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里的盛夏花开》雅丽媛

37、第 37 章

　　午后的阳光自在的洒进工作间。
　　“你是哪里人丫？”当心里开始感觉到王银玄对我的态度其实很友好，于是终于开始突破自己主动跟男生交谈。
　　“我河南的。”夕阳欲下，王银玄的侧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散发着盛气凌人的光芒更加凸显了他的俊美。我忍不住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王银玄转过头来，露出萌萌哒的表情微笑着说道，“你呢？”
　　“喔，我广东潮州的。”我答道。
　　“哦，你们广东人这边经常说一种叫白话的语言是吧？”阳光照耀下，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仿佛也在跟着融化我心里尘封许久的冰山。
　　“嗯，是的。”看来他是第一次来广东，没听说过潮州话。
　　“那你会说吗？”
　　“会，我从小就在深圳长大。”我微笑着答道。
　　“那你有空就教我白话吧！”王银玄开心的笑了，仿佛这里就是他的王国，一切都要听命于他。看着他的笑容，我忽然有点呆了。银玄，你知道吗？你的笑颜是我最爱的风景线，但愿此刻就是永远。
　　“好，”我答应道，内心突然升腾起一股愿望，如果可以，愿能变成天使，张开我的翅膀就这样一直守护着他，“你们河南人说的是河南话吗？”
　　“昂。”王银玄小小的脑袋点头应道。王银玄，尽管我们说着不同的语言，来自不用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见到你，我却有一种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呢？仿佛我们是千百年前就认识的，仿佛你是我的远房亲戚似的。
　　“王银玄，你的身上为什么总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呢？”
　　“噢，有吗？”王银玄转过脑袋朝自己肩膀上闻了闻，“我有味道吗？哦，那是CK，我平时习惯喷在衣服上。”
　　“CK我记得好像是时尚杂志上的一种香水，是吗？“
　　“嗯，那都是妈妈给我的，”银玄说道，“不过我不喜欢喷身体，我一向只喷衣服。”说完，他调皮的笑了。
　　“这么特别啊？”
　　“因为我的皮肤对香水过敏。”
　　“那你还是喷了，是因为你很爱你的妈妈吧？”
　　“呃，其实我是在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我惊讶道，“那你妈妈一定很担心你！”难怪偶尔他的眼神偶尔总会略过忧郁的表情，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
　　“嗯，她经常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去，”银玄轻轻的眨着长长的睫毛，“不过我不想回去，所以偷偷的跟着亲戚跑来深圳了。”
　　“你离家出走一定有你的理由吧？”我说道。
　　王银玄惊讶的望了我一眼，继而笑道，“昂。”那一刻，他知道我读懂了他。
　　命运真是神奇！跨越时空的人，来自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来自奢侈，一个来自平凡，在第三个世界——社会的最底层，就这样相遇了。

　　“你现在读几年级？”
　　“昂，下学期上高二，这不刚放暑假就跟着亲戚从家里逃出来了。”王银玄笑嘻嘻的的外表却流露着一股清澈的气质，像漫画里脱俗的天使，“不过我不打算回去。”什么？我不是听错了吧？天啊！他该不会真的不回学校读书吧？
　　“那你打算在这里做多久呢？”我迂回的问道。
　　“不知道。”
　　“不打算回去？是不回去读书吗？”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然而我的心却无法平静，对于这个讲究文凭的社会而言，学业是那么的重要！不过他既然知道自己下学期要读高二，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读书的想法的，只是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所以不想回学校了。
　　“嗯，”说到这里，银玄的声音开始低沉了下来，“不想回去。“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仿佛遗失在黑暗角落里的灵魂，通过他暗淡的目光，我能强烈的感觉到也许来这之前他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
　　“嗯，你不想回去的话一定有你的理由。”上天啊！如果可以，我是多么的愿意给我旁边的这个男孩无限的力量陪他充满信心的走向明天。
　　“昂。”王银玄点点头。
　　“你比我小两岁就已经读高一啦？只比我低了一年级哦。”不行，我得劝劝他。
　　“昂，上学早，也没留过级。你呢？你应该还在学校读书吧？”他抬起头问道。
　　“嗯，我在广州的职业学校读商务英语，下学期是第三年。现在的高中也是不容易上的喔！你成绩肯定也很不错吧？”
　　“呃，还好！我上课经常不是睡觉就是捣蛋。”
　　“天啊！那你这样你都能考上高中？”我惊讶道。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王银玄不好意思的答道，“每次考试成绩出来都还不错。”
　　“应该是天生聪明吧！你在学校怎么捣蛋丫？”
　　“现在还好。上高一的时候会，老师就让我做班长。做了班长后我也不好意思捣蛋了，”王银玄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我得以身作则。”
　　“那你们班在你的带领下一定很不错吧？”他班主任也是够前卫的，竟想到用这方法治他这样的捣蛋王。
　　“昂，在学校经常被评为优秀班级。”
　　“那么厉害！”
