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响萍

7、第 7 章

　　徐婉若惊喜若狂。
　　她瞠目结舌的脸，一点一点儿的晕上笑容，直至象花儿一样的绽放。
　　她激动的双手紧握住穆嘉的手举到胸前：“太好了，太好了，穆总！”

　　穆嘉不做过激的举动，不说狂躁的语言。
　　这意味着，他醒了，真正意义的醒了。

　　穆嘉视物并不清晰，他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他头偏向徐婉若的方向，声音淡薄的问道：“徐豆豆，单身，是吧？”

　　徐婉若的笑容冻住了。
　　她嗖的松开了对方的手。
　　聒噪果然是有坏处的，徐婉若没想到自己絮絮叨叨的低语，竟然全落到了穆嘉的耳朵里。她用手轻轻按了按胸口，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她跟穆嘉聊天的时候，只说了自己的小名，并没提到自己的大名。

　　她起身：“穆总，您稍等，我马上叫曲医生过来。”
　　她后退了两步，大着噪子嚷起来：“曲医生，曲医生！”
　　那声音尖利刺耳，跟受了惊一样。床上的穆嘉，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曲医生和保镖听到她狮吼般的声音，都象风一样的闯了进来。
　　房间里没有需要控制的场面，两个保镖自动的止了步子。
　　曲医生看到穆嘉安静沉稳的样子，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疾步走到了穆嘉跟前，轻轻喊了声：“穆总。”

　　“曲叔。”穆嘉的声音哑哑的，应该是许久不开腔的原因，象有层薄薄的丝絮堵住了，沉沉的，不清晰。

　　“眼睛感觉如何？视线还是很模糊吗？”曲医生的手指在穆嘉跟前晃了晃。
　　穆嘉点头。
　　“想什么时间进行手术？”曲医生没有说任何劝慰的话，对于穆嘉来说，一切都需要他自己的决断。
　　“尽快吧。”穆嘉的声音虽然暗哑，但却足够的冷静。

　　徐婉若就怔怔的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穆嘉和曲医生沉着冷静的交谈，没有任何感动痛哭的场景，没有任何涕泪横流的场面，一切平常得象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徐婉若的表情慢慢冷静下来。
　　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处境。

　　“那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安排手术。”曲医生摘下眼镜，用手拭了拭眼角，“穆总，你的决定是对的。我这就去安排。”
　　跟曲医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徐婉若看到了他眼角边的湿意。
　　老人家对于穆嘉的醒来还是很激动的，只是没有那么强烈的表现出来罢了。

　　曲医生和保镖都出去了，房间里又剩下了徐婉若和穆嘉两人。

　　之前穆嘉在沉睡，徐婉若很自在。
　　可现在的境况不同了，虽然穆嘉没有任何的言语和动作，但徐婉若就是觉得不一样了，房间内的空气都觉得凝滞了几分。

　　徐婉若双手垂在身侧，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喝水。”静坐了一会儿，穆嘉忽然说道。
　　“好的。”徐婉若条件反射般的回答。
　　她在饮水机的柜子下面拿了个玻璃水杯，接了半杯温水，端着走到床边，轻轻递到穆嘉跟前。

　　穆嘉没有任何反应。

　　徐婉若忽然意识到他的视力问题，她伸手抓起他的右手，将杯子轻轻放到他手上：“穆总，请喝水。”
　　穆嘉拿着水杯移动时，徐婉若才松开了杯子。
　　等他喝完，徐婉若小心的接过杯子，放到桌子上。

　　“我要洗澡。”穆嘉说道。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十几天不进食，脸上五官非常突出。
　　徐婉若滞了滞：“您刚醒来，身体虚弱，我让保镖进来帮忙。”
　　“不用，我不喜欢别人看我洗澡。”穆嘉抬腿要下床，徐婉若急道，“请稍等，我给您拿拖鞋。”
　　她绕过床尾，拿了拖鞋，转回他的脚边，微微气喘道：“好了。”

　　穆嘉穿了拖鞋，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扶我。”
　　徐婉若忙直起身，小心的扶着他的左胳膊，慢腾腾将他送到了洗手间。
　　他视力有限，徐婉若心里特别放心不下。
　　她将他扶到喷头下面，语速飞快的说道：“开关在您右手前方，毛巾……”
　　“你出去。”穆嘉声音冰冷的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瞎子。”

　　徐婉若搓了搓双手，有些无奈的退了出去。
　　她没有走远，就贴在门边站着。
　　以妨他有个万一，她可以尽快的冲进去。

　　“在干什么？”冷不丁背后传来声音，吓了徐婉若一跳，抬头看是高助理，她忙站直了身体，“高助理，穆总答应明天做眼睛手术了。他现在正在里面洗澡。”

