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七十亿》王的节操

27、第 27 章

　　比约神父一口气列举了三个例子，从各个角度证明魔鬼的险恶、狡猾与危险。就是教皇本人亲自莅临，也会对比约神父对教义掌握的精深、举例之恰当、比喻之形象给予嘉奖的。但巴顿听得却有些心不在焉。

　　“.......魔鬼是不可宽恕的。我们要时时刻刻抵御魔鬼的侵蚀。”比约神父最后用一句话总结道。和巴顿这个小孩说了这么多关于魔鬼这个话题，让他觉得挺奇怪的。他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巴顿仍然一幅神游天外的神情，仿佛在思考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今天是主教亲自主持弥撒的日子，他作为主教必须在弥撒开始之前到场。

　　“如果，别人对我们友好，但我们心里却在怀疑他暗地里准备背叛我们。所以，在别人背叛我们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先下手为强？”巴顿又问道。

　　“额。”神父有些头疼。“对待人当然不能这样。但是对魔鬼，那个不叫背叛。因为魔鬼总是会欺骗我们。”

　　“原来是这样吗。”巴顿喃喃的说道。

　　“你有什么问题吗？巴顿，你是否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神父有些奇怪的看着巴顿。他真的很害怕巴顿在困顿的生活之外，精神也出了问题。曾经多么可爱、多么聪明的一个孩子，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但巴顿终于回过了神来，将目光从那本书上转了回来，对他笑了笑。“没事。”

　　虽然认为巴顿还是心事重重，但是神父决定还是等弥撒之后再和他好好谈谈。之前，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一个或许能拯救巴顿灵魂的想法。这个举动或许能洗涤巴顿的灵魂。

　　于是，他打住了话题，站起身说道：“我们先参加弥撒吧。”

　　巴顿顺从的站起来，跟着神父走出了那个房间。此时，准备事宜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布告坛下的座椅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第一排，还有最后几排还有一些空位。因为电还没来，已经有工作人员点起了蜡烛。蜡烛那扑朔的光倒为整个教堂内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气氛。把人们的脸庞照的神秘而庄重。将建筑照的高大又深邃。

　　巴顿本想坐在后排，方便溜走。但比约神父却将他安排到了坐席的最前列，和嬷嬷们坐在一起。临走的时候，比约神父还面带笑容的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这一笑，让巴顿心中有了微微异样的感觉。

　　他们刚落座不久，仪式就开始了。先是赞美诗合唱。一群孩子走到了前面，站在了钢琴旁。他们的歌声悠扬动听，穿透了墙壁，一直传到了很远的地方。这是巴顿最喜欢的环节。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唱歌天赋的话，他也希望像那些孩子一样在上面放声歌唱。

　　孩子们唱完了，下来了。穿着紫色长袍的主教独自缓缓登上布告台。今天的布道将由主教亲自来完成，这也是这个教堂来了这么多人的原因。

　　他是一个满脸红光，神情严肃的中年人。讲话声音非常洪亮，不用麦克风也能将声音传遍整个教堂。今天，他讲的是十灾的故事。上帝看到地上充满了败坏、强\暴和邪恶的行为。因而发怒，在埃及降下了十次灾难，最后一次让埃及所有的长子，包括头生的牲畜，都在一夜之间全都消亡了。

　　在主教滔滔不绝的间隙，卡利达马拉悄悄的对巴顿说道：“这位神的风格倒是挺耳熟的，让我想起了一位老熟人。”

　　从走进教堂到现在，这还是卡利达马拉第一次开口。但为自己之前那些大胆的举动，巴顿有些心虚。他拿不准魔鬼神官有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越线，有没有察觉出自己内心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教堂里，让自己直接消失。巴顿不安的嗯嗯了两声，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不过，卡利达马拉并未动怒，也没有威胁的举动。让巴顿暂时松了一口气。

　　布道还在继续。

　　巴顿参加了太多的弥撒，对于这种形式太熟悉了，不禁有些昏昏欲睡。于是，卡利达马拉再次取代了他的角色，恰如其分的表现了一个虔诚教徒的表情。实际上，他在专注的听着这个故事、分析着主教的表情和每一个动作。站在前台的所有人，任何一个最细微的表情都难逃他那双比鹰隼还要犀利的眼睛。

　　但无论怎么观察，卡利达马拉并未在主教身上发现任何神力的踪迹。就像比约神父以及这个教堂的所有神职人员一样，虚无，他们身上的一切都是虚无。

　　神官作为神力量的容器。在长期使用这种力量之后，身上会自然而然的沾染一丝神力的气息。同样，魔法操纵者的身上也无时无刻不在逸散着魔法的能量。这是职业特征，就像染坊的工人手总是洗不干净一样。只有少数极其高明者才能掩盖这种痕迹。卡利达马拉不相信这里所有的人都属于这种类型。

　　如果没有神力。那么，他们如何向信徒展现神迹？又如何宣扬他们的信仰，维持这么多的信徒呢？他们又是如何与其他信仰的教徒战斗呢？这里的牧师和嬷嬷们看起来并不如何强壮。很难相信就凭这群人能舞动钉头锤或者十字架冲上战斗的第一线。

　　教堂、信徒、仪式，主教，一切都像模像样，唯独不见了最重要的东西。卡利达马拉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怪异的不和谐感。

　　主教还在继续告诫着底下的信徒们，神的子民必须抵挡撒旦的诱惑。上帝降下的灾难，就是对人类的告诫。只有义人才能得救。主教讲的很有力量，也很沉重。讲话的时候不时扫过下面的民众。卡利达马拉有好几次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位置上。

