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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一大早来了一辆微型皮卡,张妈跟着下去招呼,看见车斗里装的都是盆栽绿植,挂的摆的应有尽有,只怕有上十盆。

      吃完早饭的保-镖帮着往楼上搬,张妈站在旁边踌躇了会,然后飞快的去厨房盛了一碗白粥,又用碟子装了两只莲蓉包,跟着上了楼。

      关先生没放话让她进卧室,还叫她不用送饭,卧室里那位昨天中饭晚饭两餐都没吃,又是病人,哪里经得住饿呢。

      张妈战战兢兢的来到门口,盆栽已经搬完,几个黑西装下了楼,最后出来的一位准备带上房门,看了她一眼。

      张妈低着头,被审视的目光吓得够呛,全然没意识到是自己缩头缩脑的看上去形迹可疑。

      “那位先生……”她想问能不能瞒着关先生给里边送点吃的。

      男人打断张妈-的话:“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

      张妈捏着盘子的手指都泛白了。

      “你上来干嘛?”男人瞥了眼碗盘,明知故问。

      张妈连忙说:“送点吃的,从昨天中午……”

      男人不耐烦的再次打断:“去吧,动作轻点,别打扰他休息。”

      男人下了楼,张妈感觉压力顿消。

      大白天的,房间里黑压压一片,床上躺着一个人,看似睡得很沉,一动不动。

      张妈拘谨的走进去,把碗碟放在窗台边的藤艺小几上,等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才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哎呦,别是发烧了。

      张妈没开灯,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走到床边还没用手探额头,只看双颊潮-红,就知道是发烧了。

      就算是犯人,生病了也有接受治疗的权利吧。

      张妈抿了抿唇,快步下楼去取药,又装了一壶温水,折返回主卧。

      喂药喂水弄完,张妈-的两条胳膊都脱了力,别看床上这人身个儿不大,却烧得全身无力,扶他起来完全是自己两胳膊使力。

      这人长得真好看,张妈拖了张椅子坐在床头发花痴,怪不得那天听到关先生跟他那啥……

      呸呸呸,老不-要-脸!

      现在的有钱人就不把别人当人,她少说跟了几户有钱人家,里边一些讳莫如深的勾当也看了不少,却没见过像这么糟践人的。

      咦,这长相有点面熟啊。

      张妈想了想,大-腿一拍——这不是那个演电视剧的明星么。

      这么一来,她就知道关先生为什么不让她进卧室了。

      哎,可怜。

      秦徵浑浑噩噩听到淅沥的水声,然后光线被身影遮挡,额头上一沉,冰冰凉凉的浸着皮肤,很舒服。

      “你醒了?”和蔼的女声对他说话。

      他眼皮抖了抖,掀开一条缝,朦胧的视线中,一张胖乎乎的脸正关切的看着他。

      秦徵“嗯”了一声,却没发出声音。

      张妈看他点头,忙说:“别点头,发着烧点头的晕得很。要不要喝一点稀粥,喝就眨眨眼睛。”

      秦徵笑着眨眨眼,他的眼神因为发烧而显得呆滞,但本身长得好,这么眨一眨,乖巧的模样把张妈-的心都萌化了。

      秦徵喝了一碗白粥,感觉好多了。

      张妈一上午都在主卧,也没人指责她不应该,她胆子就大了起来,索性就待在主卧,把浴-室和房间的卫生做了下,下午太阳西斜,又把窗帘全部打开,方圆几里就这一栋别墅,顺着窗子放眼望去,全是无尽的绿意。

      “张妈,我想看看新闻。”

      他这种情况,应该算得上是失联吧,虽然深知关昱礼能摆平媒体和剧组,但他还是想知道外界获悉的到底是什么信息。

      这可难倒张妈了,为了维护客户方私人信息,她们这些临时雇佣的家政,虽然签订了保密协议,也是不允许携带通讯产品的。

      家里也没用电视投影和电脑之类的东西,只有几个保-镖有手机,她哪里敢去借。

      见她为难,秦徵便说算了。

      “秦先生。”张妈迟疑了一会,安慰道:“你放心,我今天送饭他们没说什么,只要我继续在这帮佣,就保证不饿着你。”

      秦徵看着张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能这样对他,挺让人感动的。

      张妈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不明所以,解释道:“关先生关着你,还叫我不用送饭,他当时的表情可吓人了,像他这样的人,气生完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呢,反正到时候他就算是追究起来,我也能狡辩,因为我那会只问了晚饭送不送,呵呵。”

