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寒的魔法石》我实在是没法了

26、ｆｉｆｔｈ ４

　　当渚墨平易近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叶清寒的时间也随之停止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万能的魔法石，想要改变所有的东西。
　　“什么？其实渚墨和白夜言，还有岳诚枫本来就是朋友？”朱秋吃惊不小。
　　“对啊……在一次的交流报告会上认识的，关系一直还不错的样子。”叶清寒补充。
　　“那……岳诚枫之所以会去针对青木，其实是在给朋友出气？”桓玥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
　　“是啊……”叶清寒看了一眼属于青木却空荡荡的位置喃喃地说。这一刻他觉得青木既可靠又危险。看着一语不发的衣凝，他满脑子都是问号。
　　这件事衣凝知道吗？
　　青木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可是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次在礼堂的事情……青木是在报复吗，可是……
　　“你们不吃饭，坐在这里密谋什么呢？”青木的声音突然从后方响起。
　　叶清寒看着青木绕过椅子坐下，完全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可是他们之中的哪个人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呢？“岳诚枫说他警告过你，警告你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要欺负他们啦之类的……”
　　“那你现在怎么办？”朱秋问。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咯，又不会死。”青木倒是完全不在意。
　　“什么死不死的！刚刚那么多道具要是真的砸到了……”叶清寒没再说下去，他看到青木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怎么？因为目标刚好躲过了么？他的心里突然蹿出一股无名怒火，狠狠地问：“你还准备怎么样？”
　　“青木……你今天真是……不管怎么说你也要告诉我们一声呀，今天也太突然了，要是……”桓玥的声音越来越小，淹没在周围叮叮铛铛的餐具与餐盘的碰撞声中。
　　“那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那你总该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原因，要闹到这一步了吧？！”叶清寒猛地吼道，其他人都吓得一怔。
　　衣凝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青木，轻轻的点了点头。
　　青木扫了一眼在座的个人，身体轻轻靠在椅背上，语调轻慢的开了口：“我说过的对衣凝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不是别的，是食言。”
　　“食盐？盐？什么盐？”叶清寒更糊涂了，桓玥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把嘴闭上。
　　“食言。违背自己的诺言。”青木重复了一遍。

　　十年前。
　　并不气派的低层居民楼，并不气派的小院子。这个院子深处的家属楼带着属于自己的色彩，大概是一种被时间磨砺而成的暗红色吧。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甚至从有些楼顶一跃便可以到达另一栋楼。淡蓝色的破旧楼牌固定在每栋楼的入口旁，提示着不断更替的新住户。而与这个小院一同长大的人家，彼此都很熟识。
　　每天下午放学后是最热闹的时候。所有的小孩突然间都出现了，安静的院子瞬间吵闹起来。孩子们彼此住的都很近，再加上学区的关系，既是一个班的同学又是一栋楼的邻居比比皆是，所以这家的小孩跑去朋友家串门顺便吃饭都是很普通的关系。在这里所有的通信都可以靠人工来传信，经常能听到哪家的孩子妈在院子里大声叫着自己孩子的大名，而不远处的哪里就会传来应答声，然后就是孩子妈埋怨的骂几句。
　　对那时候的孩子们来说，每一天都是无忧无虑的度过，熟悉的暗红色墙砖围起来的就是整个世界。虽然还都是不懂事的年龄，但是社会的缩影好像已经在这个小团体里慢慢形成。一起玩的小伙伴们之中，哪一个家境富裕，或者生的尤为惹人喜爱，亦或者，哪个孩子是孤儿，是单亲家庭，似乎就无法避免的成为其他人的攻击目标。大人之间饭后的聊天内容，在孩子这里成为了另一番意义，眼前这个小朋友经过大人对其背景的“加工”，有了许多让人嘲笑挖苦的理由——
　　“衣凝？怎么又哭了？”衣凝就是被攻击的那种。
　　小小的衣凝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是个熟悉的身影，小手揉揉眼睛，看到了一脸怒气的青木。
　　“谁又欺负你了？我打他去！”青木紧握着不大的拳头，瞪向不远处朝这边做鬼脸的一群小孩。
　　“没有，青木，我不小心摔倒了……我们去我家吧，我妈妈昨天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给我带了很多……”衣凝扯着青木的袖子，试图把对方往相反的方向拽去。
　　“等下。”青木挣脱掉衣凝的手，径自走到那群孩子的“孩子王”面前挥了挥拳头，“你们谁再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稚气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倒是把孩子王也吓得失去了气势。
　　“小木总是保护着衣凝呢，真是谢谢你呀。”在衣凝家里，衣凝的妈妈看着两个孩子笑道，又伸手摸摸青木的头发。衣凝的小脸则是一下子就变得红扑扑的。
　　“阿姨……您笑起来好好看呀……”青木有些害羞的说道。
　　“是吗？哈哈。对了小木，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吗？”衣凝妈妈笑得更好看了。
　　“没……不过奶奶说马上就会回来了！”
　　“那很好啊。嗯……”衣凝妈妈的眼神又带着几分怜惜的说道，“小木，今天就在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奶奶说一声。衣凝的爸爸买了很多好吃的呦。”
　　“嗯……”青木很乖的看着阿姨，觉得好温暖。
　　阿姨对自己真好。比爸爸妈妈都好。
　　所以一定要对衣凝更好才行。

