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界的角落》知尔思

40、上言加餐食（5）

　　宋一格回来了，上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这一转眼，又离春节不远了。

　　佳盼拿了纸写单子，问宋一格想吃什么，偶尔跟她讨价还价，聂朝实在不懂女生的友情，不过有一点他明白，他只要听吩咐做事就行了。

　　周六大清早，聂朝按着佳盼的单子去买东西了，佳盼怕他辛苦，老早把人都叫来帮忙。慧慧最先来的，她张开手臂贴在大玻璃窗上感叹：“哇，装得不错嘛。这个大窗子真不错！”

　　隋良和陈婧捎着沈逸铭来的，随后宋一格和宋时安也到了，宋一格冲上来一把掐住佳盼的脸，使劲拧：“郑佳盼，你个大叛徒！”

　　佳盼被她掐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结果宋一格松了手，又搂住佳盼使劲捶她后背。

　　佳盼任由她发泄，忽然门外传来汽车声，佳盼估摸着是聂朝回来了，宋一格送开佳盼，她倒要看看这个拐走她姐妹的人现在究竟啥样。

　　聂朝开车出去的，却坐着卡车回来的，佳盼看见他从卡车车斗里翻出来，跳到地上，佳盼心里一揪，担心他脚上的旧伤。

　　宋时安最先出去，帮聂朝打开卡车后面挡板，说：“你都买啥了？”

　　隋良和沈逸铭过去帮忙，聂朝说：“啤酒。”

　　几个男人来回地搬，这么冷的天，聂朝的袖子还是撸上去一截，薄唇微抿着，许多年过去了，看过了很多发福的男同学的宋一格拉着佳盼和慧慧到一边，振振有词，“当年我就觉得他挺帅的，可惜不是一路人，不然我早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当着姐妹们，佳盼也不藏着掖着，她喝了口热水，假装很得意。

　　宋一格是宋时安的妹妹，因此慧慧对她的初始好感特别高，和她同仇敌忾：“聂朝不知道你其实老奸巨猾吧。”

　　这么多人在一起的干活速度那是很快的，安置了东西，分工明确，切肉的切肉，洗菜的洗菜，调味的调味。女士们坐在外面串肉，宋一格已经从慧慧嘴里听到不少过去的八卦，她惊叹：“没想到上高中你就看上聂朝了？”

　　宋一格懒懒散散地靠着：“不过，我很难想象你谈恋爱的样子。”

　　慧慧适时插嘴：“我看见招牌了，我看不是‘加餐食’，而是‘佳餐食’才对吧。”

　　她故意把“佳”字咬得极重。

　　佳盼刚注意到这个巧合，她摇头：“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出自这句诗啦。”

　　“一看就不可能是聂朝想的。”慧慧努努嘴。

　　佳盼从肉串中挑出几串好看的，搁在白瓷盘里，端到光下拍照，宋一格不明白她的行为，慧慧解释道“她要给聂朝搞宣传呢。”

　　天刚擦黑，聂朝和宋时安出去点炉子，慧慧亦步亦趋地跟着，帮忙递这个拿那个的。宋一格和佳盼从玻璃看出去，宋一格说：“是不是我哥的也春天来了？”

　　佳盼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烧烤的主要工作还是由聂朝来，其他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在旁边瞎掺和。慧慧最先尝了个羊肉串，感叹：“这回感觉比上次还要好吃。”

　　佳盼将烤好的东西塞给慧慧，让她端给屋子里玩游戏的朋友们，一时间烧烤炉边只剩下佳盼和聂朝两个人。这大冷天，聂朝的额头竟然沁出汗珠，佳盼抽了张纸巾帮他擦去，问：“累不累。”

　　聂朝趁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不累。”

　　佳盼吓得赶紧回头看，好在其他人都在玩，并没有注意他们。

　　烤好了一大桌，齐悦赶来了。聂朝和佳盼一起进了屋子，齐悦一拍巴掌：“呦！老妹儿！”

　　宋一格一拍桌子：“呦！老哥！”

　　齐悦挤开慧慧，坐到宋一格旁边：“两年多没见了！”

　　他顺便抓起一串鸡心：“嗯，这回更好吃了！”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就开始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佳盼独自来到阳台，趴在栏杆上，上面的小夜灯还是她和聂朝亲手缠的，身后吵吵嚷嚷，而对面的校园操场几个路灯孤零零的亮着，在旁边的树林隐匿在黑暗中，如同一只巨大的困兽。

　　“风景还挺好的。”是宋一格。

　　“是呀。”佳盼轻声说。

　　宋一格侧脸看着佳盼，憋了半天，突然说：“姐妹，谈恋爱快乐吗？”

　　“快乐呀。”佳盼笑。

　　宋一格怔了怔，搂住佳盼，打开手机相机：“来，咱自拍一个，给于小颜瞅瞅。”

　　今天周六，大家也没顾及，放开了喝。宋时安喝得格外多，扶着墙吐了两回，慧慧连忙帮他倒了一杯水，宋时安漱了漱口，一抹下巴，对着慧慧笑了笑：“谢谢。”

　　慧慧本就通红的脸庞，更像是只蒸熟的虾子。

　　佳盼闷头吃饭，聂朝把虾剥好搁到她盘子里，手背贴住佳盼的脸颊，想要试试她冷不冷。

　　宋一格抬头目睹，油然生出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

　　最后宋一格艰难地把宋时安带走了，其他人打车回家，齐悦喝得不多，护送慧慧的工作就交给了他。

　　朋友们离开以后，喧闹的小店恢复了冷清，唯有店里一片狼藉昭示着刚刚热闹一场。

　　佳盼将盘子里的东西清理到垃圾桶，一个一个摞起来，聂朝按住她的手：“明天我收拾。”

　　不久之前，那时候他们还不怎么熟，这一幕也发生过。佳盼反问他：“喝醉了吗？”

　　聂朝弯下腰，拥佳盼入怀，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他的呼吸扑到皮肤，有股酒味儿，还带来丝丝的痒意：“嗯，醉了。”

　　佳盼拍拍他的后背：“那我们回家。”

　　她说完，关掉店里所有的灯，聂朝叫了车，佳盼也没操心。

　　可是着车开着开着，佳盼发现不对劲，这路线她完全不熟，聂朝故作惊讶：“我忘记改地址了。”

　　“……”佳盼无语，“没事，我自己回去也行。”

　　“不行。”聂朝态度坚决，“这么晚了不安全。”

　　他耍无赖，佳盼没有办法。

　　佳盼第一次来到聂朝的家里，和她想象的不同，他家里还算干净，他买的是二手房，也没重新装修，面积不大，一大一小两间屋子，几乎什么摆设也没有。

　　佳盼想起她再次遇到聂朝的那一天，明明是不久之前，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好长好长的时间。那时的她满心悸动、酸涩、怀念，或许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此时，她转头，他就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