      秦徵被张妈夸张的表情给逗笑了。

      有种苦中作乐的意味,却并不难受,就像枯井底淤泥中的野草,也能在每日捕捉那一瞬而过的阳光。

      而心中窒息的闷痛,咳两声就好。

      晚饭喝了一碗冬瓜汤,秦徵发了一身汗,张妈给他量了体温,退到了37度以内。

      本以为年轻人生病好得快,只要退下来就是在恢复,哪里知道第二天一早,张妈发现他又在烧,还是39度。

      照前天一样的药量,张妈加了退热栓,护理知识她在公司接受过培训,以前在雇主家也端屎端尿的照顾过病人,可秦徵坚持自己用药,张妈苦笑着摇头,我要有孩子只怕跟你一样的年纪,这有什么害臊的。

      秦徵自己去卫浴间塞了退热栓,其实他之所以发烧,绝大部分原因是后边被伤着了,昨天用湿纸巾清洁还抹出了血丝,这个部位的伤太难为情,他没好找张妈要伤药抹。

      跟昨天一样,傍晚烧退了,张妈夜里起来一趟,去楼上看看秦徵的情况,推开门就听到卧房里传出闷闷的说话声,她以为是关先生来了,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才听出是秦徵在说胡话。

      惊恐的吼叫:“……你们别过来……恶心……滚!滚开!”

      愤怒的咆哮:“你才是狗!你们都是狗!是畜生!”

      绝望的低泣:“……他不会来的,他登机了……他在医院陪他的爱人……”

      神经质的反复强调:“……忘掉他,对!忘掉他,忘掉他……忘掉他,忘掉……”

      张妈听说过有演员入戏太深,此时听到的呓语,她更愿意相信是秦先生沉浸在戏里没走出来。

      第二天一早,张妈找了那个跟她说过话的男人,“秦先生高烧不退,有三天了。”

      男人皱皱眉,不悦道:“怎么不早说?”

      张妈:“……”

      没一会医生来了,照本宣科的听诊量温度,也没多检查,配了针剂给挂上,走之前给病人留了一支消炎软膏。

      跟医生一样,保-镖们也是见怪不怪,关先生只交待了让他们把人看着,也没说大事小事都必须报备,人都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主人是怎么样的态度,下人相应的也就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谁也没想到,秦徵反复发烧的情况,一直就这么持续了七八天。

      这七八天关昱礼在干什么呢,他什么都没干。

      肖芹峥那他也没去,好好一人,谁愿意成天往医院跑啊,别墅那边他更不想去,比死气沉沉的医院还压抑。

      他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糙老爷们能get到“压抑”这么高端的玩意儿,根本原因是他对秦徵的心态产生了变化,换在七年前要遇到这样给他甩脸子的小情人,老早踹他会老家解甲归田了,还留在身边找不痛快?

      若说在这两三年,也是在相互冷处理,但操控权实际上还是在自己手上,虽说秦徵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表面顺从这一点让他不爽,但那小子心里暗暗较着劲儿,他还是有把握的。

      较着劲儿至少表示秦徵对他的妄想还保持着原来的热度,只是换了一个接近的方式而已。

      他完全可以理解为,秦徵也在成长,从以前那个明目张胆觊觎他的小蠢材,成长成了一个成熟理性,懂得以退为进的青年。

      只是现在的情况,好像脱离了轨道。

      他能清晰感觉到,秦徵对他的态度不再是欲擒故纵,或者是不动声色的挑衅。

      而是排斥、漠视,甚至是恐惧。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在想出解决的办法的之前,他真的没法去面对秦徵,重复面对那十五天出了太阳也好像暗无天日的日子。

      接到别墅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曹赞说会诊方案结果,可以进行催醒治疗,鉴于三年前患者曾接受脊髓电刺-激治疗失败,所以这次催醒治疗需要家属全力配合。

      关昱礼接通了别墅那边的来电,透过病房门玻璃窗看里面的情景,高鉴昕胡子拉渣的捧着肖芹峥的脚剪趾甲,眼睛充-血青紫,肿成了一条缝,那是他揍的。

      高鉴昕没还手,敢拿秦徵要挟他,就该有把皮先绷紧的觉悟,关昱礼不否认当时是起了杀意,他不能回想视频中看到的任何一幕,如果没发生这件事,他和秦徵的关系是不是就不会糟糕至此呢?

