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陪伴》将烟焚散

2、沈琉栎

　　他叫沈琉栎，目前是华国m城实验二小一年级学生，父母都在纱厂做事。他从小就喜欢唱歌，绘画的话，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擅长，不过那么多人说他唱歌好听，画画好看，那估计是有点天赋的，即使他并不在意这些，自己开心就好。买衣服只愿买白色和黑色，喜欢的颜色是蓝色，这样的他被母亲抱怨很无趣。从小，他的玩伴普遍比他大五岁，只有被照顾的份儿。就在今年，他认识了一个人，或者说是第一个同龄朋友----胡建庭。和他内敛平和的性格相反，建庭能说会道，开朗阳光，很受欢迎。也因为建庭，他和袁汀、何跃也成为了朋友，被班里同学戏称为四大天王。

　　刚开学两个月的一天夜里，父亲和母亲商量着去西北舅舅那里做事，被尚未熟睡的沈琉栎听到，便吵着要一起去，父亲没办法，就决定三人一起去。本来是很开心的一次旅行，却在返程时，出了意外。他尝到了被“抛弃”的感觉，其实他还很小，不是很懂事，却觉得非常难过。在很久以后，他向母亲抱怨这次令他印象深刻的经历时，母亲很不厚道地笑了，笑他傻。后事不提，这次旅行回来沈琉栎更加沉默了，明显的变化连胡建庭都感觉了出来，问他却也什么都不说。胡建庭没办法，只能努力逗他开心，他表面没什么感觉的样子，内心却很感动，某一次体育课，他和建庭并排站在二楼围栏边，望着建庭的后脑，下定决心，护他一生。

　　渐渐地，他们都长大了，沈琉栎更是在小学四年级时就比大多同龄人高出许多。正是这一年，学校知名体育老师熊教练，在课间出操时间选有资质的学生进校射击队。他因为身体素质不错，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从此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每天五点起床，五点四十去学校操场跑圈，之后是仰卧起坐、俯卧撑、举哑铃和杠铃，最后是练习屏气，举枪，八点去教室上课。周末周日上午也是训练，唯一不同的是有实弹练习。就这么坚持了两年，在这两年里，他渐渐由懵懂麻木地训练，爱上了射击这项运动。在升入六年级前的暑假，他和射击队的队员们一起，到煌州参加集训，并且在集训的最后两天，参加了煌州和户北省的射击比赛，分别得了第一和第十一，在得知省比赛中他只排名十一时，无法否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赛后他独自坐在台阶上，强忍不甘的泪水，他不喜欢哭，但很多时候忍不住，这可能是因为他泪腺比常人发达吧。队友和教练都来安慰他，说省比赛不同于市比赛，市比赛里都是同龄人，而省比赛则是分为青年组与青少年组，青少年组的年龄段在十至十七岁。他当然知道，但他觉得这并不是年龄的问题，他依旧不甘。周围人都在努力劝解他，他并不想让别人费心，便表现得恢复平常模样。赛后不久，教练找到他和另外两名队员，说市队和省队都想挖走他们，最终教练决定让他们去省体校。在这个暑假的末尾，他去理发店剪掉了留得过长的头发，坐上了去省中心城市的火车。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沈琉栎打心底里排斥这个地方。一边熟悉环境，一边继续训练。这里不太一样，不重视学习，只有半天是上课，其余时间都是训练，因为这个年龄段的人较少，他们六年级只有一个班，且这个班里，只有十多个人。但是对他只有一个影响：少了始终在他身边的胡建庭。没了挚友，他就是一个人，所以班里人多还是人少，他都不会在意。班主任倒是很重视他，什么都交代给他，班里的同学却不是很想亲近这个看上去不好接近，很高冷的男孩。在户北省体校里，沈琉栎是不开心的，尤其是在看到唯一一个对他和善的田径队的人被寝室其他人霸凌时，内心终于有了一种叫愤怒的情绪。
　　今年的冬季，他拨错了号码，由此认识了一个在这城市读大学的男孩，并成为了聊友，时不时交谈彼此身边的事，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被同寝室年龄最大的人知道后，向他要了那人的手机号，开始了短信恋爱，从此他了解了另一个世界----同性的世界。在圣诞节，他被要求将那个男孩约出来，并让男孩带两百块钱。他照做了，即使男孩是他的聊友，但还没重要到让他得罪同寝室高年级的地步。直到男孩坐上末班车离开，他揣在兜里的手也一直握着拳，紧紧地，一刻也没松开。那以后，相隔九岁的两人，再没了交集。他是歉疚的，但已无法挽回。

　　临近放寒假的时候，父亲在西北的工程完工了，终于回到m城，又特意坐火车来体校看沈琉栎，就那么一扫，感觉不对劲儿，儿子似乎更加沉默了，越来越面无表情，当即决定将他接回老家。他是真的很喜欢射击，但他对射击的感情已经在这半年里被磨灭了，便无声无息地随父亲回了家，继续在原来的学校和班级就读，回到熟悉地方的他是欣喜的，特别是有胡建庭在身边。但事情远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四大天王分崩离析，他和同学间熟悉又陌生。那种与周遭的若即若离连他都觉得难以忍受。也不知道半年里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在他还没走时未能察觉的潜移默化，总之，何跃和他们三人之间，何跃和胡建庭之间，他和袁汀之间，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再也不复当年的默契。一直不变的，只有胡建庭对他的维护，他对胡建庭的纵容。

　　一次主题班会上，班主任让同学们讨论自己的未来规划。曾经的沈琉栎不甘平凡，梦想成为一名警察，惩奸除恶，但那也只是曾经。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不再向往刺激的人生，他只希望能够没有烦恼，平平淡淡，悠哉悠哉地生活，于是，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是此刻的沈琉栎，最大的梦想。他，是他，也不再是他了。

　　那是个美丽的黄昏，沈琉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却依旧渐渐跟随他消失在路的尽头，仿佛预示着一段人生的逝去。走进家门，母亲闻声从厨房探出头来，微笑着对沈琉栎说：“琉栎，你准备下生活用品和你需要的其他东西，我们12号去你外公家，以后就在那边定居了。”他有点懵：“妈妈，外公不是在霓虹吗?我们在这边住的好好的，怎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生活…我不想去，这里才是我的家乡。”母亲有些无奈，说是因为他的原因，他这些年越来越孤僻，或许应该换个环境了。琉栎却是无法反驳，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想让家人这么操心。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爷爷奶奶留在了华国，他和父母乘飞机到了霓虹的神奈久。那是个比m城繁华些的都市，每天车辆高峰期都是沈琉栎最头疼的时候，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却不得不每天坐公交去神奈久小学。父亲在一座电子工厂里找到了份工作，琉栎看着父亲起早贪黑，身上的机油味洗也洗不掉，很心疼他，却也只能在他面前表现得更懂事，让他放心，除此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母亲则在舅伯的厂里当了会计，她很喜欢学习，现在每天都在学新知识，琉栎看得出来，母亲很开心，很充实，这令他感到了些许安慰。父母为了自己，放弃了早已习惯的生活，恐怕他是很久都无法释怀了。

　　就这样，琉栎在霓虹神奈久的这段人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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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霓虹语：琉栎的母亲是霓虹人，当然是会的，即使常年在华国而导致有些生疏，但毕竟是母语。作为她的丈夫和孩子，尤其是丈夫，霓虹语当然也不错，琉栎的霓虹语是母亲教的，不是很好，但日常交谈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