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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手撕 ...

  •   之前竹院那边需要的人参,是林殊卿托鬼修弄回来的,不晓得鬼修如何采摘的,结果弄回来了断断碎碎的参根,完全看不出是成形的人参。当时林殊卿拎着残次的凋零人参,抽搐着眼角愕然良久,鬼修则在一旁大言不惭的解释说取人参极其讲究,能取回来已然尽全力。

      尽管品相难看,本质上仍旧是人参,药效是一样的,因此林殊卿依然在夜半时分送去竹院,解了宋大娘的燃眉之急,可取回来的一根断头断尾的人参却是远远不够的。

      闻言,花姑娘蹲着的身子朝后一缩,脚板退后时蹭着脚下的沙粒,响起细碎的摩擦沙沙声,怕怕的咽口水:“我可不敢,秀才婶婶会宰了我的。”

      林殊卿指着她,愤愤然指控:“你不仗义,不过是想跟你上一趟山,你这都不帮忙。”不像旁的小孩满山的跑,捡干柴、摘野菜、爬树捣鸟蛋……打她九岁那年滚下山断过腿,秀才爹娘便杜绝她上山,便连家里烧火的干柴都是买村里人砍的。

      花姑娘固执地摇头,“你长年呆在深闺中,平日里下地便极少,我哪敢带你去。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如何是好!”

      “不会的!你不是看过我打功夫吗?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要是你们上山的时候,我爹娘恰巧不在家,你就带我去,我不会让他们发现的。”林殊卿就差举双手发誓,一双明澈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溢满祈求:“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出卖是必须的,不然如何解释人参的由来?但她不会让花姑娘白忙活的,花姑娘若能相助,好处自然少不了。

      “那……好吧。”花姑娘抵挡不住林殊卿如漾着一泓秋水的眼眸,里头闪着细碎的珠光,漂亮得仿佛凝聚了夜幕里的零星的小星星。认识了林殊卿,她算是明了那些酸腐的书生们嘴里念叨的“眼含水杏”的诗意。

      于心里,她对林殊卿羡慕极了,如卿卿这般上品的容貌,便是没有一个当秀才的爹,日后也必定能嫁个出色的男子,而她……相貌丑陋,娘只盼着她能干得一手好农活,日后好嫁个老实可靠的庄稼汉子,再不喜她的相貌,也得看在她能干的份上不会嫌弃她,于是她打小被磨练出一手好活计,而这些,卿卿通通都不能切身体会。

      林殊卿对上山抱着非常大的热情,心里雀跃期待。得了人参,家里的破木屋可重新装修,自个儿的嫁妆不用爹娘操心,还有爹今年参加的秋闺也不显拮据。

      两人投契地聊着上山的趣事。不巧,花姑娘忘记落下院门,冲进来一个人打破了她们之间的闺蜜话。

      “林殊卿也在?”来人假装怔愣一下,随后得瑟地仰起瘦削的下巴,“正好,免得我再跑一趟。”

      林殊卿点点头,算打过招呼,没有兴致跟一个小气虚荣的小姑娘搭话。

      苏桂花受到林殊卿冷淡的对待,心中无名火起。她冷瞪她一眼,很快转向花姑娘。她就不明白林殊卿有什么好的,无非长得比村里的姑娘都要好看,有个当秀才的爹,可生活在乡下这种地方,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么男的都爱往她身上瞧,好些男子向她家提亲,偏生她骄傲不可一世,至今为止没有看得上的。几乎所有令姑娘们艳羡的亲事,她全然看不上,然而她的姐姐只能嫁与他人作妾。

      “瞧你说的,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跑好几趟?”花姑娘直性子,一直对没脸没皮的苏桂花没好脸色。一想到苏桂花来寻她,不是讽刺便是顺手牵羊,花姑娘便没有了接待的热情。

      待听到花姑娘的问话,她因妒忌显得刻薄的脸皮转瞬堆满笑容,那笑容要多得意便有多得意。她扬扬手腕,衣袖滑落一小截露出金灿灿的手镯,同时歪了歪脖子,发鬓上插着一支简单式样的金钗,“黑妹,瞧瞧,这是何物?”

      因着花姑娘皮肤较一般农家姑娘黝黑,村里的人一口一个黑妹的叫,花姑娘属于林殊卿独独叫法。

      花姑娘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圆睁,“金子!”

