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尤物》水陆花

3、尤物03

　　艾丽娅飞快地往后台跑去。
　　爆炸的声音在她身后接连响起，恍惚间她似乎还听到了那个黄色长毛的叫喊声，不过被掩盖在了爆破的声浪下，听不大真切。

　　艾丽娅一手将长过脚踝的裙摆卷起，避免其绊住自己的脚步，一手往身前的空中虚虚一握，无形的空气在她的手心中被压缩到极致。
　　接着，艾丽娅反手将这高密度的空气球往自己身后的地面一扔，球体落地迸发的强大冲击力立刻变成了巨大的推力，如同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推动着她再次加速，如闪电般掠过长长的走廊。
　　站立在此处的看守只觉得眼前一花，有无名的风吹起发梢，可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捕捉到。

　　艾丽娅脑子里存着整个会场的地图，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后台最尽头的保险柜去的。
　　那里是所有展品的临时存放地，被拍下的物品会由重兵把守的秘密仓库转移到这个地方，等拍卖会一结束，这些东西将会立刻转手给买家。

　　艾丽娅之所以要忍耐到现在，并搅乱拍卖会，都是为了能趁乱偷走里面的其中一件展品。
　　南卡星的保密措施做得十分到位，秘密仓库的位置和开启方法只有大总管一人知道，盗取的风险太大，唯一的空隙就是展品还放在这个中转站的时候了。

　　时间很紧，要是那些人反应过来她不见了……
　　艾丽娅沉下眼眸。

　　在这种作弊似的速度下，艾丽娅很快就找到了存放地，同时她马上发现，那扇金属大门前早就站着一个人了，于是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穿着得体、但略微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他的样貌是扔到人海立刻就会消失不见的平凡，但在见到艾丽娅的刹那，那双无神的眼睛猛然爆发出奇异的光彩，如同沉寂多年的死水潭又重新开始了流动一般。
　　艾丽娅认得这个人，他就是南卡星专门派去沙塔尔奴隶场接她的管事，当时那架飞船上发号施令的船长。

　　“艾丽娅、艾丽娅小姐……”仔细一听，中年人的嗓音竟抖得不成样子，他仿佛是情不自禁地，往艾丽娅所站的地方迈出一步，然后一对上艾丽娅冷淡的目光，又像是触电般僵住，下一秒，脸上就浮现出孩童一样不知所措的表情，“艾丽娅小姐……我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将一切都打点好了……”

　　他说话的当头，遥遥地又传来一阵爆炸声，哪怕这里离会场有一段距离，仍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但中年人仿佛聋了似的，充耳不闻，眼睛直勾勾地钉在艾丽娅脸上，近乎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那精致得不像话的五官：
　　“钥匙我已经偷来了，您需要的飞船我也替您准备好了，就停在南边五公里外……”
　　他顿了顿，急急忙忙翻出一条银色的钥匙，献宝似的递向艾丽娅。

　　这就是美貌的可怕之处了：可以让人昏了脑袋，失去理智，干出一些平时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在被运往南卡星的时候，这位大管事按捺不住好奇心，将上头那“不允许任何人窥探货物真容”的警告抛之脑后，跑去艾丽娅所在的房间，看了她一眼——至此之后，这个人便成了艾丽娅手中的傀儡。
　　在艾丽娅的蛊惑下，他偷偷制造了飞船故障，使得一队人迫降，原本艾丽娅大可趁此逃离，可是却不经意间发现了管事身上的拍卖会展品清单。

　　那上面有一样东西，她一定要取得，哪怕为此她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艾丽娅早已收敛了所有表情，淡淡地睨着这个人，冰冷的姿态宛如真正的神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她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得到了艾丽娅的夸奖，中年人浑身一颤，脸色激动得发红：“艾丽娅小姐，您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献给您！我会对您很好的……您说过的，谁能帮您完成愿望，您就会奖励他……请您跟我走吧，待在我身边，我会对您好的……”

　　中年人像是神经质一样絮絮叨叨，声音越来越高，眼中透出诡异的癫狂，甚至咯咯笑起来：“您是我的，是我的——！”