      高鉴昕不但虐-待了他的人,还无形中成为了导火索,所以他恨不能抡出去不是拳头,而是刀子。

      高鉴昕如果不求饶,他肯定已经气急之下不知轻重,不打死也至少让他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正如高鉴昕所说的,你不能杀我,这是你欠小峥的。

      谁说不是呢,他还欠着肖芹峥一条命。

      “如果小峥一辈子不醒,你打死我我认,可他现在有清醒的迹象,你和我必须承认,你不是他的良配。”

      “因为你变心了……”

      “小峥会是你的累赘,是你一辈子解不开的枷锁。”

      “你永远都这么自私。”

      “你学不会在该放手的时候放手,你毁了小峥这一辈子最值得珍惜的八年青春,等他醒来看到的却是一个变心的关昱礼,他会怎么想?”

      高鉴昕拧了条热毛巾,给肖芹峥擦脸,擦脖子。

      常年的卧床,使得后脑勺的一圈头发脱落,类似婴儿枕秃,着实是不好看,然而高鉴昕的眼神却温柔的仿佛能掐得出-水来似的,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团新棉的绒,生怕控制不好力道而摧折过头。

      “高烧不退?”关昱礼问电话那头。

      这真是见了鬼了!

      关昱礼一个小时后到竹叶海,刚好是午饭时间,几个保-镖在宽大的饭桌整齐落座,甚至是有闲心边聊边吃,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关昱礼进来的时候,几人没注意到,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饭厅,厚重的黑胡桃木餐桌被轰然掀倒,盘子碗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保-镖们跳了起来,大气不敢出,佣人倾巢而出,看见是关先生,个个噤若寒蝉。

      从头到尾,关昱礼一个字没说,特意赶来掀桌子的仿佛不是他,擦了擦手,施施然上了楼。

      张妈拿着消毒液在做卫生,她猜到关先生今天要来,又想陪着秦徵,所以故意拿一条抹布在卫浴间磨洋工。

      “情况怎么样?”关昱礼没斥责她,用手背探秦徵的脖子温度。

      “每天傍晚退烧,夜里又反复。”张妈回答:“医生开了挂瓶,注射前两天还有点效果,后来就不行了,也采血化验过,白细胞正常,也不是支原体感染,就是退不了烧。”

      张妈话音一落,房间就陷入沉闷的状态,安静的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关昱礼在床头的椅子坐了,秦徵也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睡得不沉,眼皮下的眼球不住转动。

      他坐了会,发现张妈还在,摆摆手道:“去拿一瓶酒精过来。”

      张妈嗫嚅着说:“用过酒精降温,好像没什么用……”她用自己小心翼翼的方式表达不认同,嘴上这么说,两只脚却不由自主的遵从主人的命令往外走,走到门口低声又飞快的说了句:“他是被吓的。”

      “站住。”

      关昱礼声音不大,已经走道走廊的张妈却马上折返到卧室门口。

      “被吓的?”关昱礼嘀笑皆非。

      大妈们愚昧无知,理所当然的把找不到病因的高烧都归咎于神鬼理论。

      他认为张妈无知,却不想想自己不信邪,又为什么叫住张妈。

      张妈肯定的点头:“是被吓的。”

      关昱礼眯起眼,靠在椅背上,用考校的眼神看着张妈。

      “每天夜里说胡话,有时候哭有时候叫,不是被吓的是什么?”张妈壮着胆子反问。

      “胡话说些什么?”

      “骂人,骂畜生混-蛋,哭着求别人放过他,有时候还唱……”张妈使劲儿回想,“……什么你无心我无心的,子不我……岂无他人,像是唱戏词儿。”

      “君若无心我便休,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秦徵四年前演了一部民国剧的男二,是一个以戏班的班主隐藏身份的爱国义士,当时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他请了一位戏剧大师专门指导秦徵练习身段和唱腔。

      电影最后男女主去了香港,男二在被解放初期戏班子解散的前一晚,一个人对着东南方向唱了一宿的独角戏。

      关昱礼没有赏戏的情操,听秦徵唱多了,也就只记得戏词,比起揣摩戏词的韵-味,他更热衷于摁着咿咿呀呀的戏-子干一-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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