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声漫漫》余话棠

4、第四章

　　“喂，看你身量不大，走路倒挺快啊。”
　　“对了，刚刚听说你们学校有什么事发生，那是什么意思……”
　　告别了当秋，殊曼搭上罩衣一路上急急走着，寒风刮起的衣角发出簌簌的响声。即便听到了二舅一腔一腔的说着，也并不理会。眼看就要到殊园了，庭季生上来了脾气，并作两步上前去拉殊曼的臂弯，罩衣的外侧是一层细软的绒毛，沾了潮气捏在手里却是湿凉。
　　“我同你讲话，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置之不理。真不晓得你到底有没有听。”
　　“我听见了，可你一定要没话找话吗？”
　　殊曼甩开了他的手，便要向前。
　　就着殊园门匾旁的两只黄灯笼，焕妹寻着钥匙开了门，侧着半身请小姐进去。
　　“不许走。”庭季生挡在了殊曼身前。“不说清楚就不许走。”
　　“说什么，让开。”
　　“不让。”
　　“小姐？”焕妹看两个人不知何故僵持着，试探性地问着。
　　“焕妹你先进去吧，我有事和你家小姐说。”庭季生一时厉声不似平时。
　　焕妹偏头看了看殊曼，而后便独自进了园子。
　　两人在寒风中站着，中间隔着半米的空气。看着眼前的女孩，庭季生一时有些失神。
　　那天，她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看得见的一方天地，却无法丈量他和她的距离。
　　她不算好动的性子，和家中的姊妹并不亲近，极少去大院走动。那天看到她从太太屋里出来的时候，季生还很吃惊。
　　季生以为她是要径直回殊园去的，但方向不对。殊曼朝邻近的春园走了去，季生没有跟过去，去了中厅。太太托了人嘱咐他过去一趟。
　　他不喜欢大太太，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庭府的当家主母，旧时代的妇人。甚至，有些嫌恶。
　　乱世之内，必有纷争。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敏恪既能坐上这个位置，掌管着大小百余人口的府邸而不使之没落消亡，除了皇亲的身份，大抵还是有些手段的。
　　去往大院的一路上，季生一直在思索着，那女人在打什么算盘。季生想，管她向自己抛来什么话，只管揶揄过去便是。可是直到进了大院，看到了正好从太太内厅走出来的殊曼，季生开始有了疑惑。
　　殊曼怎么也来了，难不成是巧合？应当不算吧，太太此时应当在中厅侯着呀。
　　谁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那个让殊曼这样耿耿于怀的决定。
　　与她而言，就那么难以接受吗？
　　庭季生苦笑不迭。
　　“你不是有事说吗？我可不想在这跟你干冻着。”殊曼开口。
　　庭季生回过神来。
　　“ 我想好了，如果是因为大太太的决定让你难过了，才刻意疏远我，避着我，那么我觉得这也不算是个什么好的决定。你说是吧。既然与我们两个而言，这都不算好的话，那么”话到这里，庭季生的声音突然小了去，“那么我想，不如我们一起反抗吧……”
　　庭季生的话着实出乎意料，从他开口时殊曼便在心里理了一遍又一遍。
　　“你都知道了。”殊曼的话飘过来，像一片清风散碎在耳边。
　　“是。在主院见到你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那，你说的反抗，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你刚好也不喜欢我。我们去找她说，趁着这婚还未拟成，让太太打消这个念头，你觉得呢？”
　　“按你说的吧。”殊曼只落下一句话。
　　院门将合的一瞬间，庭季生突然跑过去制止。
　　隔着不大的空间，庭季生抵门盯着对面人看，眼里有种道不明的情愫翻涌。
　　“既然不愿意，当时为什么答应。”
　　“我的意愿，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门最终还是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