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红日》一片艾叶

11、只想和你一路走下去

　　眼看着韩霄踏着雪，循着校园里若隐若现的梅树的馨香越走越远，林宛颜没来由地激发出一种斗志。
　　“喂，韩霄，等等我。等等我呀！”
　　韩霄头也没回，只提高了嗓门道，“赶时间！”
　　宛颜跟在韩霄后面，走地气喘吁吁，开头还只是比平时稍微快一点儿的步伐，发现着实跟不上韩霄的大长腿以后，只好动用了碎步小跑，“等等我，等等我。”宛颜边跑边喊。
　　似乎前面的人铁了心，没时间跟宛颜逗留片刻，任后面越喊越凄惨，依然走得飞快。
　　“韩霄——啊！”这一次叫完韩霄的名字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原来宛颜一脚踏在一块被鞋印磨得滑溜溜的雪上冻的地方，身子失去了平衡，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韩霄走了老远了，听到后面声音不对，赶紧折了回来，看到宛颜狼狈地坐在地上，实在忍俊不禁。可他硬是将绷不住笑出来的脸撑平了，边说“你又不出校门，你干嘛要跑来？”
　　便伸出手臂给宛颜。
　　宛颜看穿了韩霄很想笑的心情，又羞又恼，气自己怎么偏偏今天当着他的面滑倒，又气韩霄如果有点人性，早点停下来等一等自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我不用你拉我。”宛颜气呼呼地坐在地上。
　　“快起来。”韩霄的手依然放在宛颜的眼前。
　　“你不是忙得赶时间吗？别耽误了你。”宛颜道。
　　韩霄的手在空中摆了半天，没有用上，手臂没有感到酸痛，脸上却有点架不住了，放下手，道：“你不起来，我真走了。”说完掉头就走。
　　宛颜暗暗骂了句“真没人性”，自己捶捶摔痛的地方，舒活一下血液的流向，一手撑地，慢慢站起来，原地休息了好一会，才坚持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
　　宛颜心里也在想，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没有任何目的，也不去接人，也不去救人的，鬼使神差的，就这样在他后面跟着，就想跟着他一路走下去……
　　蒋纪涵升入研究生院后，父亲长久以来做生意的基因忽然在她身上起了作用，她想边读书边找点事情做做，说她早点接触社会也好，早点自食其力也好，总之下一步考虑的重点是该做些什么就对了。
　　这段时间，北京天气几乎都是零下，而室内基本都有供暖，温度也是高得不得了，外凉内热，经常穿穿脱脱，脱脱穿穿，纪涵呼吸道便吃不消了，染了热伤风，连天的吐黄痰，又加上头痛咳嗽，多面夹攻，她决定周二上午，没课的时候去药店给自己抓几副药对付这伤风。
　　纪涵从租住的教职工家属小区出来，顺着光秃秃的树镶边的街道走三百米，右转，有一排商铺，便利店，快餐店，连着好几家，商铺中间的位置有一家“康美药房”。
　　康美药房是一家连锁经营的医保定点药店，里面医药品类齐全，该刷医保卡的药都齐齐整整排列在一个专门的区域，一目了然。因此附近的中老年人对这家药店格外钟爱，没有病也喜欢隔三差五来逛逛，看看有什么可以不用花钱，直接刷卡带回家的备用药。
　　2008奥运年之后，□□规定大学生也划入城镇居民保险序列并开始全国推行这项政策，
　　研究生自然也属于参保的对象，因此，纪涵也是有医保卡的，可她不怎么逛药店，八百年来一次。纪涵的老妈经常在家里说，“是药三分毒，年纪轻轻，哪里需要吃那么多药？”
　　若不是这一次伤风逐渐转到严重的症状，纪涵本来是想扛过去算了的。刚走到药店门口，大老远的就看到一圈人围在那边，不知道何故？
　　凑到前面去一看，原来八九个老年人，大爷大妈把一张桌子围了个半圆，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桌子后面的一位便装年轻人演示一种药品的用法，没有穿白大褂，应该不是药房里的人，似乎是个兼职的大学生。
　　年轻人很卖力地举起手里的一个红色小铝罐，介绍说这就是云南白药气雾剂，哪里有跌打损伤，直接往伤口上面喷一喷，等到药物渗透到皮肤，跌损处慢慢就会恢复如初。大爷大妈都在热烈地和年轻人互动，对这个气雾剂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纪涵听了年轻人的推荐，想到宛颜前两天不知怎地摔了跤，宛颜说，摔跤当天还好，隔几天，脚踝处一直有点隐隐作痛，这下正好，给她带瓶气雾剂回去。
　　这样想着，纪涵进到药店里面，比较了几种药之后，在收银处，结了一瓶止咳糖浆，一瓶气雾剂。
　　出来的时候，老年人都散去了，只剩下年轻的在那里收拾桌子上的气雾剂样品和几摞宣传册。
　　“你这个气雾剂有没有效力啊？我刚买了回去给跌倒的病人用。”纪涵晃着手里的气雾剂，顺带向年轻人问道。
　　“你尽管用，没有效果拿回来退款。”年轻人自信地嘿嘿一笑。
　　“这还差不多，唉？你是大学生吧？勤工俭学的？”纪涵笑道。
　　“真厉害，这都看出来。”年轻人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又道：“你也是在校生？如果想来兼职，我把你推荐给负责人。”
　　纪涵笑道：“没准儿，你留个电话给我吧，现在定不下来。”
　　回到宿舍，纪涵把云南白药气雾剂拿给宛颜喷了三五天，宛颜说情况大好了，纪涵听了，心思有点活动，便和宛颜商量。
　　“宛颜，我去给这气雾剂做促销兼职，可好？”
　　“产品挺好的，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去卖东西啊？”宛颜笑道。
　　“哎，现在没有学业上大考的压力，我倒是有点想尝试尝试商业了。”纪涵道。
　　“把专业研究好，也挺重要的呀。”宛颜道。
　　“我们中文哪像你们法律，毕业以后可以进企业做顾问，可以当律师，都是受人尊敬的活。”纪涵撇嘴道。
　　“留校任教或者当作家，要么去企业做行政部高管。”宛颜不假思索道。
　　“大学老师，僧多粥少，那么多人竞争，那么高大上的目标，能轮到我吗？作家，我大概这辈子没有那个天赋，每天写那么多字了。”纪涵苦笑道。
　　“你怎么写不出来？”宛颜似乎不相信好室友干不了作家的活。
　　“你看郎朗，他琴弹得都出神入化了，可是他只负责弹琴。不负责谱曲。”纪涵边说边起身去书架上抽出一本朱艳的钢琴教材若有所思地翻看起来。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替朱艳捏了一把汗，世上有几个郎朗啊？弹钢琴的未必能谱曲，以后该做什么，她也没谱吧？”宛颜望着纪涵道。
　　“所以啊，你就支持我去药店兼职呗，我去趟趟商业的水，从底层促销开始练练手。”
　　“试试看吧。”宛颜眨了眨眼，笑道。
　　要知端的如何，请看下回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