些惊讶，点头，“笑了！玉儿笑了！”
　　何九玲突然红了眼眶，她已经六年没见过小少爷温暖的笑容了。
　　沈善随看回白玉堇，扶着他躺好，点点头，一言难尽，眼底也有些泪花，“会笑了就好！”
　　白玉堇看着三位长辈一脸欣慰的样子，心底有些愧疚，刚才那些梦境已经让他想起来这六年里的许多事情了，这三位长辈有多照顾他，他已经想起来了。
　　“玉儿不孝，让外公担忧了。”
　　“外公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好起来！如今也是否极泰来了，我这是欣慰！”
　　房间里温情脉脉，管家在外头敲门，“老太爷，凌医生来了。”
　　“请进。”
　　沈善随起身迎接凌兆扬，“凌医生，麻烦你一早赶来。”
　　凌兆扬还很年轻，但他自小就是个天才，读书比别人早，所以当心理医生已经有十三年了，经验其实不算丰富，但为人温和有礼，白玉堇接触过几个医生，就属凌医生最不让他排斥，所以医治了他五年的时间了，好在白玉堇一直有所好转。
　　“没事。”凌兆扬和沈老太爷握了手，“玉儿的病情不能耽误，我听何妈说他似乎有好转，就推掉其他事情赶过来了。”
　　白玉堇看着凌兆扬走过来，本来想起身，就被他阻止了，“不用起来，瞧你这脸色不好，是怎么了？”
　　何九玲在一旁说：“小少爷有点发烧，这是温度计，瞧我，都忘了给他测体温了。”
　　凌兆扬接过温度计给他测量，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低烧，没什么大碍。”随后他对着白玉堇笑了笑，“玉儿，还记得我吗？”
　　“凌医生。”白玉堇喊了他一声，表示自己记得。
　　“很好。”凌兆扬笑了笑，“你现在感觉身体有不舒服的吗？”
　　白玉堇动了动被子里的身体，腰上的疼痛让他有些僵硬，看着房间里的人，他觉得昨晚那件事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
　　“我感觉有些头晕，从早上开始就会了，还有些头疼。”白玉堇考虑了一下才回答：“对了，刚才我做梦了，梦到了很多事，关于从前的，还有这六年间的。”
　　凌兆扬见他今日表达如此清晰，有些惊讶，“你都想起来了？”
　　白玉堇有些迷茫，“没有，只想起了大概一些事情。”
　　“玉儿，”凌兆扬拍了拍被子，“现在我想知道，你都想起来多少了，别紧张，慢慢回答我的问题。”
　　白玉堇皱着眉点头，“好。”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白玉堇。”
　　“这屋里的人，你都认识？”
　　“嗯。”白玉堇看了周围人一眼，“外公，小姨，何妈，还有，凌兆扬医生。”
　　沈心洁在一旁激动地和何妈握着手，眼里都是泪花。
　　“很好。”凌兆扬点头，“那你记得现在是多少年？你的年龄呢？”
　　白玉堇一时回答不出来，想了想，“我记得，车祸的时候是19岁，现在过了六年了，我应该是25岁了。”
　　凌兆扬更加惊喜了，计算能力也恢复了，“那你记得你父母吗？”
　　“记得，我父亲叫白文轩，我母亲叫沈心茹。”白玉堇顿了顿，“还有小叔白文华，还有个舅舅……”
　　“你记得，从前家里的地址？”
　　白玉堇报了个地址，凌兆扬看了一眼沈善随，见他点头，“是这个地址。”
　　“那这里的地址呢？”
　　白玉堇都一一回答了出来，沈善随一边听一边点头露出笑容。
　　凌兆扬问了一些基本的问题，最后犹豫了一下，“那……你，还记得车祸的事吗？”
　　白玉堇没有回答，反而开始回想，他记得他和父母要出门去，他们三个人坐在车上，父亲开车，母亲坐在副驾驶上，而他坐在后方……
　　然后，白玉堇还在回想，大脑却传来一阵刺痛，他闭上眼睛捂着头，眼里都是猩红。
　　凌兆扬见他痛苦的样子，立刻抓住他的手，“玉儿！听着，放松自己，深呼吸！吸气！呼气！”
　　白玉堇缓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凌兆扬的话，深呼吸放松自己，额头都是冷汗。
　　待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众人看白玉堇呼吸平稳了，才都松了一口气。
　　凌兆扬替他擦了擦额头，“玉儿，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你这脑袋损伤还没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白玉堇点点头，有些疲惫。
　　凌兆扬给他掖好被子，“你先休息，我这里有退烧药，吃了再睡一觉就好了。”
　　“好。”白玉堇吃过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众人离开房间，客厅里沈善随询问着凌兆扬，“凌医生，玉儿的情况如何了？”
