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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毋枉毋纵 ...


  •   不说?

      徐敏走进,才发现,这位陶公子情况虽然看起来很不好,可浑身没有半点血迹。

      陈春轩一把把陶濬宣提溜起来:“小子,看在陶天师的份儿上不叫你见血,看来你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陶濬宣二十来岁,原以为这种没吃过苦头的贵公子吓唬吓唬,也就招个一清二楚。又看在陶天师的面子上,不好弄死弄残,只“贴加官”,谁知道,却一口咬死不知道。

      陶濬宣嘴唇直发抖:“我不知道那枚玉佩怎么到冯修文的手上,我的那枚玉佩早就不见了。冯修文的死和我没关系,没关系。”

      陈春轩冷笑:“有没有关系,可由不得你!”推给左右,吩咐:“用刑!”

      一边候着的锦衣卫早就安奈不住了,笑嘻嘻:“七爷,和这种废物啰嗦什么,不用别的,几鞭子下去,全老实了。”

      徐敏站退几步,偏过头,整个刑房便只听见陶濬宣的惨叫声和鞭打声。

      不多久,陶濬宣便像死狗一般瘫软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粗重的呼痛声。

      陈春轩抓着他头发,问:“最后问你,你的玉佩为什么会在冯修文手里?”

      陶濬宣满脸是血,身上的绸衣也被抽成了布条,有气无力:“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杀了他。”说完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陈春轩冷笑:“不妨事,泼醒了,继续用刑。”

      也就是这横行无忌的锦衣卫了,对着陶天师的独孙竟然如此不客气。换了五城兵马司,或者是刑部,绝不会这样不留情面的。

      可是还没来得及见识锦衣卫博大精深的刑具,这位陶公子的救兵便到了。

      东厂提督魏良扶着白发苍苍的陶天师,拿着广德帝的手书,要求立即开释陶濬宣。

      陶文仲,天下道教的领袖,深得广德帝的眷宠,广德二十七年加礼部尚书衔,太子太傅,地位尊崇。

      陈春轩一脸不善的验看过诏书,的确是广德帝的亲笔,吩咐:“把陶公子抬出来吧!”

      到底是伺候了广德帝几十年的人了,陶濬宣满身是血被抬出来,陶文仲没有多余的脸色,只拱拱手,便叫人抬出去了。

      魏良站在一旁干笑:“陈千户,您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陈春轩问:“宫里查清楚了?”

      魏良似乎是回禀上司的下属:“这……倒是查出了几十个晚间行踪不明,可能去过文渊阁的太监。要问出来,还要点儿时间。”

      陈春轩道:“那就请魏公公严加拷问吧!”

      徐敏没有出去,只是陶濬宣被接出去早在意料之中,望着空荡荡的刑讯室,问小燕:“冯修文尸体放在什么地方?”

      小燕道:“就在隔壁的牢房里。”

      牢房里放着三具尸体,都用白布盖着。

      徐敏掀开来,冯修文的脑袋已经被人缝好了,只是脸色发黑发青,看起来极为可怖。徐敏勉强忍住恶心之感,又去查看旁边两具尸体。

      年轻的是冯修文的夫人冯刘氏,同样是被毒死的,只是额头上有个大口子,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痂。

      旁边的是冯修文的老母亲,头发一丝不苟,藏蓝色的布衣,神色倒还安详。

      那锦衣卫小旗名叫小燕的见徐敏丝毫不惧,不由得啧啧称奇。

      仵作站在一旁,徐敏问:“额头上这样大的伤口,必定是要请大夫的。冯修文常去的医馆有哪些?”

      小燕想了想:“几个医馆的大夫,都提回来审问,冯刘氏脑袋上的磕伤并没有请大夫。冯修文的母亲应该死于冯刘氏前边,回春堂的秦大夫说半个月前替冯老夫人诊过脉,说是气急攻心而亡。”

      气急攻心?一家三口,半月之内全部死于非命,看来冯修文的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变故。

      门口有人来通禀:“徐大人,七爷有请!”

      徐敏答应一声,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瞥见冯修文夫人冯刘氏,眉眼弯弯,活着的时候必定是个美人,那些明里暗里的话往徐敏脑中涌。

      “为人讷言,也不爱交际,会和谁结仇呢?”

      “岂会把人头随手丢弃在路边的松柏间?”

