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次》零落尘雨

3、买卖

　　第二天一大早，夏夜就起来收拾东西了，她昨天和季铭说好今天要去镇上。
　　夏夜将野物用绳子串上，拿扁担一挑，季铭挑了一担竹器，天刚亮两人就一起向镇上进发。
　　从他们家到最近的镇上也要走一个时辰，中间有一段山路是不能通车的，如果想坐牛车的话就得从十里滩那边绕路，用时还更久了，所以这里的人去镇上都是步行。

　　夏夜是异能者体力非常人能及，季铭也是干农活干习惯的，两人跳着担子一路不停歇的赶到了镇上。
　　夏夜还是有点心眼的，她异能者的身份在这个世界还是不曝光的好，虽然她已经在季铭面前暴露了无数破绽而不自知，她还是知道自己一次捉这么多猎物在别人看来是不正常的，更何况财不露白，所以她特意起了一大早，就是为了去镇上的时候不要碰上村里人。
　　虽然按季铭说的村里人都对他非常照顾，但那是他条件不好的时候，很多人都习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他，但等他条件变好了，那些人的心态也会转变成嫉妒，经历过末世的夏夜对于人性的丑恶看得十分清楚。

　　但了镇上，夏夜他们先是到了那里唯一一家酒楼，准备把那些野物处理掉。
　　酒楼掌柜一看那一堆活的野物就笑的牙不见眼的，这么多够他们酒楼卖很久了，都是活的也不怕怪，还有那些蛇，又鲜又补，很多有钱人还就好这一口，他们酒楼也很少收到，每次收到一条都有许多有钱老爷包圆了。
　　不过他虽然对夏夜手中的野物非常感兴趣，但这要是买下几两银子就都花出去了，所以他还想压压价。
　　“你这些野鸡我一百五十文钱一只，野兔一百文钱一只，蛇两百文一条，我都要了。”

　　夏夜一听就气笑了，这掌柜的也太贪心了，这些野物她捉起来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于别人就不一样了，这些野鸡野兔小的一只有三四斤，大的有六七斤，平均一下，野鸡两百文钱一只，野兔一百五十文钱一只，他这嘴巴一张就砍去五十文，她这是活的按理还得加价呢，蛇的价格不清楚，总归是被压低了。
　　“掌柜的，这做生意讲究个实诚，你这一下子就把价格压的这么低，就不厚道了吧。”
　　“这位夫人，你是不知道啊，这野物比家禽贵一倍，咱们这小县城大家还是喜欢吃家里养的鸡和兔子，这野物虽好，但卖不出去也是白搭啊。”

　　“掌柜的，我这野鸡野兔都是活的，卖不出去你也可以养起来，镇上还是有喜欢吃野味的有钱人的，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也别拿这些借口来忽悠我，说个合适的价吧，不满意我就不卖了”
　　“夫人你这话说的，我养这些东西不也要粮食，这野物虽然难得，我们店里隔三差五也能收一点，镇上吃得起野物的就那些人，咱们店里平时收的那些也够用了，我总不能因为你送来的东西多就不收别人的吧？老实说，你这一堆野物咱们店得养好久才卖得出去啊，我收你的东西我还亏本了呢，罢了，每只野物我都给你家十文钱，再多就没有了。”

　　“看来掌柜的是不想做这比生意了，那也就不用说了，我还不信这些野物我还能卖不出去。”
　　夏夜说完就挑起担子准备走人，掌柜这下有些坐不住了。
　　“哎，夫人，你别急啊，咱们镇上就我们一家酒楼，除了我们别人都吃不下你这一堆野物，你去找别人也没用，你何必白跑一趟呢，这一堆东西也不轻”
　　“掌柜的说的是，你这酒楼平日零散收的野物也够用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野物多就断了别人的活路。”
　　掌柜的被夏夜这么一噎也有点尴尬，他为了降价才说他们酒楼收的野味够用，其实这野味虽比家禽贵那么一点，稍微有点钱的人家还是能吃得起的，可有不少人好这一口呢，他们酒楼将将这些野味一处理端上桌价格又能翻一番，错过这些野味他们酒楼就亏大了，不过他也不愿被一个妇人拿捏住。
　　“既然夫人你不听劝就去找别人吧，到时候要是卖不出去了在回来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从酒楼里出来，夏夜和季铭都有些不高兴，尤其是季铭，冷汗都下来了，他当时特别害怕夏夜一气之下将那掌柜的杀了，她一个妖怪杀了人也没人能捉住她，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跟她在一起的自己了。
　　现在季铭倒是不觉得夏夜会吃人了，这镇上人也不少，也没见她对谁感兴趣，反而是对人类的饭食比较青睐。