　　“哈哈哈……”王银玄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呢？”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那是因为每次评分的同学都被我搞定了。”
　　“搞定？你怎么搞定人家？”我问道。
　　“你猜？”
　　“抱歉，我猜不到。”又是我猜！我又不是紫水晶精灵，我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很简单，都是我兄弟啊！我平时都请他们吃饭啊！”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小就已经懂得了搞关系，看来他跟别人打交道。
　　“嗯，然后每次班级评比的时候，他们都会给我的班打高分！”
　　“那你的兄弟们他们都还挺讲义气的哦！”
　　“嗯。还不赖！”王银玄满意的答道。
　　“可是如果不回去的话，你会不会很想念你的兄弟丫？”他会不会因为他的兄弟想他而回去呢？
　　“还行。”
　　“那他们要是想你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看来他不读书的态度很坚决吖！
　　我只好转移话题，“你以前读书时一般都怎么捣蛋啊？”
　　“忘记了。”王银玄说道，“不过小时候有一次印象还是比较深刻。”
　　“哪一次？”我好奇的问道。
　　“那还是小学三年级吧。有一次上英语课的时候，班里来了一个新的英语老师。”
　　“嗯，然后呢？”
　　“我一看见她，觉得她很漂亮，就对着她说，‘老师你长的好漂亮啊’，结果你知道怎么了吗？”王银玄嬉皮笑脸的问道。
　　“她应该很开心吧？”一般女性听到赞美都会听开心的。
　　“不是。”王银玄认真的说道，“她气得快哭了，骂我‘流氓’，哈哈哈……”
　　“可是你那时那么小，你只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她丫！”
　　“对呀！我也只是夸她漂亮而已，谁知道她会那么生气。后来我英语成绩就一直差下来了。”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你的英语老师吧？”
　　“对，我后来就不喜欢她了。所以她的课基本都没怎么认真上了。傻瓜，你英语应该很好吧？”
　　“我还好。”听着听着，怎么感觉他叫我傻瓜越来越顺耳了？“在学校读的是商务英语。”
　　“那不赖！傻瓜，到时你就去我家做我的英语家教好了。”王银玄的微笑和撒娇，仿佛能让人上瘾的毒药。真想就这样答应他！
　　“嗯，我学的是商务英语，你学的是高中英语，”不行，我不能随便抛弃爸爸跟着他跑到河南去, 而且，我怎么可以随便跑去别的男生家里呢？爸爸知道的话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们学的内容是不一样的。你的英语是高中水平，做你的英语家教，我也未必能胜任。”
　　“不用那么高级！”银玄的回答让我很惊讶，“我的英语基础不好，你可以从最基础开始教我。”
　　“你不是说不打算回去读书吗？”对了，他刚才不是还说不想回去读吗？难道他会真的回心转意？
　　“呃，”王银玄好像突然想到了自己打算退学的想法，“其实那也不一定。我会想我妈，我可能还是会回去。”
　　“你们在高中是不是每天都要晨跑啊？”
　　“晨跑？哦，我同学他们每天早上6点就要到操场跑步。”
　　“你同学？那你呢？”我问道，“你不用跑吗？”
　　“嗯，我就一个人呆在教室里看他们在一片黑暗中的操场里奔跑。”
　　“为什么呢？”我惊讶道。
　　王银玄望着我笑道，“因为班主任说不参加晨跑的人一次罚5元。”
　　“这么坑爹啊？”
　　“嗯。我开始前2次都没去跑，然后都被罚了。第三次的时候老师叫我，你知道我对老师怎么说吗？”银玄笑着问我道。
　　“说了什么？”我问道。
　　“我对老师说，‘老师，你以后不用叫我了，你直接罚我钱就好了。”说到这，他冲着我笑了起来。
　　我忍不住也笑了，问道，“那你妈妈知道吗？”
　　“她原先不知道，后来老师打电话叫她来学校。结果后来我还是不用跑了。”
　　“你太厉害了！”我忍不住笑了，虽然我不认可他这样对待学习的态度，不过我知道我不能否定他。因为王银玄的存在，我发现一切开始变得不同，我的生活开始五光十色，幸福仿佛也跟着在嘻哈欢笑中一步步靠近……
　　“那没办法啊！你知道吗？在我们那边早上的六点，特别是冬天，天都还没亮！我在教室里看他们在操场跑步，周围都是一片黑暗的！又暗又冷。”
　　“嗯。”虽然我个人观点觉得跑步锻炼身体是很重要的，但我已开始学会尊重我喜欢的人的想法。不过如果是陈毅的话，他一定会每天早上都坚持去锻炼身体吧？
　　“王银玄，你最喜欢听什么歌呢？”他为何要离家出走呢？他会愿意告诉我吗？关于这个，我还没有把握，所以没敢问他。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你听过周杰伦的《花海》吗？”
　　“没有。歌名听起来很美。”听了周杰伦的那么多首歌，还真没听过这首。周杰伦的《花海》是怎样的一首歌呢？有空一定上网搜来听一下。
　　银玄笑了一下，“有段时间觉得这首歌还行，现在都不怎么听了。”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回去吗？”鼓足了勇气，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也许他会回避我这个问题，也许这个问题会让他感到尴尬，但是没办法，冒着被拒绝回答的危险，出于想守护他的目的，我实在是想知道。
　　“你想知道吗？”王银玄笑着问道。
　　“嗯。我可以知道吗？”我心里明白也许自己这么问会有些唐突，不过，我真的很希望能够聆听他的不开心，也许我可以给他一些比较好的建议。因为我清楚同龄人很少人经历能与我的痛苦相比，而我，已经坚强的一路走过来了。甚至也许，我真的帮不上他的忙，但是，我愿意通过倾听帮他分担一半的痛苦。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哥们！
　　“傻瓜，以后再告诉你。”