　　“明天或者后天，带他去一趟医院，做一下脑部的检查，初步诊断，他脑内的瘀血大概少了一些，所以记忆恢复了。逻辑思维也没有问题了，至于之前的失语症，根据刚才他的阐述，基本也没问题，至于他的抑郁症，这个还很难说，得进一步观察沟通。”
　　沈心洁在一旁插嘴，“凌医生，刚才玉儿对我们笑了，而且他说话也看着我们了，又愿意回答我们，而且还很有礼貌，这些是不是说明，他的抑郁症也在好转。”
　　凌兆扬点头，“这些的确是好转的表现，但我得继续观察，你们是他最亲近的人，加上他记忆恢复，对你们没有排斥，可对外人的态度，就不一定了。”
　　沈心洁点头，“也是！唉！看到他刚才的样子，我就像看到玉儿19岁的时候一样，礼貌待人，笑容温暖，惹人疼爱！”
　　“关于这点，他现在恢复了从前的记忆，或许会出现记忆混淆的状态，也就是弄不清楚现在和六年前的时间，虽然刚才他回答得挺清晰的，但之前有些案例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们能多注意一下，有问题随时通知我。”
　　沈心洁和何九玲连忙点头答应。
　　“还有车祸的事，现在暂时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方才他那样子，为避免他再受刺激，引起病变，你们一定不要提起。”
　　“知道了！”
　　“目前他的状态是恢复得很好了，至少，他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沈善随摘下眼镜，擦了擦眼里的泪花，“是啊！至少老夫，可以给白文轩一个交代了。”
　　“老太爷放宽心些吧！”凌兆扬劝了一句，“一切都好起来了。”
　　沈心洁在一旁想了想才问：“凌医生，这玉儿的病情突然变好了，会不会有所反复啊？”
　　“这个得继续观察，我也在思考，他恢复记忆的契机在哪？”
　　何九玲见他们在思考，也跟着想，这几日没什么奇怪的事啊？不过……
　　“凌医生，”何九玲犹豫地开口，“今天一大早，我去找小少爷的时候，他就不在房间里了，后来他回来跟我说出门买东西去了，不过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
　　凌兆扬皱眉，“如果他摔到的是脑袋，这就有关系了，还是尽快地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比较保障。”
　　“好。”沈善随点头，“明天一早，心洁你就带他去医院一趟，做个详细检查。”
　　“好。”
　　“那我先离开了。”
　　沈善随起身送凌兆扬到大门，他的车正停在门口，临走前，沈善随又喊住对方。
　　“老太爷还有什么事要问我？”
　　沈善随犹豫着，最后还是开口：“凌医生，老夫活得久了，从前的年代比较封建，所以我也有些迷信，我接下来说的话，还请凌医生别怪罪。”
　　凌兆扬抬手阻止，“老太爷严重了，您但说无妨。”
　　“老夫前几日请了个和尚来家里，拜托他给玉儿看看，他告诉老夫，玉儿经历车祸，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两魄，待魂魄归来之时，他就自然会好起来。而且他还说了一句，就在这几日了。”
　　凌兆扬作为21世纪的新青年，自小就接受科学知识，但有些事情，的确是科学还解释不通的，他也知道。
　　华国历史悠长，佛教的传承有几千年的时间，大多数华国人依旧信奉佛教，他的祖父祖母也是，所以要说反对封建迷信，他也不至于。
　　“老太爷，我是个医生，接受过好几年的医学教育，对于玉儿，我尽我所能地医治他，也感谢沈家对我的信任，五年了，玉儿已经不是我的病人了，他像我的朋友，帮我成长，如今看他有所好转，我也很欣慰。我觉得，那位大师或许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而我作为一个医生，也在用我的能力医治他。”
　　沈善随看他误会了，打断他，“老夫不是不信任凌医生，你的能力我都有看到，也很感谢你，希望你还能继续医治玉儿。至于刚才那些话，不过是老夫心有所想，想找个人说说，就告诉了凌医生了，倒是让你误会了。”
　　凌兆扬笑了笑，“我会好好治疗玉儿的，至于刚才您说的，我的祖父母也是信封佛教的，对于佛教，我也并不排斥，反而挺欣赏的，再说了，偶尔有逆境的时候，我也会拜拜佛，心里有个依靠，我做过研究，人类有信仰，心有所依，心有所靠，心有所约束，还是比毫无信仰来得好。”
　　沈善随竖起大拇指，“凌医生果真是个有见解的人！”
　　“谢谢老太爷的夸奖，我先走了。”
　　“慢走！”
　　沈善随回到屋里，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板，想了想，还是跟管家说：“老吴，我要去找清明大师。”
