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你的胃》段柔

4、糯米小团子

　　预约好面试的中华料理店离丁文洁家并不远，电车坐两站就能到。姜暖提前半小时出发。电车到站后，她按照谷歌地图，穿街过巷又走了十分钟终于找到了那家店。

　　这是在离主马路不远的小巷子里，红色雨棚上写着“狸小路中华料理店”，雨棚下面则是一株又一株的多肉植物，把整个店门都包围了起来。整个店看起来温馨又可爱，姜暖看到店名时就很想笑，她推测店主应该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妹子吧。

　　姜暖打起精神就要进店，却听到店里叮铃哐啷地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好像一大堆锅碗瓢盆都砸落到地上。

　　姜暖从门口探了个头想看看怎么回事，却被一个嘴里骂骂咧咧的日本小年轻一下撞了开。
　　“死臭老头！……”

　　年轻人显然也没有意料到姜暖会突然进来，自己也撞了一个小趔趄，说了一身对不起后就走了。

　　姜暖心砰砰跳，还没闹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店里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是来面试的？进来吧。”

　　那声音无比沙哑苍老，仿佛是从另外一个时空发出来的。

　　姜暖立刻就被震慑了住，战战兢兢地像探访鬼屋似的的就往里走。

　　店里很小，靠窗的榻榻米上只有两张小矮桌，除此之外的座位只有围着厨房的一排小吧台了。

　　姜暖左看右看都没看到说话的人，正在疑惑，忽然从吧台后面的厨房间里冒出一个矮小干瘦穿着白色厨师服的日本老头。

　　那老头神色古怪，满脸沟壑，怎么看都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姜暖只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从包里找起了简历。

　　可她还没拿出来呢，却听那怪老头子开口说道：“你进来，在十分钟内把这一筐洋葱切成丝。”

　　“这算什么？面试么？”姜暖心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绕过吧台走近了厨房。刚一进去她就被那一筐如小山堆一般的洋葱给吓到了。

　　“不想切可以走。”那老头很矮，站在一边用一双幽深深的眼睛注视姜暖。

　　“不，我想试试。”姜暖说。

　　不战而退，没有这个道理。这几年她别的本事没涨，做菜切菜的手艺却是大有进步，都能抵得了半个专业大厨了。

　　“那你就试试吧。”老头用不太相信的口吻说。

　　姜暖说干就干，她先洗手，再把装洋葱的筐子拉进案台，又将小篓子接在砧板旁边的水池里，这样切完就能直接把洋葱推进这里面装好，不费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姜暖向老头示意：“开始了。”说完她拿起刀先快速地将洋葱两头切掉去掉外皮，再劈做两瓣切剁起来。

　　顿时，厨房里满满都是快而不乱的切菜声音。

　　姜暖手脚麻利，刀工稳而准，洋葱在她的刀下切成一缕缕的薄儿透明的小片，之前姜暖挖掉了洋葱的小蒂，所以切成片以后只要稍微一碰，片装的洋葱便散开成丝。

　　老头用平静地注视着她并不惊奇，因为他要考的并不是刀功，而是耐力。

　　然而耐力正好是姜暖所具备的。

　　也许是因为戴了隐形眼镜，洋葱的辣眼气味对她影响不算大。专注于切菜，所以连手腕的酸痛也顾不得了。

　　五分钟过去了。

　　筐子里的洋葱逐渐减少，而切好的洋葱堆却越来越高。

　　八分钟过去了。

　　老头的眼神逐渐变了，这几天冲着高时给来面试的人很多，但是几乎还没有人能完成他给的任务。尤其是从第一分钟到最后都能切出均匀厚度洋葱丝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当姜暖切完最后一片洋葱时，那老头几乎都忘了计时。

　　“完成了！是十分钟内么？”姜暖放下刀便问。

　　老头回过神来，这才上下打量了姜暖：“你是以前学过厨艺么？”

　　姜暖摇摇头：“我以前只是主妇而已，只是在家里做做菜。现在我算通过了么？”

　　老头又重新严肃了脸，摇摇头：“你这才算过了第一关呢。”