　　就在巴顿快要打起呼来的时候，主教终于说出了那句“阿门”。下面的教友们也纷纷应和，顿时教堂内响起了一阵不太整齐的：“阿门”。

　　到此为止，布道就算结束了，接下来，主教会为民众进行祝福。巴顿真为自己感到自豪，他总能把握时间，在结束之前清醒过来。连卡利达马拉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准备现在就揭开这个谜题。还是趁着众人忙乱的时候先撤退吧。两人在这一点上一拍即合，于是马上决定溜走。

　　就在巴顿准备趁着人多拥挤，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比约神父已经走上前台，站在主教身边。这个教区的教众都已经非常熟悉这位灰白色头发的神父，也十分尊敬他。见他上台都安静了下来。只见比约神父面带笑容的对众人说道：“接下来，我将向大家介绍一位我们亲爱的教友。他不幸是一个孤儿。但主的恩泽照耀在他的身上，他并未自暴自弃，反而时时刻刻谨记主的教诲。从五岁开始，他第一次参加了我们教堂的弥撒。从那以后，我们教堂每一次在主日举行的弥撒他几乎都一次不漏的参加了。他就是——”

　　离席到了一半的巴顿和卡利达马拉同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神父带着自豪和欣慰，大声宣布道：“我们的这位教友，他就是——巴顿。”比约神父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已经站起身的巴顿。

　　他话音落地，黑压压的人群，突然全都朝着巴顿的方向看来。就连那位站在最高处、身穿法袍的那位大主教都转过了头，盯着他方向。除了巴顿粗重的呼吸声，整个教堂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巴顿呆住了。

　　贫穷或富裕，朴素或奢华，童稚或成熟、多疑或爽朗、自信或犹豫，这么多不同的面孔，他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巴顿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他心跳如鼓，口干舌燥，完全动弹不得。

　　密集的目光如同一张网，从四面八方把他包围，他想要跑出这些视线的笼罩，却举不起双腿。

　　“下面，请主教最先为我们的巴顿教友祝福。”比利神父带着满面的笑容，大声说道。

　　接着，所有人都自发的鼓起了掌来。掌声十分热烈。

　　就在这个瞬间，巴顿突然分了神。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思绪，集中于当下。却无法控制的回想起了几天前，他在清晨时分的那个梦境。

　　但很快，他的思绪被一阵异样所打断。

　　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

　　“原来如此。”卡利达马拉想到。他站直了身子。

　　比约神父、嬷嬷们、主教、信徒所有的人都微笑的看着他。他终于确定了——最终考验的时刻到了。在他进门的时候，与比约神父的巧遇、那个火球的征兆、主教刚刚布道提到的人心中的魔鬼。原来，一切早已布下重重罗网，只为等他这一刻自投罗网。

　　关于教会，卡利达马拉比巴顿这个无神论者了解的多的多。巴顿之前想要借比约神父之手祛除自己。但是，巴顿并不了解这个仪式的真正威力。驱魔仪式并不可怕。正如单论战斗力，牧师、神官并不可怕。他们甚至有可能比不上路边的一个盗贼，一个带着弓的弓箭手。但是，神职者的可怕在于，他们总是与神同在，每一个人都是神的触角。神通过自己的信徒与牧师来感知一切。在一个牧师前暴露了，就是在神明的面前暴露了。这就是卡利达马拉之前如此忌惮牧师的原因。

　　在蜡烛那摇曳的灯火下，人群的面孔变得影影绰绰，在摇晃，在动荡。卡利达马拉的思绪转的飞快：一定是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吸引了某位神明的注意。所以，他们安排了这些毫无神力的‘牧师’、‘主教’，来勾起自己的好奇心。让自己自愿踏进教堂的大门。但是，这位神明应该并未确定自己的身份，还在怀疑当中。否则，教堂就会直接实施降神仪式，而不是以为仅凭几个牧师就能制服自己。

　　但，如果自己接下来露出了任何破绽，可能就再也无法走出这扇大门。

　　似乎被卡利达马拉的严肃心情影响到了，巴顿突然有些紧张。

　　难道这个主教真的这么灵？难道真的有神？这就看出来自己被魔鬼附身了？他急忙在脑袋里问道：“怎么样？这个主教他不会看出来什么吧？”巴顿犹豫着说道：“要不算了？我不接受这个祝福了。我直接撒腿就跑吧？他们肯定追不上我。”他突然想起，教会要是看出什么异样，岂不是会把他烧死？烧的虽然是魔鬼，但□□可是属于他自己的。

　　但卡利达马拉及时控制住了身体：“不能跑。”

　　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卡利达马拉面带微笑，缓缓的走上前去。

　　卡利达马拉一边往前走，一边扫视着周围的教众，前面的神父，还有教堂墙壁和天花板上雕刻的那些精美的壁画，一时间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揽眼底。

　　笑的和蔼的神父.......

　　微笑的主教......

　　数着玫瑰念珠、低着头低声念经的嬷嬷......

　　好奇的、羡慕的、上下打量的信徒......

　　所有人目送着这个年轻人慢慢走上了布告坛。这段路似乎长的难以计量，又仿佛瞬间就到。巴顿心中如一万只蚂蚁乱爬，要是还是他自己控制身体的话，他恐怕已经不顾一切，拔腿就跑。

　　但是，身体并不受他控制。于是，最终，卡利达马拉站到了大主教的面前。

　　就在这时，灯光终于亮了！电灯在刹那间带来光明，照亮了整个房间，连建筑的死角都照的亮堂堂，似要驱尽教堂内一切魑魅魍魉。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发出：“啊！”的一声感慨。在教堂人员无数个电话的催促下，电力公司终于在仪式结束之前恢复了供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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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谁！这次还敢说我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