　　“好。”我开心极了！没关系，我有耐心。我知道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兑现，只是早晚的问题。

　　夜晚很快就降临。
　　“你在老家的时候平时都会出去唱k吗？”
　　“偶尔会。有时候会和兄弟还有女朋友一起去。”
　　“你女朋友应该很漂亮吧？”
　　“嗯，她很乖的！”王银玄说道，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仿佛那是很美好的回忆，“她很少说话的。不过已经分手了。你呢？有男朋友吗？”
　　“没有，不过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那干嘛不在一起呢？”他纯真的眼神问道。
　　我刚想骂他“王银玄，你这问题简直是一下子戳到我内心的痛处啊！”的时候，却看见他特别真诚的脸，像一朵洁白的云。于是我低着头答道，“因为我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也许身边美女如云的陈毅他根本就不会看上我。
　　王银玄善意的微笑着说道，“那你跟他表白啊！”
　　“可是我是乖乖女……”我老实的答道，像我这样一直都很听家里话的女生实在很难开口跟喜欢的人表白啊！
　　“乖乖女？”王银玄重复了一下，笑望着我说道，“好稀奇哦！”
　　“我平时在班上很少讲话，所以我跟他关系不熟，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表白。”看来在他的身边更多的女孩都是打扮成熟的才会这么说的吧。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的眼神，我竟然把心里话全都告诉他了。也许是因为王银玄倾听时非常的耐心，像一个年轻的神父在听着告解一样，安静又温柔。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的心事我竟然都对他讲了。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或者说是一种让人信任的吸引力——尽管他的年龄和外表大多数时候会给人瘦弱而又性格不羁的感觉。
　　“那你多主动跟他讲话啊！”不喜欢抬头讲话的王银玄却擅长俯首用眼角的余光射穿我的心底防线……银玄的目光犹如初春的太阳暖暖的照射在身上，我感觉心里早已冰封千年的冰山正在一块一块的融化。尽管同处在工厂里，但我能感觉到银玄身上的味道，不像是工厂同龄男孩身上那种被金钱、现实、欲望和绝望所扭曲了的灵魂的味道。银玄身上的，更像我初中时代站在球场边上时，闻到的久违了的陈毅身上简单、干净的校园气息。
　　“嗯，不过他现在在深圳读高中，而我在广州读职业学校，所以我们很少有机会讲话。”
　　“那你就打电话啊！”王银玄很鼓励我。第一次，我感到世界不只是为公主而旋转……第一次，我知道原来我这样平凡的丑小鸭原来也能得到王子的关心。
　　“可是如果被他拒绝了，我怎么办？”对于表白，我还是有所犹豫。
　　“那你就重新找一个男朋友呗！”想不到他并没有任何的嘲笑我。有时候，我感觉他会比陈毅更懂更理解我。只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换掉陈毅在我心中的位置。
　　“不过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表白。我总不能去拆散人家吧？”我望着坐在我旁边的这个不了解却感觉格外亲近的男孩说道。
　　“他有女朋友了？”小不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声，听起来差点要吐血的样子，他突然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了你思考，你让我大脑死了多少脑细胞吗？”
　　“对不起！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赶紧道歉，心里万分内疚。他对我的关心让我受宠若惊！我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的温暖。很多朋友都说过我说话深奥，可是我怎么感觉第一次有一个人，他竟可以如此轻松自如的读懂我的话语？而且一向爱开玩笑的他对我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嘲笑。不过像我这样的小事也着实不好意思让他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脑细胞。
　　我开始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我，希望他能原谅我，于是搜肠刮肚，脑袋开始拼命的能安慰他的办法。对了！最近因为天气热且干燥，天然的水果——西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银玄，下班后我请你吃西瓜作为补偿，可以吗？”
　　“勉强可以。”王银玄弱弱的声音答道。
　　“谢谢你！”能得到他的原谅心里顿时充满感激！
　　“傻瓜！”小不点说道，“既然他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应该忘记他。”
　　“嗯。”我点点头。我和银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知道他并不会真的生气，我此刻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此刻有他陪伴着我，莫名的，一种像秋冬里温热的蜂蜜糖水弥漫的幸福感觉温暖着我的心房，心里的冬天仿佛终于开始发芽了。
　　望着王银玄的棱角分明的轮廓，我感觉到自己的人生终于可以不再孤独了。
　　可惜忘记一个人并不那么容易。至少陈毅是我目前人生中最温暖、最美好的回忆之一，所以我不想，也舍不得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