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无心絮

2、第 2 章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萧茉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也开始打算出府一趟。深闺小姐的房里难有什么有用的发现。书最多的就是类似女戒那样的女子规范，要不就是诗词、乐谱乃至棋谱。对于外面的世界估计她们所要了解的仅仅止于当权者，国号年份，狭隘的令人发指。
　　而萧茉又是个不受宠的小姐，连一本诗词都难寻，唯有母亲生前遗留的琴谱若干。所以为了以后得生活，出府势在必行。经过几日的观察，萧茉对于他们生活的别院的位置可以说是很满意的。因为这个院子位于丞相府的西南方，与府外只隔了一堵高高的院墙，所以也为她的外出提供了方便。
　　萧茉换上了从别人那偷出来的男装，用玉簪束发，再用眉笔将眉描得粗一些，镜中就出现了一个翩翩少年。一袭白衣，几枝翠竹更添风骨，乌发雪肤，唇红齿白，一双勾魂挑花眼透露出与之不符的冷漠，如画中仙临世，引人注目却又让人不敢亵渎。
　　萧茉利用树木和工具翻越院墙，来到了外面的巷子里。丞相府临街而建，只要沿着院墙走就可以来到四通八达的大街上。费了一些功夫萧茉终于走出幽静的小巷，再走一段路就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
　　萧茉随着人群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周围。走道宽阔，两旁是林立的各式各样的木楼，因为材质和技术的原因，没有现代高楼大厦的震撼性的视觉效果，却多了一份雅致和古朴的风韵。商铺林立，路两旁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卖各种小玩样儿。大街上各式各样的人来来往往，有商贩，镖师，侠士，甚至有奇装异服的外邦商人，由此可见陈国的繁华。
　　萧茉此时正坐在路口一间较大的酒楼的大堂角落处，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其他人谈论的话题和说书人讲的故事。坐了半天才从人们的交谈中提炼出这个世界的基本状况。现在萧茉所在的陈国是这块大陆三大国之一，和北边的齐国，西边的魏国一起拥有大陆上大多数土地的所有权和统治权，还有一些小国依赖大国生存，成为附属国，向大国上贡以换取保护。大国之间偶有争端，在五年前，龙腾国就和陈国有过一次战争，结果陈胜，除了要齐国割地赔款，还要一位皇子做为质子，齐国忍辱将当时年仅十二岁的七皇子送来陈，至今仍居于京郊行宫。传说七皇子荒淫无度，性情乖张，喜好美色，夜夜笙歌。
　　萧茉再听了一会儿，见再也难有有用的信息便结了账。日渐西斜，四周陆陆续续走过收摊回家的人们，匆匆的脚步反应了他们归家的急切。萧茉也有了一些孤寂的感觉，在城中闲逛，渐渐发现有一处鲜少有归家的人走进。一丝精光闪过，她走进了位于城西的这条街，随着萧茉的深入，若隐若现的胭脂味在空气中飘散，勾撩着人的欲望。明月高悬，四周的人越渐增多，大多数是锦衣华服的公子老爷。在暧昧的红色灯光下可见一个个浓装艳抹的妙龄女子在向往来的人群招手，搔首弄姿，希望获得青睐能让自己的生活好一些，轻松一点。
　　萧茉沿着街道向前走，擦身而过的那些寻花问柳的人一个个走过，又有一些走来。慢慢地，萧茉走到了一处相对幽静的所在，身边的人渐渐少了，有一缕悠扬的乐音在空气中荡漾，不同于别处的淫词艳曲，反而有一股名士的高雅气韵，在嘈杂的丝竹声中有一股奇异的韵味，格外的吸引人。萧茉循着乐声来到一处三层小楼前，整栋楼在周围暧昧的气氛下有一种特别的庄重感，没有热情的小姐在门前迎来送往，只有丝竹声吸引着人们去探寻这烟花柳巷之中唯一净土的秘密。
　　萧茉缓缓踱进了青云阁，里面也不像一般的妓院一样乌烟瘴气，而是诡异的安静和井然有序，一个个达官贵人风度翩翩的端坐着，侧耳聆听如高山流水般，时而激越，时而轻缓的音乐，仿佛并非身处烟花之地，而是处于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之所，透着一种安宁优雅。
　　萧茉找了一个位于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身旁的人在说着一些什么。不过为了不破坏这里的气氛都很小声，难以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萧茉也静下心来倾听，感受那一种氛围。渐渐地，音乐声停止了，周围的人开始了互相攀谈，台上出现了一个妖娆的女子，“接下来是我们青云阁新来的异域舞姬的表演，请各位官人欣赏。”一个个妖艳火辣的舞者登上了舞台，性感撩人的装束，激情澎湃的舞曲，诱惑大胆的动作，瞬间吸引了全场男人的目光，有惊艳，有垂涎。表演过后，人开始了各自行动，有的人径直去找他们的老相好了，有的则去向老鸨打听姑娘们的情况。毕竟是青楼楚馆，难免这皮肉买卖，不管表面有多平静宁和，都难掩底下的肮脏。
　　有一些人渐渐散去，也有如萧茉一样坐在原地的，这好像只是休息而已，从观众的反应来看这里的表演也是蛮好的，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入了萧茉的耳朵。“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质子成为了琴心的入幕之宾，真希望能一睹佳人芳容。”“是啊，从她来到这里就没听说过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一直以白纱遮面示人，琴艺倒是一绝，还是位清倌人，现在倒成了那质子的□□之臣了。”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惋惜和浓浓的轻蔑。“别说，那七皇子尽管荒淫，眼光倒是极好的，尽挑美人下手。”又有一人附和，语气中流露出嘲讽，“他怎么不回他自己的国家祸害呢。”
