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攻略（快穿）》花开满庭

13、鬼医魔妃（十三）

　　自府上传出三房姑嫂不合的消息后，楚玖日日关在兰芝院中盛装打扮，对窗哀婉，如此三日，终迎来了楚妙涵。

　　楚妙涵方至院门，便见到了窗边一袭累珠叠纱粉霞茜裙的堂妹，她一截纤瘦的手臂支着窗棂，广袖垂下，如散开的云雾一般缥缈。一截皓腕微露，从袖中滑下一只红玉玛瑙镯，箍着她纤细的手腕，更显她肌肤盈盈如玉。
　　再往上，是她巴掌大小的脸蛋，一头青丝微绾，一支支白玉珠钗，一支支黄金步摇，在难得地冬日晴光下泛着比湖水潋滟更为晃眼的光彩。

　　楚妙涵一时被看得花了眼。

　　直到玉珠请她进屋，扑面而来的热气氤氲，化开她身上带着的寒气。
　　都已经二月末了，三妹妹房里还是木炭不停，温暖如春，难怪能开窗赏晴，这份闲心美景，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像她房里，二月初木炭就已经停了，若想晚间睡觉暖和些，无论门窗整天一丝缝儿都不能露。饶是如此，还是觉得手脚冰冷，恨冬夜久长。

　　她和楚玖比起来，任谁都不会想到她才是英国公府嫡女，她的父亲才是未来的英国公吧。
　　楚玖只是一个从京外回来的乡巴佬而已，凭什么要过得比她好这么多？

　　心里装满着鄙夷与嫉妒，面上还要亲亲热热地和楚玖聊天，端得是一幅关心妹妹的贴心长姊状，楚玖只当完全没有看出，顺着她说了很多周氏的坏话，将二人嫌隙再一次坐实 。
　　楚妙涵喜上眉梢，磨蹭了半天要走时，楚玖央住了她，命玉珠取来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盒子里俱是一支新打的金步摇，一支款式活泼些，一支款式端庄些。
　　楚妙涵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一两分，拉住楚玖的手又是好一阵姐姐妹妹的，约了下回同去踏春后方离开。

　　玉珠很是嫉愤地盯着她的背影，轻啐一口，暗骂：“小不要脸的。”
　　至于另一个“老不要脸的”，此刻正在周氏房里，苦口婆心地劝周氏想开些，莫要伤了身子，儿女才是女子立家的根本，小姑子迟早要嫁出去的云云，明里暗里地挑拨暗示。周氏谨记楚玖的吩咐，除了听至伤心处泫然欲泣一番，至多时候都是一幅心如死灰的模样，对王氏的暗示充耳不闻，一个铜板都没舍出去。

　　王氏将嘴皮子都磨破了，最后才愤愤不已地离开，一回到桂芳院里，就见自己女儿正对镜描装，绾成飞仙髻的头上，插着一只金海棠珠花步摇，海棠极盛，郁郁葱葱一捧，衬得楚妙涵清雅秀丽的五官明艳不少。

　　楚妙涵自个儿美着呢，见王氏回来，跟没瞧见她那黑漆漆的脸色似的，笑成一朵花儿往王氏跟前凑：“阿娘看我美不美？”

　　王氏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美。”
　　又问：“这簪子三小姐给的？”

　　楚妙涵又抚了抚头顶的步摇，心里正寻思着近来京都还有甚宴会可以参加，她两支漂亮得不行的簪子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瞧见，因而语气也带了些不经意。

　　王氏冷哼一声，甩袖进了院。

　　如此又三日。
　　这日，楚妙涵方赴宴回家，艳压全场的兴奋劲儿还没消，就见小厮慌慌张张来报，大夫人中毒，危在旦夕。

　　王氏中毒，脸色铁青，呕吐不止，老太太连忙遣人去请了大夫，尔后将晚间服侍过王氏的仆从们尽数收押，尤其是掌管饭食、茶水这一块儿的。
　　大夫来会诊后，言说只是小剂量中毒，并不严重，让人以大量清水灌食，而后他再开几剂药服下就好。

　　第二日，满堂会审，老太太亲临，将这些丫鬟小厮的嘴一个个撬开。终于轮到一个身形瘦削，眉目清秀的小丫鬟，这个小丫鬟不用严刑逼问，早就被先前一个个的遭遇吓破了胆，甫一轮到她就以头抢地，招供是有人指使她往糕点里掺药的。老太太问她指使者是谁，她就一双眼睛往楚妙涵身上瞟。

　　堂上气氛瞬间诡异，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楚妙涵抬脚狠狠将她踹倒，还不解恨，嘴上骂骂咧咧地没有一点贵女风度。老太太额上青筋直冒，喝止了她，又骂那丫鬟挑拨离间，是何居心，丫鬟再次以头抢地，言说自己对小姐忠心不二，绝不是刻意挑拨，求小姐救她一命。