      “他的官袍袖子前日破了,是他自己补的。我当时笑他,家有贤妻何须自己动手。”

      “冯大人前几日还说夫人有孕,祖宗香火有继,高兴了半晌,谁知道福兮祸兮,半点不由人。”

      陶濬宣硬撑着一口气,什么也不肯说。恐怕就算不是和冯修文的死有关,背后也另有故事。

      徐敏闭眼叹气,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锦衣卫的人是搞刑侦的老手,冯修文宅子附近的住户,不管有没有关系,统统被锦衣卫缉拿回诏狱审问。

      冯修文不善交际,平常说过话的官员,不论远近,也被请到了诏狱,交代过往。

      陈春轩拿着一叠新鲜出炉的供词,交给徐敏:“冯修文的夫人冯刘氏,人长得漂亮,性情却泼辣,据旁边的邻居交代,是个招蜂引蝶之人。”

      徐敏接过来,一目十行,问:“那这个冯刘氏与陶濬宣是自愿苟合,还是陶濬宣意图□□朝廷命妇?不过瞧陶濬宣那抵死不说的模样,应当不止是通奸这么简单吧?”

      陈春轩诧异望着徐敏,陶濬宣身边仆从的供词还没拿给她瞧,竟然猜得这样中。况且,一个小姑娘,还未婚配,说起通奸,□□,苟合,这样的字眼竟然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

      徐敏笑笑,瞧出陈春轩的诧异,解释道:“常听人说,这世上没有锦衣卫破不了的案子。锦衣卫,天子亲军,只需要对陛下负责。如果陈千户没有问出什么来,恐怕就是陶天师拿着尚方宝剑,也不能把陶濬宣从北镇抚司衙门接出去。”

      花花轿子众人抬,陈春轩听了哈哈大笑:“徐大人过奖了。你猜得没错,这个陶濬宣是个草包,他有陶天师护着,拿着陛下亲笔手书,我没办法。可是他的仆奴、小厮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随手抽出最下面的一叠供词,递给徐敏:“这是陶濬宣贴身小厮的供词,道是陶濬宣觊觎冯刘氏久矣。打听到冯刘氏每月十五都去大隆福寺烧香求子,便买通了寺庙的和尚□□了冯刘氏。”

      冯修文家里的事情此刻倒是弄清楚了,可是这和冯修文的死因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还在于冯修文死在宫里,陶濬宣那天可没有进宫,也不能杀了冯修文。

      徐敏仔细瞧了供词,道:“请陈千户把大隆福寺的相关人等都缉拿归案,我还要去东厂看看。”

      东厂?锦衣卫的人向来不屑去,也没有必要去。

      陈春轩还要说些说些什么,不料徐敏却转头正色道:“请陈千户将这些口供、人证、卷宗妥善保管,其余事宜仆自会向陛下禀告。”

      这个徐敏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不是没有锋芒的。

      在大齐朝,如果说还有什么别的比锦衣卫更加惹人讨厌,名声更臭的话,那就非东厂莫属了。本朝太、祖立下铁律,阉竖不得干政。广德帝对太监干政深深忌惮,向来压制,以至于在前朝横行无忌的东厂隐隐式微。

      历任东厂提督太监见了锦衣卫指挥使陆柄,还要磕头,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祖宗”。

      东厂的官邸与锦衣卫毗邻,不过百余步远。

      东厂督公魏良官衔全称乃“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徐敏还未走进便见他迎出来,笑呵呵:“恭迎上差!”

      徐敏笑:“公公不用客气,我这个钦差您还不知道么?”不过是皇帝一时兴起而已。

      东厂里边也不全然都是太监,下面的番子、厂役也有从京城普通人家招募的壮汉,只是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平白添了一股阴柔之气。

      一进门,便见一座“流芳百世”的牌坊高高耸立,过了牌坊,进入东厂大堂,就看见堂上挂着一幅岳飞的画像,大马金刀而坐,上书“还我河山”四个大字。

      魏良瞧出徐敏的疑惑,道:“这是成祖御赐,提醒东厂缇骑办案毋枉毋纵,不要滥杀一人。”

      徐敏心里笑,不要滥杀一人?可以说是很讽刺了。嘴里却道:“原来如此。”不予置评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番子提了灯笼,领着徐敏、魏良下了东厂监狱。

      几十个太监正在用刑,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腥气,尿骚气,被烙铁烫伤的皮肉油脂味,混合在一起,让徐敏的脑袋阵阵发麻,腹内翻滚。

      魏良不满:“怎么还没问出来?”说着走到人犯跟前,一一扫视:“诸位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最少的也待了十二年了。你们不遵宫禁,夜间私下串联、走动,死了也不冤枉。文渊阁死了一个翰林,跟你们脱不了干系。趁早说了,免得受这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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