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鱼与白龙[西游]》海下楼兰

9、初上蓬莱山

　　众人借得风浪，不一时辰便到海中一高山之下。夏鱼抬头，见此山好似大海之中平地拔起，高大巍峨清美俊秀，下段绿木葱郁，上段云雾缭绕，云雾之中不时仙鹤掠过，夏鱼顿时呆了。

　　敖烈走近道：“这便是我蓬莱仙山了。”夏鱼点点头，侧目看去，见师父立在船尾背手沉思，似有心事。

　　船停靠岸，阿叶候在岸上迎得众人，见到阿桐立时老泪纵横。湛决走近抚其背道：“你二人从小相伴多年，你定万分难过，我亦悲痛难忍，但眼下之事还是作法超度，入土为安。”阿叶垂泪点头，众人上到山阳一处面海听风之地，浑焦与敖烈当下动手，立好了墓位。

　　夏鱼抚手跪在阿婆身旁早已泣不成声，湛决静静走过来，道：“你阿婆与阿桐互有情愫多年，只可惜造物弄人，在世时不能相互陪伴，现下就让他俩合葬一墓，也算完成了两人心愿，你可同意？”

　　夏鱼抬头看了湛决一眼，抹泪点头，问道：“师父你是天界仙人，可否有法术能让我与阿婆阴阳相见？”

　　湛决轻垂眼帘，沉思不语。众人下葬故人，湛决挥剑刻碑念语超度，敖烈走过安慰道：“师父亲自诵经，二位老人自能安然极乐，你切不必过于悲伤。”夏鱼抚泪答谢，祭拜礼毕，万紫挽过夏鱼，众人沿石阶而上，去往山顶的大殿。

　　行至一棵大树下，夏鱼不禁停住，抬头看去，只见这树木晶莹玉透，绿叶之尖泛出点点红光，夏鱼似有印象，但细想又必定未曾见过。

　　万紫见夏鱼神情，告知道：“此树名曰血玉树，是师父不远万里从西域雪山中移植而来的。”夏鱼想起阿婆临别话语中说起过这个树名，又细看了一眼，点头称是。

　　却见前面湛决转身停住，看着夏鱼道：“适才你问的与阿婆阴阳想通之法，我且教你，夜晚睡眠之前默念此悠梦经，即可梦中相见心底思念之人。”

　　夏鱼大喜，忙谢过师父，湛决摘下一片血玉叶，指尖旋之，那叶子随风飘起，越飞越远，落入茫茫大海之中。夏鱼凝气提神，跟着湛决念道：“风若起兮，归去若离，雨若落兮，归来若即，魂若去兮，凄凄若泣，魂若归兮，相见若怡。。。”

　　当夜万紫为夏鱼安置好了房间，阿叶也送来茶点，告知明晨于大殿集合。夏鱼熄烛开窗，面海而卧，默念师父所教经文，渐渐睡去。

　　睡到四更时分，夏鱼果真见到阿婆轻轻走到床前，摸着自己头发，轻哼儿时的童谣。夏鱼喜极而泣，喊道：“阿婆。”

　　阿婆欣然笑道：“看到小姐回到公子身边，我已可含笑九泉了。”

　　夏鱼不解，正待追问，却见阿桐走来微笑示意，拉了阿婆的手，自窗口飘然而去。

　　夏鱼知道是梦，醒来仍也心满意足，心情大好。起身远望，窗外已是天明海阔，山风拂面，顿时心旷神怡，夏鱼洗漱完毕，束了头发，径直走去了大殿。

　　进得大殿，时辰尚早，仅见阿叶一人正在收拾打扫，夏鱼忙过去帮忙，阿叶大惊阻道：“可使不得啊小姐！”

　　夏鱼委屈道：“阿爷，我本农家村女，怎么你也这样称我。”说罢便拿起条帚扫地起来，阿叶哭笑不得，只得由她。夏鱼从小手脚麻利，喜操家务，不一会扫地抹桌，大殿清洁光亮，阿叶在旁看着急得打转，突抬头叫道：“公子。”

　　夏鱼抬头看去，见师父换了另一身青衣，从殿后走来，看了她一眼，道：“有劳你了，用过早膳没有？”

　　夏鱼回道：“未曾吃过，但不觉腹中饥饿。”

　　阿叶笑道：“小姐不知，此属凡仙交界之地，空气皆有灵机，你再修习一段时间，也可不用进食了。”

　　夏鱼心中窃喜，暗道那不是自己也成了神仙。

　　遐想中见得敖烈、浑焦、万紫陆续走了进来，众人坐下，湛决正色道：“今日夏姑娘初到，我且为她介绍一番。”众人连应声称是。

　　湛决道：“我姓湛名决，与阿叶阿桐九十六年前从天界来此蓬莱山，创此蓬莱一门，门下信徒遍布天下，但多年间亲收的弟子，只有尔等四人。浑焦入门最早，是为大弟子，敖烈、万紫皆两年前上山，位列二、三。今日正式收夏氏入门，是为尔等小师妹，希望你们能相互照顾，共同进步。”

　　众人称是，湛决继续道：“天下仙门，西有昆仑，东有蓬莱，天庭予以我们的天责是降妖除魔，护得人间安宁。近年来人界异象频频，多地发生妖魔袭人乱象，望尔等加紧修习法术武功，承担天赋之职责。”

　　众人起身称是，湛决看了眼阿叶，阿叶道：“明日起每日上午到经堂，真人将亲授心法，下午到剑场由我教授武功。任重道远，望各位共勉。”

　　众人散会，夏鱼正待退下，阿叶突道：“请小姐，请夏姑娘留步。”

