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无殇》花左三千

2、花似月想妆02

　　第2章

　　内心不够强大者，不可御剑。
　　爹爹说过，我没有练剑的天赋，因为我的内心不够强大。
　　那与生俱来具有强大内心的天赋，他只在那个叫花凉的女孩和元夜的身上见过。爹爹说过，元夜必定成为一名出色的剑者，可惜，他注定走不上正路。
　　正如爹爹所说，自那日爹爹死之后我一直跟在元夜身边，亲眼见证他腥风血雨的三年。他硬是凭着一把剑在江湖上站了一席之地，有了他自己的组织，只是并不是什么好的组织。
　　收剑归鞘，我看着对面的男子“赤羽，你什么时候才肯认真跟我比试！”
　　赤羽是斩杀组里排名第二的杀手，为了磨练剑法我经常去找他比试。只是他总是以‘杀手出手非死必伤’的大道理做借口，不肯拿出真本事跟我比剑。
　　“月儿小姐，今天还是就到此为止吧。”赤羽退后一步，将剑归鞘。脸上的半张面具令人永远看不到他的表情“少主应该回来了。”
　　我心想：回来也好，如果能在他出任务回来疲惫之时杀了他再好不过。
　　斩杀组，专门杀人的组织。
　　人家给钱，他杀人。
　　元夜说他为了杀掉我爹学的都是杀人的剑法，不干这个干什么。那时，他一脸自嘲的笑，端着琉璃酒杯凑到我面前“而且，这对你来说不是更好么。”
　　能够接触众多暗杀高手，这对我来说，当然再好不过了。
　　还未走到正厅，传唤的下人就迎过来“月儿小姐，少主人在里边等您。”
　　正厅之上，元夜正拿着用白布将煞气四溢的溯途缠好。一袭白衣依旧，若不是他脸上带着少许疲惫之色，怎么会看出他一路急着回来的风尘仆仆。
　　听见脚步声，元夜转过头看看见我，笑了“月儿...”
　　那笑脸，一如十年前。
　　我能听到脑袋里理智那根弦断掉的声音，想也没想就要抽出沐水冲过去。而元夜比我动作更快，早已冲过来一只手按住未出鞘的沐水，另一只手把我抱在怀里 “啊，一个月不见，真是想死哥哥了。”
　　出任务回来的元夜身上带着一种味道，三年来每个夜晚我都可以闻到的那种带着腐朽、令人疯狂的血腥味。
　　我见过元夜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冷酷无情。但是他总是用云淡风轻的笑容掩盖那一身的戾气，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说这个人，真的很可怕。
　　“滚开！”一脚踹开元夜，我厉声道“少碰我。”
　　元夜摆出受伤的表情“哎，哥哥千辛万苦完成工作日夜兼程赶回来只为了看到心爱妹妹的笑脸，可是妹妹却如此嫌弃....”
　　“我不是你妹妹！”你只是我的杀父仇人！
　　元夜眉脚一弯浑不在意，拉着我的手臂“来来来，月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
　　经元夜一说，我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似火的红装，暗金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蔷薇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不施粉黛，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傲似崖间蔷薇。
　　我看着她，不禁怔住。
　　那个女子笑着，宛若她的剑一般，无焰，却似火张狂“我叫花凉，移花宫花凉。”
　　我不喜欢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想法。
　　看着元夜叫人将花凉送往客院，又吩咐下人好生招待。我冷言嘲讽道“怎么？你看上哪个女的了？”
　　“怎么会！”元夜揽上我的肩，笑容不变“哥哥最喜欢的就是我们家小月儿了，别家女子的怎么可能有我们小月儿可爱呢，你放心...哎呀，别踹我啊。”
　　不理他，转身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元夜像是狗皮膏药似得跟上来“这次去北辰，哥哥给你带礼物回来了哦，以前从未看你抹过胭脂之类的，哥哥很是心痛呢。所以这次特意花了任务报酬的三分之一给你买了...”
　　“不需要，我从没在意过那些。”胭脂之类的在我的印象里只有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滴滴的大小姐才抹的。
　　想关上房门，但元夜不折不挠挤进来，只好作罢任他跟进来围着我碎碎念。
　　“女孩子要把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在人面前，不好好化妆怎么可以。将来遇见你喜欢的那个人时觉得自己不够漂亮有你哭的。”
　　闻言，我不禁出声反驳“我才没有喜欢的人。”
　　没错，我没有喜欢的人。
　　“所以说...不需要。”这话说出口，莫名的没底气。
　　元夜只是笑笑，看着那笑，我心好似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不容抗拒地把我按在镜子前，元夜从怀里拿出一盒胭脂“极北雪山细雪莲雪水和樱花调配的胭脂，颜色很适合你。”
　　我沉默，不予理会。
　　“粉白黛墨，施芳泽之，佳人貌倾城，花似月想妆。”元夜念叨着，细细为我画着额间花钿。
　　元夜的温度透过指尖触到额头，每一下，都仿佛火烧过刻下烧痕。
　　元夜...
　　直接刺进掌心，我撇开视线，不去看眼前的那张脸。
　　眼神一转，却看到镜子里的倒影。镜中映着元夜的背影，曾经纤细少年的背影如今已是刚毅男子的背影。
　　仔细想想元夜的确与四年前不一样了。
　　如果将他比作剑，四年前的他就是一把刚刚开锋便血腥四溢的嗜血剑。而如今，虽依旧嗜血但是却宛若被泉水冲洗过寒光耀眼，沉稳清冽。
　　这样的人，如果走在正途，定是会有大批侠女思慕的吧。
　　侠女...想着元夜带回来的花凉，我心里莫名添堵。
　　“你多大了？”问出口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
　　元夜倒是没在意“二十三，怎么了？”
　　“...没什么”正值被人仰慕的好年龄。
　　元夜手一顿，突然“啊”了一声，然后像似想起了什么，放下胭脂快速走了出去。
　　这又是怎么了？我正纳闷着，不经意扫过镜子里的自己。
　　额间一抹红，却不是最平常的梅花钿，而是大大的一个王字。
　　张口几次想骂人，手握着那盒胭脂却说不出一个字。最终的最终只得匆匆洗去胭脂拿着沐水去找元夜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