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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牢狱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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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鸠山幸子。”
那个警察拿着毛笔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没有斋藤一那么可怕,但我却觉得他恐怖多了,是因为他会伤害我吗?
这个人是敌人。
他让我改姓是希望我屈服,就跟那些长萨联军不让我们举行葬礼缅怀那些为了守护我们而死去的藩士们是一样的道理。
我不能怕他。
不过适当的示弱能放松敌人的警惕,所以对视一阵后我低下了头,他冷哼一声,继续开始盘问。
“年龄。”
“十六岁。”
“家庭成员。”
“无父无母,我是孤儿。”我不想将律给牵扯进来,而且我本来说的就是实话,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已经没了。
“籍贯。”
“福岛县,木下町。”这是爷爷的籍贯,不过他一直在会津生活,他的籍贯资料毁于战火,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战乱就是这点好,大家的身份信息都乱套了,给了很多想隐姓埋名的人身份作假的机会。
“你是会津人吗?”
“不是。”我只有一半会津的血液,另一半来自大阪“我家祖上是经营药材生意的,但是会津藩对周边市县收的税太重,我们就离开东北到江户定居了。”
“那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我们破产了,我父母是家中的独子,他们过世之后对祖父母的打击很大,外祖父母那边是因为疾病,他们年纪大了没人照顾,是老家的乡亲们帮忙安葬的。”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滨河町,十五番地。”那个地方很容易找到,岛田魁的尸体应该还在浴室里吧“我在家中遭人袭击,还好当时有人路过听到我的呼救帮了我,我脖子上的淤青就是那个贼人留下的。”
“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人敢住?”那个警官明显不信,学校是有宿舍的,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住宿舍其实也可以的。
“我没钱,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刚来东京的时候我们人生地不熟,是那位老人给了我们一家很多照拂,我要代替家人还他恩情。”
“那个老人叫什么名字。”
“松崎正人,他已经去世了,就在我遇袭的那天。”
“你是哪天遇袭的?”
“五月十九日。”
“出事之后你还在那里住着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害怕。”我想哭了,可是眼泪却流不出来“我现在在外面住,暑假学校宿舍不能住,我还在找地方。”
“幸子,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跟老师说?”
“说了有什么用,警察都不管,您管得了么?”我恶狠狠地看着那个警察,反正都是杀人罪,我顶一个就是,况且岛田魁确实是我杀的。
“警察先生,那个袭击我的匪徒尸体就在浴室里,他的名字叫做岛田魁,滨河町的人基本都认得他,你随便找个人就能认得出来。”
他将毛笔重新放好,抄着手打量起我来。
我杀人罪都认了他还想怎么样?
许久之后,他笑了起来。
“幸子小姐,你曾经杀过人吧。”
他为什么这么问?
“一般的十六岁女孩儿在经历了你所说的那些事后不可能还这么镇定的,你的口音挺奇怪的,用一下本来的口音说话怎么样?”
我只是个商人的女儿,在大阪和东北来往经商的人很多,斋藤一是外公派来找我我的人才那么轻易识破我的身份的。
“我说的是真的,警官先生。”
那个警官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关西人?”
“妈妈是关西人,她在家喜欢用关西腔。”
“既然是商人,为什么不去大阪经商?”
“像我们这种小商贩在大阪怎么可能站得住脚,现在东京百业待兴,我父亲是信错了人才破产的。”
“那你父母的名字叫什么?”
“慎也和听雪,他们没有姓氏。”
他大笑起来。
“你就像是个幽灵啊,幸子小姐,能证明你活着的人只有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吧,但是在他们的口中你的风评又不好,我怎么感觉你随时都可以消失?这种人我可不敢放啊。”
我总归是逃不过牢狱之灾吗,但我会不会被拷问啊。
顺子有没有说出走廊上的事,要是说了那斋藤一就可能会暴露的。
她要是学会闭嘴就好了,谎言说得越多就错的越多,尤其是跟其他人没有对好口供之前更是不能胡说八道,这个警察如果只是想查渡边的死因话有玲奈这个疑凶就可以了,可是他偏偏查出渡边跟那个人斩有关。
跟藩阀牵扯在一起,永远都没好下场的。
看来斋藤一说的没错,我的演技真的太差了,要是这时我能直接晕过去或者痛苦流涕就好了,可是我做不到,是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么?
新政府的人当年真的是打算将会津赶尽杀绝,他们提出的投降条件是要藩主大人的人头,可是藩主大人在第一次征长战争时明明选择了接受他们恭顺的请求,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什么文明的军队,要是真的是文明的军队就不会连尸体都不允许我们掩埋,他们还残留着当年天诛组在京都时的作风,用那些死相恐怖的尸体来警告我们不许抵抗。
是他们先开始在京都到处天诛的,打不赢了就认输,等实力够了又打回来,这种做法还真是让人作呕。
可是这种做法却很有效。
我是商人的女儿,认输又不会少两块肉。
这下子眼泪总算是出来了。
太屈辱了,输给这种卑鄙小人,而且他们还很无耻,他们明明是真正的奸贼,却说我们是逆贼。
可是谁又信我们呢?报纸都被新政府的人掌控着,现在认字的人又不多,我们就算想喊又有谁来听。
长萨的政客都是骗子,他们说的话是不能信的。
他后续问了几个问题我都没有回答他,就像那位他自己说的,十六岁的女孩儿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不该那么冷静,那我就哭好了。
我忽然觉得这个警察好像有点傻,他居然在提醒我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反应,通常情况下他不该是抓住言辞的漏洞穷追猛打么?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我抬头怯怯得看这个面貌普通的明智警察,他还在认真得记笔录,我明明都没有说话的。
不能放松警惕,也许他是故意获取我的信任,准备日后套话的。
我最终还是被警察给带走了。
不过我的案子与渡边无关,岛田魁又是町里出了名的恶霸,像他这种人死了只会拍手称快,只是在调查期间我好像必须在监牢里住一段时间了。
我明明是被害者为什么要被关在监牢里?就因为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我也曾经是有钱有势的大小姐啊,现在却沦落到跟一群汤女关在一个牢房里,太外公看到我这么惨会不会流泪啊。
自维新开始,风吕屋里就不再允许有汤女继续营业了,被抓住了都会被关起来,不过她们却笑得很开心,好像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营生为耻,反倒嘲笑起某些客人来了。
她们的话题太开放了,我光旁听就觉得脸红耳赤,相比之下监牢里的那股霉臭味反倒没那么难受了。
这只是间普通的监狱啊。
只要不被拷打我就庆幸了,我觉得我运气还不错,而且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办法好像还蒙混了过去,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顺子,她可千万别胡说八道啊。
斋藤一比我危险多了,他才真的是危机四伏,希望他能平安度过。
到底是谁盯上了他。
两天后的葬礼我能参加吗?
那幢乡下的房子好像真的离我越来越远了。
还好健次先生来了,被带走的时候律差点冲出来救我,好在被他拦住了,他这么不冷静还记不记得要去传通寺跟一诺斋先生见面的事啊。
一诺斋先生虽然是新选组的队员,但他不是壬生狼,他的眼神跟斋藤一是不一样的。
其实,就连那位绯村先生跟他的眼睛其实蛮像的。
只是现在他用的是逆刃刀,刀锋已经没斋藤一的那么锐利,所以显得格外温柔。
但这样一来锐利的一面岂不是对着他自己吗?
“剑客好像都是笨蛋啊。”正因为太过单纯,才会没钱没势。
“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傻瓜。”
昨天没睡好,我有些困了。
希望今天能睡个无眠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