　　接下来都是一些没甚营养的话，无非就是对美人们评头论足一番。萧茉无聊的坐在位子上观察着周围的人们。他们衣着整洁光鲜，虽然她还看不出他们身上衣物的价值，但也能肤浅的分辨出好坏。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各自的话题。“要说京城第一美女当属丞相家的二小姐，传闻她貌若天仙，性情温和，碧玉年华，求娶之人众，但她眼光极高，都一一回绝了。”一声声议论声传入了萧茉的耳里，她还有位美貌的二姐花名在外，看来丞相的野心应该蛮大的。“丞相家的几位小姐都长得不错，就是养在深闺难睹芳容。”透着一些遗憾的声音传来。
　　萧茉正侧耳聆听别人的谈话，突然觉得背脊蹿起一股凉意，感觉有人在盯着她。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萧茉很快放松下来，小心地扫视着周围的人，萧茉一个抬头，猛然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墨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深深吸引着她的眼睛，一股浓烈杀气向她压来，萧茉也不惧，一双桃花眼冷冽如冰的凝视着他。她曾趟过血海，踏过尸山，杀气已不能让她畏惧了。
　　对方的眼睛眯了起来，变得冷厉，他惊讶于萧茉能在他的目光下如此镇定，但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们渐渐分开纠缠在一起的目光，一个低头喝茶，一个将目光移向了别处。那人置身于二楼的隐秘处，至始至终萧茉只看见他的一双眼睛。尽管已经移开了眼，但两人心里都有了一种明悟，对方和自己是一类人，可能成为自己最亲近的人，因为他们能够相互理解，即使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可能成为最危险的敌人，因为他们能够感知到对方在相同的处境下下一步可能会怎么走，而这种情况，对一些人来说可谓是一种危险了，尤其是会以这种情态出现在这里的人。萧茉渐渐镇定下来，尽管刚刚跟他对峙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冷静，但也不能说明她真的没有一点的慌张和害怕，她好不容易拥有第二次的生命，而且不必再受制于人，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好好地活着，经历过死亡的人更会对它有一种敬畏感，求生毕竟是人类的本能。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为什么要把自己隐于暗处，在观察什么吗他应该跟这个地方有很大的关系，而从这里的布置和经营模式来看主要针对的是有钱有势的人，那他的观察应该也是针对这些人的，这些足以说明他跟这些人或事有莫大的关系。普通人肯定没有这等心思，别说是在这等封建社会里，就是在民主自由的社会里又有多少人会真的关注政治高层的事呢，人性是自私的，每个人心心念念的不外乎自己家那鸡毛蒜皮的小事。那这个人的危险性就要上升一个等级了，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小心谨慎，越是容不下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人，萧茉在心里默默地提高了警惕。
　　又坐了一段时间，萧茉才结账起身离开了青云阁。那人看到萧茉离开便招来了另一个黑衣人，“跟上那个穿白衣的公子，找机会除掉他。”声音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意，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黑衣人好像有一点惊讶，愣怔了一下才领命追着萧茉出去了。萧茉漫不经心地在街上走着，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人，她一路上净往人多的地方走，就为了减少被袭杀的可能。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情况，注意力高度集中，终于她找到了那个让她感觉到威胁的可疑分子，他不紧不慢地跟在萧茉身后，寻找着下手的时机，尽管不是法治社会但当街杀人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终归是夜深了，街上的人烟也渐渐的稀少了，萧茉也发觉危险越来越近了，看来要速战速决了，这身体还太弱打倒对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配合上一些技巧应该能够侥幸逃脱。
　　萧茉打定了主意就走进了一条小巷子，迅速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在小巷里有一辆木板车，上面堆满了干草，萧茉快速地脱下了外裳，塞进了干草堆中，留下一角微微露出，然后快速的拐过一个转角，翻过一堵低矮的院墙，躲进了一个荒芜的院子里。她倚在墙角，仔细的聆听周围的动静。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那人追来了。那脚步声在此时停了下来，一会儿那人朝着一个方向赶了过去。看来她的运气不错，连老天都在帮她，有人拉着那木板车离去，而追踪者看见了她的外裳，追了过去。萧茉趁着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进了屋里，用泥土做了伪装，找了一处草堆铺了一下安稳的躺了上去，又给自己盖了一下，阖上眼睛静静的等着。果然，那脚步声又再次出现并在周围频繁的移动，仿佛在寻找什么，萧茉尽力让自己放松安稳的躺着。那脚步声渐渐地靠近了，在十步之遥时对方停了下来，越加小心的靠近，萧茉装作未曾察觉的样子，翻了一个身，对方楞了一下隐隐有金属摩擦的声音，剑锋微露，映着冷冷的月光，那人静静地观察了一阵，发现萧茉的呼吸平稳，身体放松，才又在周围寻找了一会后离开了，萧茉仍在原地躺了好一阵，确定对方真的离去了才起身向丞相府行去。对方肯定不会想到一个贵公子会放下身段扮作乞丐栖身于杂草堆中，也不会想到真有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不露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