　　夏鱼回头笑道：“师叔勿怪，我既然已入师门，今后唤我夏鱼便罢。”阿叶面有瘆色，点头称是。余下同门互看一眼，退出门外。

　　三人沿石阶而下，浑焦笑道：“多年来都是两位师叔指导我们修道习武，师父只是偶尔点拨。小师妹一到师父便开堂亲授，我三人实在是沾光沾福啊。”

　　敖烈正色道：“也不尽然，师父说了近期妖界动作频繁，魔界也有异动，也是希望我等进步更速吧。”

　　浑焦道：“那也正是。敖师弟一路护送小师妹上山，可否明细师妹背景底细？我总觉得小师妹不似普通农渔之人。”

　　万紫点头道：“正是正是，昨日在黄河口，我见师父神色已颇为失态。师父何等上仙，又何等修为，见了玉帝也是泰然自若，昨日你等可见，师父初见小师妹的眼神关怀若切，牵她之手走来，也似若自然。”

　　敖烈道：“我倒没有注意到。小师妹确为玲珑镇女子，但又系鲲族之后，她的阿婆与阿桐师叔颇为相熟，与师父应该也是旧识。我想师父也是顾念旧情，因此对小师妹关爱一些。”

　　万紫嬉笑，拉着敖烈的手道：“二师兄这次好生艳福，一路护送美女上山，可曾怦然心动啊？”

　　敖烈忙抽开手道：“师尊交待任务，我岂敢他想。”

　　万紫凑近，笑道：“那现在小师妹上山了，今后朝夕共处，便可慢慢细想了。”

　　敖烈退后一步，仍正色道：“师妹莫要调笑，我等在此清修，儿女之事不曾多想。另外敖烈斗胆建议，我与你虽从小无差，密如兄妹，但现下都已长大，不宜再似孩童时那样了。。。”

　　万紫倒不生气，笑了笑不作回应，浑焦摇了摇头，三人继续前行。一阵山风吹来，敖烈心中突似荡漾一涟，回头远远望了望大殿。

　　大殿内剩得师徒三人，夏鱼见阿叶转身切茶，忙走上前抢着倒好茶水，分别递给二位师尊。

　　阿叶哭笑不得，立身摇头接过，湛决轻笑一下，问道：“山中起居，可还习惯？”

　　夏鱼回道：“甚好甚好，上山之后神清气爽。对了，昨夜依师父之悠梦经，见到了阿婆，正要谢过师父。”

　　湛决点头道：“你阿婆与我多年旧识，怪我疏心大意。只要你勤学苦练，三年内定可诛杀蛟王，亲手报仇。”

　　夏鱼咬唇称谢。湛决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与阿婆分别之时，她可有何交待？”

　　夏鱼正色道：“阿婆嘱我，四年后立夏之前，必须去到血玉山找我其他家人。”

　　湛决阿叶对望一眼，点头道：“血玉山立于西北之北众山之中，寻找谈何容易，届时我自会助你。你既入我师门，我且问你，这些年来，你是否自感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夏鱼想了想，徐徐道：“我好像可以入水呼吸，而且，危急之时似乎，似乎。。。”

　　“似乎体内有股浩荡真气，对吧？”湛决看着夏鱼道。

　　夏鱼点头称是：“只是那股真气四下乱窜，我控制不住。”

　　湛决沉思一瞬，道：“入水呼吸是你鲲族之性，而你实非普通鲲族之后，那真气旷古无双，为你独有，如能收发自如，便已能气吞山河，非一般仙魔可敌。”缓缓起身走近，湛决从怀中取出一本薄书递过道，“清心静读，一年后你应可随心运气，经脉俱通。”

　　夏鱼忙双手接过，见那书皮色旧黄，应有好些年份，定睛看去，书封上写有四个大字：“周天真气”。

　　夏鱼谢过退出，湛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阿叶走近，小声问道：“公子可确定，夏姑娘就是小姐复生之躯吗？”

　　湛决点点头，沉思不语。阿叶犹豫半响，继续问道：“可是两人面貌实不一样，夏姑娘性格平易近人，甚至亲手做扫地抹桌等打杂之事，而小姐当年何等尊贵之气，连见了玉帝都平视不拜。”

　　湛决静静看着那身影渐渐消失，回头道：“她是鲲族复族的唯一希望，十六年前我在血玉山找寻良久，打听到鲲族为了保护她，一出世便将她送入民间隐藏。你所见到的面貌，不过是鲲族长老当时点入的摄容术罢了，在我眼里看去，她与小蝶一模一样。”

　　阿叶仰首恍然，道：“这么说龙族、蛟族也都在找她？”

　　湛决面色稍沉，道：“龙族担心鲲后重生后复族报复，蛟王阴险狡诈，如未猜错，当是冲着小蝶的九雏双珠而来。”

　　“九雏双珠？”阿叶脸色突变，“双珠还在世上？在夏姑娘那里？。。。”

　　湛决缓缓点头道：“你仔细看，她的双眼。”

　　阿叶回想，顿时骇然，吸了口气加重声色道：“公子，既然我们已经明了夏姑娘身份，你又何须收她为徒，不如亮明身份，直接相认。公子等了近百年，那离愁相思之苦别人不知，我是看在眼里的！”

　　湛决怔住，少顷摇头道：“她无法接受的，虽然音容笑貌并无二致，她当下依然只是夏姑娘。”

　　阿叶急了，追问道：“那又如何是好，当年公子小姐私定终身，情比金坚，难道公子现在就这样在背后默默看着她？”

　　湛决沉默半响，叹息道：“再等四年吧，四年后鲲后重生，她自然会回忆起小蝶的那一世，到时如若她情谊未变，我自当执手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