　　夏夜知道那掌柜的既然敢这样说，那肯定是有把握她们这些野味在镇上是卖不出去，想到这一点的她十分烦躁，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她了。
　　她告诉自己，这里不是末世，很多规则和她原来的世界不一样了，她需要重新适应。。
　　想了想她问季铭，“那掌柜的既然敢说出镇上只有他们家能吃下我们这些野味的话，肯定是有依据的，咱们也不要去碰钉子了，我们去别的镇子吧，比近的镇子是哪一个。”
　　“与其去别的镇上倒不如去县城，从镇上到县城有马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了，只不过要二十文钱一个人，虽然贵了点，但如果是走去的话就得走三个时辰了。”

　　二十文钱抵得上普通人一天的工钱了，就去一趟县城两天的工钱就没有，这价格还真不便宜，但马车本来就不大，一般人去县城都要挑一大堆东西，一辆车根本坐不了几个人，马比较精贵，这价格倒也合理。
　　听季铭这么一说夏夜也觉得去县城比较好，买东西也方便。
　　不过去县城的话还得先去吃点东西，他们出门的时候赶早连早饭都没有吃呢，还有季铭带来的竹器，本来是打算到镇上摆摊的，要去了县城就没时间摆摊了，所以他直接把东西挑到了杂货铺，低价卖了，一担子货只卖了一百文钱多一点，还不如一只野鸡呢。
　　季铭一拿到钱就直接给了夏夜，这个妖怪好像很爱钱，他攒的那点银子早就让她没收了，所以这会儿他也非常自觉。
　　夏夜收到钱非常高兴，虽然这点钱不值什么，但她觉得普通夫妻家里就是妻子掌财，她很喜欢和季铭做这种她认为普通夫妻该做的事。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颠簸，两人到了县城。
　　这里比小镇上繁华的不是一点，最明显的一点是酒楼都多了好几个，难得来一次不好好逛逛怎么行呢，不过带着一堆野物也不方便，夏夜决定就近找一间酒楼将野物处理了。
　　两人来到一个叫西风楼的酒楼，问他们要不要野物，还好这次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人家给的价格很厚道。

　　县城虽然比较繁华，但周围山少，野味比较难得，所以夏夜那两担子的野味，还都是活的，就比较难得了，西风楼的掌柜态度特别好。
　　夏夜拿来的这些东西，野鸡四十五文钱一斤，野兔四十文钱一斤，他们都要了，野鸡三十四斤七两，野兔三十二斤二两，一共两千八百五十文钱，蛇的话酒楼收了三条大的，一千三百文，掌柜的直接给了四两银子，一两银子虽然按规定等于一千文钱，但市场上一两银子能换到一千一百文钱左右。
　　等夏夜他们离开的时候，掌柜的还千叮咛万嘱咐以后有野味一定要送到他们酒楼，尤其是活的，他都按今天的价格收。

　　还有三只刺猬和两条蛇，夏夜直接送到药店，刚好他们去的那个药店当家的原来是他们小桐镇的大夫，季铭爹娘生病的时候就是他看的，赊过很多次药材给季铭。
　　这大夫也是才搬到县城，谁知道季铭他们随便找一间店就找到他们家了，夏夜一听这段渊源就想把东西直接送给他们。
　　不过那大夫还是还是塞给夏夜两串铜钱，“刚租了铺子，手里的银钱不趁手，你别嫌少”
　　夏夜没说什么，收下了，很多药材其实买不上价，这年头很多人生病了宁愿挨也不愿意去看大夫，就是因为药费太贵了，其实医馆的大夫已经尽量降低药价了。
　　除了人参鹿茸这种贵人们比较青睐的大补的药，其他药材很难卖上价，定价高了病人用不起，定价低了这些药材都是药农上山采的或是辛苦种的，总不能让他们亏本。
　　对于这种情况，夏夜也了解，所以她愿意将药材免费送给药铺，她不算一个好人，经历过末世的人都不会是纯粹的好人了，但她喜欢做善事，曾经她做善事是为了修她和季铭的来生，现在她真的在另一个世界和季铭重逢了，所以她对于这种事还是蛮相信的。

