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剑心同人之最后的壬生狼》十月魍魉

2、小孩大人

　　“幸子，幸子同学。”
　　从医学院教室出来到附属医院的路上，我忽然听到忌部老师的声音。
　　沉浸在过往思绪中的我不禁停下了脚步，在才种下的银杏树旁等着他，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似乎是跑出来的，他追我出来干嘛？
　　“老师，请注意脚下。”他年纪也不轻了，五十多岁的人怎么还跟年轻人一样跑那么快。
　　“哎呀，你……你……等等。”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过了好久才把气顺过来。
　　“刚才的事你怎么没跟老师说。”他挺直了背，严厉得看着我，似乎觉得这样就会让我觉得有压迫感，可是我却觉得他很可爱，像是个装大人的小孩。
　　“有什么好说的，都已经过去了。”我淡淡得笑着说“您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什么叫挺好，一个单身女孩儿跟两个外人住一起那怎么行，你以后就住宿舍吧。”他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你要是担心宿舍管理费的话我帮你出，滨河町那种地方哪里是良家女孩儿该住的。”
　　如果我搬到了宿舍爷爷跟律的生活又该怎么办？
　　“不用了，老师。”我朝他行礼，感谢他的好意“可是律跟爷爷不是外人，我怎么能舍弃家人不顾一个人过舒服日子。”
　　当年要不是爷爷，长谷川幸子早就已经死了。
　　“最近这两年他老人家腿脚不好，我弟弟今年才十一岁，白天他要上学，晚上只有他们两个的话我不放心，再说学校离那边挺近的，白天的时候那边路上还是很安全的。”
　　“你不能这么粗心大意，万一出事怎么办？”他语气坚决得说“实在不行你们就都从那边搬出来，住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想办法。”
　　我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真诚，却无法接受他的好意，我们一家已经欠外人太多人情了，我怕再欠他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谢谢您的好意了，可是两年后我又该怎么办？”
　　忌部老师显然没听懂我的话，有些困惑得睁大了眼睛。
　　“您瞧，再过两年我就要毕业了，如果我们住了我们自己能力无法承担的好房子，那到时我们又要以什么名义住在那里呢？”我学的是护理专业，毕业之后也只能当护士，每月的薪水并不高，更何况家里还有个腿脚不好的老人和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只有等律也出来工作了我们家的情况才能真正好转“这两年我们还能以师生情分住进去，可以后这份缘结了您又要跟您夫人怎么交代？”
　　一个女人或许会因为心地善良而接纳我们一段时间，可久了就绝对不行，更何况我还长了一张爱招惹祸端的脸，她很难不会多想。
　　“你想这些干嘛，两年后的事情两年后再说……”
　　“老师，人言可畏，尤其是像您这样正派而受人尊敬的人，更容易招来小人的中伤。”我朝他深深鞠了一躬，我是真的感谢他的好意“不论您怎么想或者我怎么想，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再善良的人也受不了别人的恶意揣测，我不想像您这样的人受到那么不公正的对待。”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正是这种不公平才滋生出了那么多的恩怨。当年那些尊攘派的下级武士就是因为不满他们和上层阶级的巨大经济差距，才会生出改变自己命运的决心。
　　要怪只能怪我没有守护住那份幸福的力量，所以才让自己陷入如此贫困交加的境地。
　　“哎。”忌部老师见我一直不起身，只好长叹一声“看到你我才知道当年胜海舟和平打开江户城是干了件多大的好事，你的同学跟你比起来根本就是还没长大的孩子。”
　　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是吗？
　　我微微一笑，知道已经说服了他，于是慢慢直起了身，只有在幸福的家庭长大的人才会如此善良，而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份善良才让我们活到了现在。
　　“一切都会变好的。”我坚定地看着他，就像当年爷爷在炮火连天的若松城中跟我和妈妈说的那样“所以您就别瞎操心了。”

　　我就读的东京医学校位于文京区，与幕府时期开办的大学东校紧邻，是日后为这个国家培养医生和护士的摇篮。
　　和旁边充满和风的东校不同，我们这边采用的是英式的红砖结构，学校和附属医院紧邻，所以经常看到穿着医生和护士衣服的年轻人在两个区域之间来回穿梭。
　　因为是男女混读的关系，隔壁的男校学生好像多次申请要将两校合并，不过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两个学校的校长无情拒绝了，用他们的话说现在该是学习知识日后报效祖国的关键时刻，不能让其他事情分心，可是我觉得他们这么做根本没有达到他们预想的目的，因为我经常看到男校的学生趴在他们新建教学楼的二楼往我们这边张望。
　　“你听说了吗，我们学校好像要在港区那边成立一个分校，到时候要调一批人过去。”
　　在路过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身边时，我听到他们这么说。
　　“港区那边不都是外国人吗？我们去那边干嘛啊？”
　　“这个我怎么知道，大概是要把护士学校给调到那边去吧，听说有老师和学生……”
　　那个医生说到一半，在同伴的提醒下发现了我的存在，我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两个自命不凡的臭男人，迈着大步走进了医院。
　　虽然护士学校和医学院共享于一个校区，却是完全两个不同的学校，在明治四年颁布的《学制》令中，护士学校只能算中学，修业年限也没有分成上下，一共就三年，而医学院则是大学专门学校，并且还有外国人上课，在那些天之骄子的眼里我们这些护士好像全部都是日后给他们打下手的，根本就没有与他们同校学习的资格。
　　要是我们都走了，那这医学校可就跟隔壁男校一样了，看到时候他们上哪儿再去找这种优越感，更何况医院里没了护士我倒要看看那些医生该怎么办。
　　我有些不服气得想着，要是我也身为男儿身不见得比他们差多少，也不想想我们和他们的基础有多大的天壤之别，在那个讲求“三从四德”的封建时代，我们这些女人上哪儿去读书识字……

　　“让开！”
　　行走在医院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忽然撞开了我，我被他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搞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接二连三被抬进来的伤患给吓住了。
　　1、2、3、4、5、6、7……
　　我回头看向停在门口的马车，还有至少两个人被人搀扶着在往这边走，而前面那些被抬进来的人一路上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几乎整个走廊都被他们染红了，一时之间我的面前仿佛多了一条血路，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医生……医生！”
　　我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立刻大喊起来，两边病房里的人被我的声音给吸引了出来，看到这宛如地狱血池般的一幕顿时吓得退了回去。
　　“放开，你们快把老子放开！”
　　就在我跑向急救区的同时，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挥舞着双手，被两个人抬着从我的面前经过，看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像是个重伤患者。
　　“少佐阁下，这里是平民医院，不是陆军医院，请你冷静一点……”一个穿着陆军军服，身材魁梧的少尉忍受着年轻人锤在他背上的拳头，闷哼着说。
　　“是真的，少佐，这间学校的校长和理事都是江户人，绝对跟长州和萨摩没有一点关系！”抬着矮子的另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尉急忙补充。
　　“老子又没受伤，你们抬老子上这里来干什么！”那位少佐像个小孩一样气急败坏得大喊着，他浑身是血，身形异常瘦小，脸上的颧骨突出，看起来就像是个大病初愈的人。
　　一看清他的脸，我的脚步立刻便停了下来。
　　我怎么都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会在这里碰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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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所提及的部分地名与现实重名，可以借鉴想象，但请不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