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沉香沾满衣》舍南

11、第十一章 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另一边的凉公馆的苏宁也有些坐不住了，当年是她为了不留后患，找人杀了夏茗，又把她吊到房梁上，做出自杀的样子，可是多年以后出现这么像夏茗的人，让苏宁不由的害怕。

　　“难道是夏茗回来复仇了？！”一想到这个可能，苏宁再也坐不住了。
　　连续几天做了噩梦，她也不敢公然去找漓云。只能让噩梦继续。

　　她梦到那些年她和夏茗一起走场，一起排练两个人无话不说，转眼变成三寸戏台，夏茗穿着红色的贵妃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眼泪逐渐变成红色在脸上肆意流着，声音嘶哑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鬼魂！

　　“不，不是我，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爱他啊！”苏宁哭着向后不停退着，可是怎么也逃不出夏茗的视线。

　　“夏茗，夏茗你走吧，我求你，你走吧！”苏宁不敢向前去，只能哭着求着夏茗，希望她放过自己。

　　而凉慕宸被苏宁的呓语吵醒，转过头借着月光看到苏宁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流着，双手在半空中不停的挥舞，嘴里说着“求你了，你走吧，别过来，不，不要！！”这些梦话。

　　凉慕宸听到苏宁这么说的梦话，也没有多想，只是一边摇着苏宁的手臂一边唤她“苏宁，你醒醒，你做噩梦了。”这时，苏宁也被噩梦惊醒，被吓出的冷汗也湿透了后背浸透了睡衣。

　　苏宁猛的做起来抱住凉慕宸，凉慕宸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不由的一僵。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苏宁的背上，轻声的问她“你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苏宁听到凉慕宸这么问在凉慕宸的怀抱里颤抖的更厉害了。她不能告诉凉慕宸，凉慕宸对这些还一无所知。

　　“没什么，只是做了噩梦。”

　　“再睡一会吧，离天亮还早呢。”凉慕宸僵硬的抱着苏宁实在不知道对她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因为，除了苏宁告诉他在新婚之夜喝多了要了她之外，他再也没动过苏宁，可是为了让父母放心，两个人还是同床共枕。

　　他对苏宁更多的是尴尬和不满。

　　“慕宸，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苏宁从凉慕宸的怀里做起来，用力抓着凉慕宸的双臂，抬头看着他。

　　凉慕宸看她这个样子更多的是无奈，他不喜欢苏宁，说不出安慰的话，更何况当年苏宁拆散凉慕宸和夏铭。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如果当年不是你在中间捣乱，我又怎么可能娶了你。这些年，要不是看在孩子份上…………”

　　“够了，不要再说了！！”还不等凉慕宸说完，苏宁就厉声把凉慕宸打断了。她应该知道的啊，他不喜欢自己，他一直喜欢的都是夏茗，之所以这么多年如此的容忍她，不过是看在孩子。

　　“明明知道的啊，你不喜欢我，我干嘛非要自取其辱，让你一再伤害我呢。”几滴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松开凉慕宸，慢慢转过身躺下，她始终不愿意让凉慕宸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该多好！”苏宁忍住哽咽，眼泪却顺着鬓角流下，一滴一滴的渗入枕头。

　　这声轻轻的呢喃也不知道凉慕宸有没有听到。是啊，如果没有遇见他，苏宁当初也不会起了杀心害了夏茗，更不会一时糊涂，做出那种事。

　　凉慕宸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在想当年的夏茗，或许在想眼下的苏宁。两个人他都不想伤害，可是，一个已经遇害，他却还不知道。一个已经身心疲惫，他却不知珍惜。

　　人都是这样，在选择中矛盾，却忘记了最开始的初衷。

　　同样在远方的凉慕祺也没有睡着，回头看看睡的像死猪一样的白英，低头无奈的笑笑。虽说有些开春，东北不比北平，夜里还是冷的。凉慕祺走到白英的床边，替他盖好被子。之后又躺回自己的床上，开始想念漓云。

　　“也不知道云儿在我不在的日子都做些什么。”想到这，凉慕祺突然想给漓云写一封信，做到桌子前，把抽屉里的钢笔拿出来。写着一些体贴问候的话，还讲了在东北一些好玩的事情。