　　手里有了银子，夏夜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买东西了，他们家需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衣裳的问题，对了这里好像不是买成衣的，都是买了布，由家里的妻子做成衣裳，妻子，说的不就是她吗？一想到季铭会穿上她做的衣服，夏夜就觉得心里甜甜的。
　　原本的夏夜是不会针线的，但末世的时候哪有那么多衣服给你换，破了开线了都是自己动手补，所以她认为做衣服的这个工作她完全能胜任。

　　到了布庄，夏夜发现这里各种布料还真不少，但和她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精美布料完全不一样，可以说后世随便一块布麻烦现在都能说得上“精美”了。
　　比较常见的是那种那种青色黑色的土布，这种布织的密实紧致，不容易破损，而且因为这种布染色比较深，色差教小，缺点是太厚重了，又厚又重，还不透气，这种布也是卖得最好的。
　　不过夏夜不喜欢用这种，她比较喜欢那种细棉布和亚麻布，主要是透气，棉布穿久了容易变形，也容易破损，价格还不便宜，乡下人买的不多，亚麻布粗糙，耐磨性也不错，价格也不贵，也是卖的比较好的。
　　至于那些丝绸布料，夏夜看都没看一眼，性价比太低，那些精美的印花在夏夜看来也没什么看头，真正的好东西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夏夜挑了一匹白色的棉布和还有一匹深青色和一匹浅蓝色的亚麻布，她想应该够用了，等结账的时候发现这三匹布居然要一千七百文钱。

　　夏夜庆幸自己是先来布庄买布的，要是花钱去买了别的东西，说不得都不够付钱的了，不过这布料也确实太贵了点，按季铭说的，他一个月挣得钱都不够买一匹布的。
　　布庄的伙计看夏夜他们穿着不看有钱人，还以为他们只会买几尺粗麻布呢，谁知道人家买的都是细棉细麻，还一买就是一尺，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做成了他也能得不少赏钱，这会儿他特别庆幸自己听掌柜的话，没有因为人家穿的不好就轻视了，他们买这么多东西肯定是因为他态度很好的缘故。
　　伙计才高兴了一下，就发现夏夜皱了一下眉头，当即心里就咯噔一下，他就说这两人看起来就不像有钱人，哪能一次买这么多，大概是以为这种好布也和那种四五文钱一尺的便宜布一样的价吧。

　　伙计虽然失望这笔生意可能做不成了，但他还是谨记掌柜的教诲，没有因为生意不成就留给客人脸色看，他还特别担心客人会尴尬，特意解围。
　　“这位夫人，咱们这布都是足三尺宽的，三尺布就够您做一身衣裳了，这一匹有五十尺呢，如果你家里人口不多的话，不用一次买这么多，过不久又有新花样出来，你也可以买新的。”
　　听了伙计的介绍，夏夜算直到为什么这布卖的这么贵了，这一匹布有五十尺呢，平均下来一尺布也不过是十来文钱，这样算就不算贵了。
　　“我家是大山里的，来一次县城不容易，还是一次买齐了吧，我买这么多你们店里能不能搭些针线给我。”
　　伙计没想到这生意真能成，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至于搭些针线什么的都是小事，店里的针线本来就不是用来卖的，总有人斤斤计较买两尺布都要求送点东西，只要他们主动送了，很多人就觉得占便宜了，下次还愿意来他们店里，针头线脑的也值不了多少钱，花这么点钱给他们店带来客源，其实是他们赚了，这是掌柜的说的生意经。

