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蛟》泽茗君

3、第一章瞿都（2）

　　“哎哟喂，这婴儿，怕是不行了吧！”这大嗓门可能不会说好话。
　　卢相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却怔住了。大嗓门皱着眉：“看什么呢？我长得好看就能让你这么看了？别以为抱着个小孩我就不敢打你。寡妇也不是好欺负的。”
　　旁边的陆嫂子打个圆场道：“初夏，别急。这位公子，你的小孩怕是肚子饿了吧？”
　　卢相回过神，不再看那大嗓门，对着陆嫂子道：“陆夫人，这孩子母亲在他出世时就离开人世了。我们从西京一路逃来，也只能喂他点米糊，但孩子的情况还是不好。所以，如果陆夫人方便，可否帮个忙？”
　　陆嫂子大概明白卢相的意思，就是来求人奶，这个忙，自己还是可以帮的。“你是来求人奶是吧，我有啊，我可以帮你小孩。不过看你小孩进气少出气也少的，也不知道喂了会不会好点。”说着，大嗓门就要去报卢相怀里的孩子。卢相微一转身，避开了她动作，拒绝道：“不劳烦夏夫人。陆夫人有请。”说着，双臂递向陆夫人。
　　初夏看他那动作，又要发作，“你怎么回事啊？人家嫂子还有两个孩子要喂，哪有那么多奶水给你？我刚生完孩子，还有奶。如果不是在逃难路上，孩子被人拐了，我的奶水也不会喂给别人。”初夏想到逃来路上的经历，眼里忍不住蓄满泪水，倔强得不想流泪，“如果不是丈夫追歹徒时被人活活打死，我也不会是寡妇。”说完最后一句，以袖掩面，低声啜泣。
　　卢相本来觉得初夏左一个奶，右一个奶很粗鄙，完全不想理她。但后面吐露经历得那股强忍眼泪的倔强，却叫他又在见到当年的夏妃。两个人本来也长得很像。
　　莫非是天意？夏妃无法喂养自己的孩子，于是派了另一个和自己长得非常相像，或者说完全是一张脸的人来喂养？
　　陆夫人又一次打个不算圆场的圆场：“还请公子海涵。现在这个世道，可怜人太多了。如果公子实在不愿初夏代劳，我也是可以帮公子的，但可能要收公子一点酬劳。”
　　“酬劳不是问题。晚生为刚刚对初夏夫人的无礼道歉。希望初夏夫人不要介怀。”
　　“初夏，公子这是请求你帮忙呐。”
　　初夏放下袖子，回头看卢相。眼眶微红，一双梨花带雨的水眸望着卢相，不语。
　　这一望，直望进卢相心底，唤起他当年的记忆：在夏妃入宫以前，她刚哭完时，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的，楚楚可怜，自己总会情不自禁的揽她进怀里。如果现在不是抱着夏妃的孩子，可能真的就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了。
　　卢相：“可否请夫人帮晚生这个忙？”
　　初夏嗓音还带着强压抑的哭腔：“可以的。还请嫂子借我个地方。”
　　“没问题，我那帐篷里，就俩熟睡的孩子。只要不是很大的声音，都不会吵醒他们的。你进去吧。”
　　初夏便抱着孩子进了帐篷。
　　“公子，你这孩子，满月没？”陆夫人问道。
　　“还没呐，来不及等他满月，我们便逃出西京了。现在西京都是东林军。”卢相伤感道。
　　陆夫人：“唉，世道艰难。不过公子，刚出生的小孩还是吃母乳比较好。而且也不宜带着小孩奔波，孩子吃不消呐。”
　　陆夫人话中有话，卢相是听得出的。陆夫人见卢相没有很厌烦。于是继续道：“初夏妹子就一个人，跟着我们从梁川过来，如果公子不介意多带个人，不妨带着她一起。她吃得也不多，又勤快能干。”寡妇配鳏夫。
　　卢相不直接答她的话题，反而苦笑：“我本是从西京逃难来瞿都投奔亲戚的。但是来了这里却找不到瞿都。我看大伙都在这搭了帐篷是在等什么？”
　　“我们也是来瞿都的。但是来了这里，却找不到这座城。这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也不是没来过瞿都，也不至于找错路。但这次，我们没有人找到这座城。于是我们在这里扎了帐篷，想着在附近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不过都三天了，连块砖都没看到。”
　　两个人在门口聊起瞿都的事情。
　　而帐篷内，初夏放下孩子，并食指中指往虚空中一点，一个半透明的灰白身影显现出来。初夏道：“刚刚急死我了，就怕那男的不让我把小孩抱进来。那些话，都不是我自己会说的。奶来奶去的，太尴尬了。想不到我宇文峥也会有这天。”说着，他用双手捂着脸。
　　那个灰白的影子，正是夏妃。她低头看着小孩，明明无法触碰，却还伸出收摸摸小孩的脸颊。
　　宇文峥看着小孩道：“夏夫人，这小孩可能是真的不行了，气息太弱了，除了刚开始叫了两声，到现在，一声不发，眼睛都没睁开过。”
　　“先生可否救救小儿？”夏妃忽然跪在地上，流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