　　沈心洁恰好下楼，“爸，您去找清明和尚干嘛？”
　　沈善随给她解释了一下，随后说：“我得去感激他。”
　　“真那么神奇？”沈心洁听完后，一副难以置信。
　　“可现在玉儿的确是有所好转了，于情于理，我得亲自去一趟。”
　　沈善随刚起身，管家就匆忙走进来，“老爷，清明大师来了。”
　　萧家大宅内，萧家众人安静地坐在客厅里，一个个都安静严肃的，二楼传来一阵念经声音。
　　萧擎云坐在单人沙发上，闭着眼睛转动手上的佛珠。
　　这时，一个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脚步有些东倒西歪，脸色憔悴。
　　除了萧擎云，其他人都看了过去，随后就收回视线，唯独萧擎峰没有收回，反而皱起眉头，
　　“老二，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萧擎海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上楼。
　　萧擎峰站起来想骂他，却被萧擎云阻止了，“大哥，别因为这种人，打扰了智愚大师。”
　　萧擎峰这才坐下不去看萧擎海，叹了口气。
　　萧擎云放下佛珠，亲自冲茶，“那家伙就是块烂泥，烂泥扶不上墙，大哥不必为他动怒，惊扰了父亲和智愚大师可不好。”
　　“也不知道我们萧家怎么会出了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基因问题。”萧擎云冲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茶香四溢，众人心情平静下来，“只怪父亲当时眼瞎了。”
　　萧擎峰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茶，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就喝了下去。
　　“母亲。”萧擎云转头又递了一杯茶给身旁的女人，那女人保养得很好，气质上乘，仪态端庄，看着倒是像萧擎云的姐姐。
　　秦梓冉接过茶杯，慢慢品尝，悄声质问萧擎云，“昨晚去哪里野了，也不回萧家？”
　　萧擎云漫不经心地回答：“有点事耽搁晚了，就在酒店睡了一觉。今日我也没迟到，不是吗？”
　　秦梓冉瞄了他一眼，”一个人在酒店睡的？”
　　萧擎云替她放好茶杯，“还能有谁陪我？”
　　秦梓冉没再说话，她最近是听到一些风声，但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说这些。
　　过了许久，二楼的声音才停止，随后就见到一个光头和尚走了下来，脸上露着笑容，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看起来像欢喜佛。
　　萧擎峰和萧擎云站起来接待对方。
　　智愚和尚站在他俩面前行礼，“阿弥陀佛！大少爷，三少爷。”
　　“智愚大师。”萧擎峰开口，“父亲没事吧？”
　　智愚笑了笑，“大少爷，贫僧只是一个和尚，萧老爷的病，得医生说了算。”
　　萧擎峰这才觉得自己这话问得的确有问题。
　　萧擎云在一旁开口：“智愚大师，我大哥一时心急，问错话了，请见谅。”
　　智愚摇头，“贫僧并不介意。萧家请贫僧念经祛除霉运，贫僧已尽力完成了。所以请大少爷放心。”
　　萧擎峰点头，“大师今日特地前来，辛苦了，请坐。”
　　众人坐好之后，秦梓冉才开口，“今日多谢大师了，过年后，老爷的身子就有些不好，这几个月都病了三次了，我们心里忧虑，这才请大师来的。”
　　智愚笑呵呵地喝下萧擎云冲的茶，“萧老爷年纪来了，身子骨不好，平日里多注意保养，会好起来的。”
　　萧擎峰点头，坐在他身旁的妻子开口：“不瞒大师，这过年后，萧家的人有好几个生病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总吃着药，到底不好，今日多谢大师前来念经去霉运了。”
　　智愚放下茶杯，转动手中的佛珠，过了一会儿才说话：“贫僧看萧家的气运，近来的确是有些糟糕，光是贫僧念经，只能起到暂时的作用。”
　　萧擎峰一听就有些着急了，“大师说的是真的？那，可还有办法？”
　　智愚笑呵呵地不回答，看了眼萧擎云。
　　萧擎云挑眉，看了眼众人，随后才开口：“大师请说。”
　　智愚拿着佛串，“若想破解，只要萧三爷愿意娶妻，就能保萧家上下平安。”
　　萧擎云看着他，脸上一片淡漠。
　　“嫁人？”沈心洁看着清明和尚，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不错，若想小少爷完全恢复，只有小少爷嫁人了，才能转运。”
　　沈善随看着清明和尚，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