　　从布庄出来两人又到瓷器店买了几个碗碟盘子，他们家原来只有几个陶碗，虽说这陶器比瓷器便宜，但瓷器白白的看着就赏心悦目。
　　夏夜觉得他们家里有很多东西要买，但这出来了又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到，很多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买不买无所谓了，而且这县城看着挺热闹的，其实卖的东西就那么点，哪里比得上后世的百货商场，你去买点沐浴露吧，突然想到洗发水也该买了，洗发水买完了看到卫生纸又顺手拿一袋……最后出门的时候总是拿一大袋子东西。
　　在这里你就没有那种购买的欲望了，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商品吸引不了她的眼球吧。

　　刚好也到了中午了，直接去吃饭吧，大酒楼暂时还吃不起，路边的小馆子也不错。
　　一进去夏夜就直接点了两碗肉丝面，这家店的肉丝给的足，面汤是骨头汤，味道鲜的人舌头都想吞了，价格也不贵，八文钱一大碗，她一连吃了七碗才停下，老板都被她惊呆了，要知道这家店的面碗很大，一般人一碗面就饱了，她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姑娘居然吃这么多，也不知道那些面都吃到哪里去了。
　　县城里很多人也是一天吃三顿的，这会小店里还有其他食客，还有人赌夏夜到底能吃几碗的，等夏夜喊结账的时候做庄的那个人笑得可开心了，其他人有说六碗的有说八碗的，就是没人说七碗的，庄家通杀啊。
　　夏夜早就听到那边在赌了，但美食当前她也没心思去理他们，但这会那做庄的人动静闹得大了点，夏夜就往那边看了一眼，那庄家一看到夏夜看过来，立马不敢动了，等到夏夜若无其事的转过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拿一个姑娘家的食量做赌确实有些不合适，庄家这会儿也不高兴了，连说“算了算了”，也不肯收人钱了。

　　那做庄的人名叫刘思渊，家里是在街上开店的，本性不坏，平时也不好赌博，今天也只是见这小姑娘能吃，才玩笑着做了一回庄，这会儿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过分了。
　　刘思渊他们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是很大，按理说夏夜她们是听不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小姑娘看了一眼，他就觉得对方已经知道他们做的事了，应该是错觉吧？
　　不管是不是错觉，刘思渊都觉得给她道个歉，把事情说开了就不会搁心里不上不下的了。

　　“这位夫人，在下刘思渊，刚才我和兄弟们吃饭的时候，见夫人…肚量不似常人，忍不住打了个赌，猜夫人到底能吃几碗面，现在想来真是失礼了，在下跟夫人陪个不是。”
　　“没事，你们爱赌不赌”
　　“呃…夫人肚量大”，刘思渊一语双关，旁边的季铭忍不住笑了，夏夜看了他一眼，他马上把嘴捂住，好怕怕。
　　“行了，想笑就笑”，夏夜倒是无所谓。

　　刘思渊总觉得这对夫妻（是夫妻吧？）之间怪怪的，他站在这里怪尴尬的。
　　“相逢既是有缘，大家交个朋友吧，我已经说了我的名字，不知道两位肯不肯赏脸留个名呢？”
　　“我叫夏夜，这是我夫君季铭”
　　“季兄弟，季夫人，我就在这条街上开店，卖些文房四宝古玩玉器什么的，也算附庸风雅了，这小雅斋就是我家开的，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

　　夏夜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没买呢，经他这么一提才想到可不就是忘了买文房四宝吗，还有书也要买两本，看这个世界的文字和她知道的繁体字是不是一样的，从铺子的牌匾旌旗上看，这里的字她基本能认出来，应该就是繁体字了，只是这能认出来跟能写出来可不是一回事，还要学习一番才行。
　　刘思渊没想到随便搭个讪也能给自己带来一笔生意，这还真是缘分啊。
　　夏夜在小雅斋买了文房四宝，刚好隔壁就是书店，她又进去买了两本这里的启蒙书籍，七百文钱又花出去了。

　　买完书，夏夜她们就乘马车回去了，来的时候带了一堆野物，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各种杂货并一两半的银子。
　　到了镇上，两人又买了两百斤稻子，这下手上的铜钱都花光了，只剩下一两银子，忙活了一整天，都围绕这买卖二字，该买的买了，该卖的卖了，这生活才能入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