　　她目光殷切的看着高助理。
　　高助理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他从兜里掏出了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拿好，明早你到星光商厦六楼报到。”高助理压低声音说道。

　　徐婉若激动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放。
　　她把手机抓在手里，那种久违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措。
　　她咬咬唇，微微的点了下头。

　　两人一起在门边等穆嘉。

　　高助理特意将洗手间的门拉开了一条缝，朝里观望穆嘉的情况，还没等他看清楚，里面就传来了穆嘉气吼吼的声音：“滚。”

　　高助理松了口气，将门掩好了。

　　徐婉若能看得出来，高助理是真的关心穆嘉，担心他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

　　穆嘉这个澡洗得有些久，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才用手扶墙，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

　　徐婉若本以为能看到一个裸着身体的男人，或者是仅用浴巾随意围住下半身的男人，但结果却惊奇的发现，穆嘉穿着齐齐整整的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

　　头发虽然仍在滴着水珠，但他从上到下，浑身没有任何狼狈的地方。

　　他明明视线不好，但射出来的视线却带着一股威严和冰冷，每每与他的视线相撞，徐婉若都有种他会洞穿一切的感觉。

　　高助理适时的扶住穆嘉的胳膊：“穆总，我过来了。一会儿向您汇报公司最近的营运情况。”

　　穆嘉淡淡的“嗯”了声。

　　高助理扶穆嘉到床上坐好，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徐婉若一个眼神，徐婉若秒懂，小碎步跑了出去，给两人留下了独立的空间。

　　徐婉若拿着手机跑到了走廊尽头。

　　电话接通的瞬间，玲玲的声音似地动山摇般的传了过来：“哎，徐婉若，你倒底在穆氏干啥破工作，有封闭训练这么多天的么？你不会是误进入了什么传销组织吧？”

　　“能不能别把我想得那么傻？明天晚上请你吃饭，到时候详谈。”徐婉若听到玲玲久违的声音，心里那股畅快劲就甭提了。苦熬一个星期，终于见到了曝光。要不是亲身经历，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跟做梦一样的。

　　晚上，高助理遣人送来了几样粥和几份清新可口的小菜。穆嘉久未进食，需要给肠胃一个适应的时间。

　　侍候穆嘉吃饭的活儿当仁不让的落到了徐婉若身上。
　　她将筷子递到穆嘉手上：“穆总，您正前方是几盘小菜，需要什么粥我递到您手里。”
　　她意思是让他自己夹凉菜，他喝什么粥，她递到他手里，他自己捧着碗喝就行。
　　她报上粥的名字：“南瓜小米粥、红枣粥、白粥、绿豆粥……”反正全是粥。

　　穆嘉淡淡道：“小米粥吧。”
　　徐婉若将小米粥递到他手里，他接过粥，将筷子随意的掷到了桌子上。
　　徐婉若愣了愣。
　　不用筷子怎么吃凉菜？
　　他把筷子掷了是几个意思？

　　“穆总，您不吃凉菜了？”
　　穆嘉喝了口粥，言简意赅道：“吃。”
　　吃还不拿筷子？
　　徐婉若盯着他黑如墨汁的眼眸看了两眼，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用筷子夹了块黄瓜片，送到穆嘉的唇边：“穆总，这是黄瓜片，您吃吗？”

　　穆嘉咀嚼的嘴唇顿住，停了半晌，微微张开了唇，徐婉若适时的将黄瓜片送了进去。
　　就这样，徐婉若保持着几口粥一口菜的速度，侍候着这尊大佛吃饱了饭。
　　说是吃饱饭，其实就是半碗粥而已。

　　穆嘉吃饭很斯文，徐婉若夹菜给他的时候，他的嘴巴不会开得很大，只是微微张开，抿菜的时候动作从容而斯文，没有任何狼狈的迹象。

　　徐婉若觉得他从小一定是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否则行为举止不会如此得体。若是换成了她自己，估计会大张着嘴巴，毫无形象可言。

　　穆嘉话很少，没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几乎不张口。

　　徐婉若的神经老是绷着，她第一次祈祷他早点睡觉，只要他睡到天亮，自己便可以稳妥的离开了。

　　吃过饭，徐婉若扶穆嘉到床上，她象征性的替他整理了下被子，然后站在他身侧，等着他说“休息”两字。

　　“说话。”倚在床头的穆嘉忽然说道。
　　徐婉若：“……”
　　这没头没尾的，说什么？
　　“象你之前一样，说话。”穆嘉声音淡淡的，跟白天相比，那层暗哑去了几分，倒增添了一股气势，类似于上司命令下属时理所当然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