　　一字一句都在带着人往岔路上拐。

　　老太太气得将自己手上的龙头拐杖直跺：“好个吃里扒外背主不忠的丫头，你若再不说实话，老身便将你拉出去杖毙了！”

　　那丫鬟听了“杖毙”，浑身颤抖更甚，额头磕出了血花，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老太太气极，李氏又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玉镯子，冷冷地开口：“母亲不信这世上真有女儿要毒害母亲，媳妇儿原也不信这世上有那么盼不得自己小姑子好的嫂嫂，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也只能叫人扼腕叹息。”

　　老太太于是开始瞪她，诘问：“母女之情如何？嫂姑之情如何？”
　　李氏答：“旁人家嫂姑之情如何我不知，我们家嫂姑之情，情如姐妹。”

　　楚妙涵看了看她们母女俩，再看了看地上装死的丫鬟，忽然福至心灵，立即指着她们骂道：“我知道了，定是你们设计毒害我母亲再诬陷我的！”

　　楚玖用帕子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哽咽着委屈反驳：“姐姐不好这样无凭无据地构陷我们，昨日听得伯母中毒，侄女儿跪在佛堂抄了一夜经书，今晨得祖母传召才赶过来。”说罢，泪光莹莹地看向主座的老太太：“祖母，孙女儿一心念着伯母，佛祖可见。”

　　老太太摸了一把自己腕上油光发亮的佛珠，脸上表情祥和了一两分：“祖母省得。”再一转头斥楚妙涵：“涵姐儿当真是口不择言了！”

　　楚妙涵涨红了一张脸，犹如一拳挥打在棉花上，原以为只颇不得劲儿，殊不知浅浅一层棉花里面裹着的竟是钢板儿，一下就折了她的手。

　　二房在那边建议，既然丫鬟说是大小姐指使，不如差人去小姐房里查看查看，总会有些线索，若是没有，就当这丫头撒谎，再处理不迟。老太太沉吟片刻同意了，楚妙涵来不及阻止，吊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默默等候，就见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后，老太太房里的林嬷嬷领着身后七八个一等近侍回程，掌心托着个四四方方的小油纸包。

　　不管这事真相如何，又有几人相信，明面上就这么过了。楚妙涵禁足一月，那丫鬟被发卖，楚玖又寻机将人赎了回来，让她举家迁出了京。

　　但楚玖的目的却远不止此。

　　桂芳院里，王氏尚的卧床，每日头重脚轻，腹中翻滚，除了苦涩的药汁外，吃下去的东西一概会被吐出来，短短几天便瘦得不成人形。
　　楚妙涵平白无故遭了此番陷害，祖母非但没有替她讨回公道，反而罚她禁足，她闷头生了两三天的气，才想着去王氏面前讨好求情。见丫鬟端了药汁进来，便极为乖巧地替了她的活计，轻舀了一勺药汁，放于嘴边吹凉了再给王氏喂过去。

　　如此，王氏喝了小半碗，终觉口中苦涩，胸闷气短，上下打量了一下衣着光鲜的女儿，眸中暗含深意。
　　丫鬟适时地上来喂了王氏一口蜜饯，楚妙涵终觉讪讪，放下了药碗，开始嘘寒问暖，王氏一一应了，不过几句，楚妙涵就迫不及待地转到了她此次真正来意上，央王氏替她给老太太求情，解了她的禁，不过说得好听，是为了替王氏找出真正的凶手，狠狠教训三房。

　　王氏听罢不语，只盯着她头顶，一捧金制海棠郁郁葱葱，极为华贵。
　　她道：“你上次去你三妹妹那里，她不止给了你一支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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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只道大夫人病好后性情越发乖戾，稍有不顺便打罚下人，且俱是些年纪偏小，眉目清秀的丫头。她对下人狠戾，对她丈夫儿女亦然，桂芳院里争吵打骂不断，再无宁日。
　　老太太以为王氏中了邪，请来寺庙里的十八位大师为王氏诵经驱邪，反被她摔了木鱼。

　　玉珠只把这一切当戏看，回去以后绘声绘色地讲给她家小姐听，心里对小姐的崇拜又提高了一层。

　　心思活络些的旁人只道是夫人余毒未清，她却知道，这才是王氏真正应该中的、由她家小姐一环扣一环施下的毒，名妒夫人。顾名思义，中毒者若是妇人，便会变得极端善妒易怒。

　　抹在王氏糕点上的只是普通虫毒，各家药房均有售卖，与王氏房里一盆棘芽混合才是妒夫人，那盆棘芽也不普通，在此之前经楚玖用各种药材调养三日，将之养成了一株半成药植方能真正派上用场。因不过一盆外围花草而已，根本无人注意，加之玉珠行事隐秘，旁人更加拿不到三房的证据。

　　至于那包虫毒，也是那丫鬟亲自去买的，而那盆棘芽本就是半成品，离不得精心温养，至多开三日就败了，化为一捧泥，早被府上仆从们清走。
　　从头至尾，都怀疑不到三房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