　　在他死死的注视下，艾丽娅微微一笑——面无表情的精致人偶突然被注入活力，那一笑几乎能叫世界静默，中年人不出意料地屏住了呼吸。

　　“当然。”
　　艾丽娅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勾，风凝成锋利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中年人的后颈处，只一击就叫他跪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的确这么说过，但可惜我不是那么守信的人。”艾丽娅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踏过伏在地上的身体，轻松打开了紧闭的大门，“既然你说会对我好，那么一定也不会介意我的欺骗吧？”

　　这是一个没有人回答的问句。
　　艾丽娅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走进去，挑挑拣拣了一会，终于找到了自己来到南卡星的目的。
　　——那是一个银色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只放了一张类似于面膜的、薄如蝉翼的东西，拎在手里就如同把流水攥在手心。

　　艾丽娅看了看盒子中另附的介绍：
　　魔女的假面：使用者可以随意改换容貌与声音，但每个人只能想象一种面貌。该物品不得沾水（包括眼泪），遇水即化，需要几个小时才能恢复如初。

　　戴上了就不能哭泣么？艾丽娅神色一闪，小心翼翼地将面具贴身收好，轻叹了口气。
　　真是不愧对它的名字……因为传说中，魔女就是没有眼泪的。

　　魔女的假面对于现阶段的艾丽娅来说，简直是生存必备的利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这一张脸意味着什么了，哪怕逃离了奴隶场，如果还顶着这副面容招摇过市，不出三天，她就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娅一看见展品清单上关于魔女假面的介绍，毅然就决定放弃近在咫尺的逃跑机会，乖乖地回到笼子里，任由那些人将她送到南卡星来。

　　她还太过弱小，无法随心所欲。
　　对于弱者而言，过分的美丽就是原罪。

　　艾丽娅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对于房间里其他价值连城的东西连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

　　然而刚出了房间，还没走两步，艾丽娅就被迫停住，她望着前方，剪水眸子微微睁大，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黑发的青年挟裹着雷电而来，步子虽轻，却极稳，优雅得宛如一头猎豹。
　　“跑得可真快啊……价值一整个星系的宝物？”青年不紧不慢地踱步，他离得越近，艾丽娅的精神就越发紧绷，到最后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

　　快逃！
　　快逃！

　　然而现实却是，她被青年的目光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明明那只是非常普通的注目，半点露骨的意思也没有，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威慑力，艾丽娅总觉得如果她胆敢动一下，下一秒就会被剥皮抽骨。

　　“嗤。”仿佛能看穿艾丽娅内心深处的焦虑，青年倏地站住不动，轻嗤了一声，嘴角慢慢勾起，此时他们俩只不过相隔一臂之距。青年往艾丽娅身后看了一眼，装着展品的大门仍敞开，里面的东西大方地暴露于人前，他便饶有兴味地问，“你从那里偷了什么？”

　　他敏锐得很，从地上躺着的那个不知生死的人，到随意敞开的仓库大门，就马上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艾丽娅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手心。

　　“你用错词了，海盗先生。”艾丽娅定了定神，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那个雷狮海盗团的老大，刚刚她才小小地耍了他们一把，难保这个人不是算账来了，因此没有妄动，只回答说，“什么才叫偷？这些东西不在任何人手里，既然是无主的，那么我拿了，自然就是我的。”
　　少女的语气甚至还有一点理所当然的真诚，乌黑的眼眸荡漾着潋滟水波，配上无上的容色，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世间难得的美景。
　　“凡我看到的、喜欢的，只要握在手心，就应该属于我。”她说，“那些人都是这么教我的，我说错了么？”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沙塔尔奴隶场的教官们，作为有史以来最精致的玩物，艾丽娅的教养与别的奴隶是天差地别，她自小被灌输的观念，除了完全服从主人，就是“美貌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你足够美丽，所以这世间所有珍贵的东西，都对你敞开怀抱。

　　闻言，雷狮不由笑出声来，看着艾丽娅的眸底竟透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喜爱。

　　“没有错——”恶名远扬的海盗头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懒洋洋的语调带出难掩的愉悦，他舒展开眉目，衬得面容越发令人惊艳，“的确如此。那么同理，你站在我面前，让我逮到——”

　　雷狮望着艾丽娅，仿佛钻研似的逡巡过她毫无瑕疵的五官，恶劣地笑道：
　　“……那你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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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雷总的小迷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