      “大概是鎏金涂的吧。”林殊卿很快怼过去,非常平淡地溜出一句足以气死对方的语句。敢跑到她跟前炫耀,便得做好被踩踏的准备,苏桂花有得是时间来好好体会,她林殊卿是如何手撕一张虚荣的脸皮。

      “原来是假的呀。”花姑娘惋惜的闭上嘴巴。这便对了,苏桂花一家七口人,比她家还要穷,何曾戴得起金首饰,所以林殊卿的话,她深信不疑,“看样儿像个十足十!”比她娘的金耳环更闪。

      老实的花姑娘懵懂无知地配合着林殊卿,属意外之喜。

      苏桂花得意的脸皲裂,心里像燃起一团火,带着恨意的目光射向林殊卿。姐姐的聘礼刚送到,她趁着家里人接待着前来下聘的人时,偷偷戴出来显摆。她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出一口气,早前眼见林殊卿去找花姑娘,特意来把秀才闺女的林殊卿比下去。

      “这是真金!”苏桂花声音拔高,分贝尖得过分,“过些日子我姐姐要嫁到镇上去,这是我姐夫送来的聘礼当中的一点点金子。”

      “恭喜啊!”苏桂花的姐姐是花姑娘曾和林殊卿八卦过的苏杏花,对于苏桂花的喜悦,花姑娘着实不能理解,给一个老头子当冲喜妾值当高兴么?

      只林殊卿多看了苏桂花两眼,想看清楚肤浅得可怜的人到底是何等样儿的一副嘴脸。

      林殊卿平日里连眼神都不逗留一下,此时却停顿在苏桂花面上好一会儿。苏桂花窃以为林殊卿感兴趣,她一仰首,道:“是镇上李员外家。”

      林殊卿挑挑眉,似笑非笑,感慨道:“李员外家的孙子有五六岁了吧,杏花姐今年不过十五。”有些话点到即止,已经能达到想象中的效果。

      真真应了那句话,也许你未来的另一半还在学走路。

      话落,苏桂花两眼一瞪,手里一甩小手绢,怒道:“李员外老怎么了!我姐嫁过去,穿戴的是金银珠宝,吃的是山珍海味,你们只有羡慕的份儿。”

      村里庄户人家的女儿平日里有干不完的农活,没事谁会像个官家小姐般整天拈着小手绢在人前甩来甩去的,独苏家闺女除外。

      愚笨的苏桂花听出了她明里暗里的讽刺,偏偏她接招时把事情直直的捅出来,丢的无不是她自家的脸面。

      林殊卿差点笑喷出声,生怕忍不住,只得低下头憋住笑。

      花姑娘皱着眉头,她想起鲜有的几次到镇上赶集的经历,对李员外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一个没有节制的色老头,翠春楼的常客。

      花姑娘忍不住说道,“可我听说李员外身体不好,物色了许多冲喜妾,万一他死了,他的妾便是寡妇,我看还不如做穷苦人家的正经妻室。”

      苏桂花嘴角往下一撇,小手绢在手里绞阿绞,“我娘说了,妻也罢,妾也好,不愁吃不饱穿不暖的便极好。况且媒人说李员外的身子很快好起来,到时候只要我姐替李家生下儿子,便能母凭子贵,也能帮衬着家里。”家里好起来,她便不愁嫁不到好人家,一定不比林殊卿差。

      林殊卿幽幽叹气,“且不说李员外的病能否痊愈,在我看来无非两种结果,死了得守活寡,活了也不一定能善待杏花姐。”李家都计划死后让一众侍妾陪葬,居然有人对李员外有所期待,苏桂花一家脑袋注水了吗?

      “我看你是嫉妒我吧!”苏桂花得瑟地斜睨林殊卿。

      林殊卿假装听不到,继续淡淡道来:“我常听我爹娘说,做妾地位低下,命里由不得自己,有的妾氏生了孩子,也会被发妻赶出家门,到最后连孩子都叫别的女人做娘,最惨的是有的妾得罪了正妻,被活生生打死也是有的。还有,李员外常年出入青楼妓院,三岁小儿都编成歌谣。嫁人等同女人的第二次生命,我建议你回去劝劝家人好生考虑清楚吧。”

      总有些人看不清楚现实,贪图眼前的蝇头小利。过些日子,待他们都尝到了苦头,便能领会她今日所说。

      花姑娘也觉得嫁人作妾一点都不好,何况那人都能当她们的父亲,正想劝,却见苏桂花跟咋毛似的指着林殊卿,“哼,我瞧你就是眼红,看不得我比你好。我姐姐嫁去李员外家能过上富足的生活,我以后也能跟你一样不用下地,天天呆在闺阁里只管绣花。”

      林殊卿哭笑不得,她哪有天天呆在闺阁里只管绣花?她也有下地的好不好!只不需跟她们一样每日起早摸黑的做,这是因为爹每月有束修,家里地少,不需要太过劳苦的干活。她的娘打着招金龟婿的好算盘,誓要把她将养得细皮嫩肉的!这能怪她咯?

      花姑娘扬声一喝:“桂花你作死啊!卿卿好意规劝,你咋说话的呢?我也说杏花姐嫁去作妾不好,你也要说我妒嫉你比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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