　　“放开我！”
　　“怎么啦？怕啦？今天青木不能保护你了哟，看你怎么办！”“孩子王”趾高气扬的拽着衣凝的头发大笑道。
　　“哭啊！哭啊！”
　　“哈哈哈……”
　　衣凝觉得自己的头发被扯得很痛，但是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卯足了劲她向“孩子王”撞了过去，把对方一下子撞倒在地上，松了手，她自己也摔下去，随着膝盖的疼痛，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哼……家里有钱了不起啊？长那么漂亮了不起啊？”
　　“就是，我妈说了，她长大了肯定是个狐狸精！”
　　其他的孩子围上来，把抽抽搭搭的衣凝圈在中间。
　　“小公主，你不是爱美吗？如果把你的头发剪掉……怎么样？”“孩子王”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剪刀，慢慢靠近衣凝。
　　“不！不行！”衣凝的头发散在肩上，慢慢的向后退，但是后面的孩子们反而把她往前推去。今天青木不会来了……没人能保护我……我……我不能让青木担心……衣凝这么想着，反而朝着“孩子王”冲过去，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她狠狠咬住了他的胳膊。那孩子痛的大叫一声，一把甩开，剪刀也扔在了地上。随后抬起手，朝着衣凝的脸上抽去。
　　失去平衡的衣凝身子一歪，眼看是躲不开了。“一定好疼……”她干脆闭起眼睛。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己也没有摔倒。
　　“不可以这样对待女孩子哟。”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衣凝睁开眼，看见一个褐色头发的高个男孩挡在自己面前，右手抓着“孩子王”的胳膊。
　　外国人？
　　再转过头，看见扶着自己的人则是黑色的头发，如青木一般。
　　“青……”她停住了。这不是青木。
　　因为青木正从大门口跑来。

　　“你干什么了！”青木还没等搞清楚状况就一脚踹在“孩子王”身上。
　　然后场面就混乱了，毕竟青木在这帮孩子们的心里还是很不好欺负的。再加上今天青木人多势众，孩子们见好就收，一哄而散。
　　“青木！”衣凝立刻死死扒在青木身上，眼泪鼻涕蹭的到处都是。青木浅色的衣服上立刻开出了几朵深色的“花”。
　　“刚才他们好像在欺负她……”褐色头发的男孩看着青木小心翼翼的解释。
　　“嗯，我知道，他们就是那样。对了，你们是谁？”青木扶着衣凝，帮她拍掉身上的土。
　　“啊，我是渚墨，他是白夜言。”褐色头发的男孩笑起来。
　　这一年，衣凝六岁。青木六岁。白夜言七岁。渚墨七岁。
　　后来衣凝就没有哭过。
　　再后来大家都慢慢长大，长大之后的苦恼逐渐增多，也没人会对别人的家人那么关心了。
　　有一天下雪了。
　　雪下的很大，只用了一个晚上，就积起了一指深的雪。下雪天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天气，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到处都是半融化状态的雪球。
　　这时候有两个地方是最有趣的。
　　一个是楼顶，楼顶的雪又厚又白，属于勇敢者的游戏。站在空旷的楼顶，可以听到远处商场里传来铃儿响叮当的歌声。渐隐的夕阳和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在白茫茫的雪里，有种异域的美感。
　　一个是车道。院子外面车道上的积雪被来往的车辆碾压成了晶亮坚固的冰。虽然车辆会绕道别的路上去，但是留下来的车道就成了孩子们的天然溜冰场。
　　楼顶因为极不安全，一般下雪天就会被锁住。而车道，趁着大人们清铲之前，就成了孩子们最大的乐趣所在。
　　衣凝玩的最开心，因为总有人扶着她不至于摔倒。而青木则总是被白夜言突然伸出的脚绊到，继而东倒西歪的在滑滑的冰道上大呼小叫。事后青木说：“白夜言就是故意的。因为我用雪球砸掉了他堆的雪人的头。不过他也太小气了，我都把渚墨的雪人砸碎了……”
　　然后衣凝就会很轻很轻的笑。

　　然而就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某个这样的滑道，带走了衣凝的所有。
　　衣凝的父母出事了。
　　因为路滑，刹车失灵，车子撞在一排树上，两人当场死亡。
　　除了巨额保险金，什么都没有留下。
　　听着街坊邻居细细的议论声，孩子们也只能知道这些。
　　那天又下了好大的雪，衣凝跪在雪地里，哭了好久。
　　青木站在她身旁，抬起头，看着漫天的雪花茫然飘落，连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也不知道。

　　以后再也看不到那样温柔的笑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