　　姜暖心里头嘟囔：只是打个工，怎么还要过三关斩六将？这两千日元可真不是好赚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问：“那第二关什么？”

　　老头摸起了下巴，想了想说：“你是中国人吧？”

　　姜暖点点头：“我是。”

　　“那你就做一道和日本传统食物相似，却是地道的中国食物出来。”老头为自己想到的绝妙的点子而嘴角露出笑意。

　　姜暖微微叹了一口气，感觉眼前老头这还真不好对付，简直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不过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又何妨一试？

　　姜暖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说“行，但是我要做的这里没有材料。给我半个小时，我回家拿过来。可以么？”

　　“当然没问题，你去吧。”老头说。

　　得到同意，姜暖立刻便往丁文洁家赶。还要这店离她家不远，不让这路程也够她吃不消的。

　　家里丁文洁正在敷面膜，看姜暖回来了便问：“怎么样怎么样，今天面试成功了么？”

　　“还没有结束呢。对了，上次我回家给你捎的红糖你放哪里了？”姜暖问。

　　“在冰箱啊。”丁文洁莫名地指了指。

　　姜暖立刻拉开冰箱，把一袋红糖都拿了出来，除此之外她又拿了糯米面粉，来不及解释地就往外跑。

　　“你去哪啊？这是怎么啦？”丁文洁不解地追问道。

　　姜暖提上鞋子，站起身提起食材，对丁文洁说：“回来告诉你，我先走了。”

　　“好，好吧。”丁文洁搞不清楚状况的挥了挥手，心想什么时候面试还要自己带食材了？

　　·

　　下了电车以后，姜暖是一口气跑到狸小路的。

　　四点，幸好还没到晚上营业时间，不让要是耽误人家营业就不好了。

　　老头正坐在榻榻米上看着今天的报纸。

　　姜暖气喘吁吁，放下材料洗干净手却马不停蹄地做了起来。

　　这次她想做的是她家乡湖南的特色小吃，也是她从小最爱的一种小甜食，当地人叫做“糖油粑粑”。

　　姜暖先把糯米粉都倒进大盆里，加水慢慢将糯米粉揉成一个个可爱的白面团子。日本人也非常喜欢吃带有糯糯口感的食物和甜食，姜暖觉得这道甜食要是推广开，估计也能在日本大火一把。

　　面团揉好后，架锅开火放油，在油还是冷的时候便将面团放进去小火油炸。

　　炸得久了便是外焦里嫩，稍微炸一会则是另外一种口感，吃在嘴里又软又糯。为了符合老头的要求，姜暖选择了第二种，炸熟即出锅。

　　这时红糖上场的时候到了。她把从家乡带来的块状红糖下入油里，再放入一些水慢慢翻炒，让深红色的红糖与油完全相融到一块，冒起泡来。

　　最后再把炸好的糯米团放进锅，这时只要翻炒几分钟，糯米团便裹上了浓稠的红糖酱汁，油亮而可爱。

　　完成了！

　　姜暖信心慢慢地将糖油粑粑装盘，送到老头面前：“试试？”

　　老头自然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食物，他半信半疑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顿时红糖的甜香便散发了满嘴，与糯糯的内芯完美相融。

　　好吃！简直太好吃了。

　　老头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口。

　　姜暖笑了，看那人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没问题了，于是解释道：“这道甜点用的是红糖与糯米，是不是和日本传统的团子很像呢？团子也是糯米做的。只不过日本传统的团子是将酱油和糖相拌的酱汁淋在上面。而这是红糖油与糯米饼直接炒出来的，红糖、油、糯米饼三种口感融合在一起，缺一不可。”

　　老头听完解释这才心服口服地点了头：“嗯，口感既相似，味道却又不同。这道点子叫什么名字？”

　　姜暖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用日语怎么翻译。大概就是糖与油的团子吧。”

　　老头笑了：“不如就叫做中华团子吧。你明天上午十点来店里吧。”

　　“真的？谢谢，谢谢！”姜暖开心地连连道。

　　而老头却继续吃起了糖油粑粑来，脸上的表情仿佛也被这中华团子甜到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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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女主老乡？？^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