　　夜里的人总是矫情的，在无边的黑夜里，他们习惯把自己的脆弱拿出来，把眼泪流在月光下晒干。也习惯把藏的最深的情话说出来给深爱的人说。

　　窗外的那轮弯月，见证了多少人的悲戚酸楚，眼泪还有快乐。

　　然而，凉慕祺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个即将揭开的秘密，掩盖了那么多年的真相。但是，除了苏宁，却没有人知道在秘密背后的秘密。因为一个谎言，让下一代人又承受的多少的苦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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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事情都在漓云的掌握中，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苏宁就来到大院找到了漓云。

　　小丫头按照漓云说的，把她带到了漓云的闺房——曾经夏茗的闺房。

　　“不知道伯母来找云儿什么事？”漓云微笑着来口，打破了屋里的沉寂，也打断了苏宁对漓云的打量。

　　“你长得是不错，只是可惜……”苏宁看着漓云一脸可惜的摇摇头。

　　“可惜什么？”漓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不以为然的笑笑。

　　“你是个戏子！”苏宁突然翻脸，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漓云，一脸的嫌弃。

　　别人说这话漓云可能只是简单的置之不理。

　　可是这句话确实从一个当年连做戏子都不出名的，后来用各种卑鄙手段抢夺自己好姐妹的爱人的苏宁嘴里说出来，漓云的瞬间凉了瞳，嘲讽的开口道:“凉太太说这话，似乎有些不妥吧。”

　　漓云抬起头看着苏宁，心里的仇恨，恶心，报复都浮现眼底。苏宁看着漓云那种眼神，忽然想起当年夏茗看她的眼神。

　　同样的屋子，同样的衣服，同样的眼神，不同的只是人。

　　可是苏宁总有一种幻觉——夏茗回来了。

　　不是所有的仇恨都可以化解，也不是所有的情绪都可以表达，漓云一直都知道揭开真相要伤害多少人，恐怕最难接受的是凉慕祺吧，自从认识凉慕祺她就知道了。

　　苏宁看着对面那个淡定自如的女子，眼睛里映出自己的模样，似乎在漓云眼里那么可笑。

　　“夫人说这话，似乎不合适吧“漓云悠然起身，就那么看着苏宁，重复着“不妥”两个字，似乎洞知苏宁所有的事情。

　　而苏宁在漓云的面前总感觉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一样。她的曾经，她的秘密，她做过的事情，似乎她都知道。

　　“你，到底是谁？“苏宁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是漓云啊，夫人。“漓云笑着答她，眼底却充满了恨意，那笑不达眼底，一种渗进骨子里的寒意，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

　　苏宁看着漓云，强忍着颤抖的声音厉声喝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离慕祺远一点！”那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她欠他一个真相，欠他一个解释。

　　“您不觉得说这些太晚了，你不希望他搀进来，可是他已经陷进来了。“漓云的心里何尝不希望他搀进来，可是她开始接近他，只是为了利用他，慢慢的，她觉得凉慕祺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如果你敢伤害慕祺，我不会放过你的，哼！”苏宁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漓云看着她的背影，虽然是个美丽的女子，却因为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让人看起来觉得阴毒，可是漓云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早已经在黑夜里习惯了寂寞和恨的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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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

　　漓云坐在病床前，轻轻的执起夏铭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

　　“你说，他们值得吗？值得你曾经对他们那么好么？”

　　你永远不会知道夜里孤独由骨子里滋长的滋味，恨了那么多年，孤独了那么多年，冷冷的夜里只能看着那半只残蜡燃了又燃。

　　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地方已经通电了，可是漓云更喜欢在夜里点一支蜡看着它一点点燃尽，红色的蜡油像是谁哭泣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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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祺，又在想你家小娘子啊！“白英看着坐在桌子前的凉慕祺，一副吊郎当的样子让凉慕祺看着很不爽。

　　“等战事平了，我就会娶漓云的。”

　　“瞧把你美得，那也等你娶了再跟我嘚瑟吧。”

　　“你就等着吧，你很快就要喝我的喜酒了。“凉慕祺一想到自己娶了漓云的场景，就美得睡不着觉一样。

　　也是，那个男人不希望抱得美人归呢，说不希望的怕是还没有中意的美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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