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Athle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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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集对韩籽应当是一见钟情。
四年前的某一天夏日，韩籽刚过完她的大二。
她趁着暑假空闲参加了自己专业组织的暑期新闻考察项目。为期七天，权当是一次好吃好住的非典型公费旅游。
那日是其中的第三天，日程安排了考察团到曼谷的某所大学和当地大学生交流学习。
十点不到，学校安排的汇演还没正式入场。
韩籽汗流浃背地站在树荫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同行的室友。左手伸到额头上面挡住亮堂堂的太阳光，右手攥着纸巾，时而扇着风，时而拍按住蓄出汗珠的脸颊和鼻尖。
泰国的雨季并不是没有风。没有落雨的时间，不大不小的风和国内没什么两样，照样能吹得人睁不开眼、发尾乱扬。
只是这空气吸饱了水汽，呼啦呼啦地绕着圈路过自己，燥热没有吹走多少，反倒是把黏糊糊的触感留在了脸颊上。空气里的湿同皮肤上的潮混合在一起，结成一粒粒的汗，滚滚地往下直落。
妆都花光了。她叹了口气，嘴巴瘪了瘪。
抬眼，对上一对直勾勾望著自己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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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礼堂经由一小时的忙碌终于完全布置妥当。
韩籽没有什么表演任务，只需跟着大部队走走过场，待到行程结束再回酒店肝新闻通稿。
她热得泄劲，拖着脚跟慢慢往前磨蹭，靠近敞开的入口时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兜拢住身体，巨大的温差叫她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却是难得的惬意。
两方交流学习的过程无非也就是那些旧花样，唱歌跳舞、演讲朗诵。
韩籽垂着眸指尖偷偷划着屏幕，微博一条条刷过去，时间很快就走过了大半。
“接下来我们将为大家提供体验书写毛笔字的机会！在纸上写什么都可以，中国团的学生也可以上来玩哦！”
活动进度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到了倒数的三两项。韩籽抬头，瞥见同班同学朝自己使了眼色。
她和同学说好的，写毛笔字的时候要当托儿上台参与活动。
韩籽于是按掉手机，左顾右盼地张望了一番，而后举着手一边站起身，一边用泰语大呼自己要参加。
韩籽一上台便被哄拥而至的泰国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严实。
她应广大人民群众的需要，在宣纸上一撇一捺、一横一顿地写了大半张纸的名字——会场里有中文系的学生，他们早早就拥有了连名带姓的中文名字。
在那之后，她又根据国际惯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方方正正的“我爱你”。
“这是什么意思？”离韩籽最近的一颗脑袋疑惑地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韩籽头也没抬，回应一句“I love you”。
“什么？”只是包围圈里熙熙攘攘太过吵闹，问了问题的这颗脑袋没能听清女生的回答，身体歪了歪，认认真真地又问了一遍，“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韩籽这回好好抬起头来了。她偏过头，字正腔圆地念出这句泰语解释，视线不偏不倚，刚好落进了那人的眼里。
咦。
韩籽愣了愣，她记得这张脸庞，在外头时就是这人总在盯着自己。
问问题的这人眨眨眼睛，眸子黑白分明，眼底透着股让人不禁会愣神的清凉劲。
他有着非常泰国人的长相，皮肤黑黝黝的，脸上、脖颈、手臂并没有什么色差。他肤色虽然黑，却并不会像中国人被晒黑后那样显得脏兮兮，反而因为均匀的麦色以及乌黑发亮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健康又机灵。
“我爱你？”
“嗯……我爱你。”
两人简短的一来一回用的都是泰语。在场的学生都听得明白，不安分的男孩子们乱哄哄地发出了促狭的起哄声，早已按捺不住兴奋。
干嘛呀。
韩籽被闹得有些脸热。原本只是单纯的解释，她都没有想起这句三个字的主谓宾其实是一句相当肉麻的告白。
她只觉得这群人有些无聊，可能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是这样无聊。
可同自己面对面着的这人也是奇怪，他视线偏了一瞬却不是因为去看了周围起哄的同学，他很快把目光重新转回来，毫不避讳地又望进了韩籽的眼底。
“我也爱你呀。”他的表情坦坦荡荡，明明在用母语对着别人在说“爱”，却好像只是在说一句在平常不过的嘘寒问暖一样。
韩籽的脸更红了。
此起彼伏的呼声叫自己的心跳都比平时紧了一些。
她眯起眼笑了笑，显得有些勉强，却心说只当是在配合人家热情的泰国学生做一些活动效果。
好在她性子并没多少拘谨，平时也算见过些场面，“你叫什么名字啊？”韩籽把手里的笔杆往对方手里递了递，脸上迅速恢复成波澜不惊，“要不要试试用毛笔写写看你的名字？”
那人不笑了，像是收拾干净了嬉皮笑脸，却雀跃地点头，欣欣然接过了韩籽手里的毛笔，指甲缘擦过了她的指根。
“我叫披集。”他一边低声念，一边落笔在纸上留下斑驳的轨迹，“披集·朱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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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后来是不是披集死缠烂打问姐姐要了联系方式，然后天天骚扰你呀？”追着发问的短发小女孩叫Ready。
Ready今天第一个结束训练，她最近状态极好，连续一周都没再犯后内点冰位置偏离滑行线的老毛病，克服了坏习惯，连带着心情也放松下来，这会儿竟还有闲心追着“教练女友姐姐”大问教练当年。
韩籽捏了捏小女孩塞进自己掌心的小手，瞥了眼冰场外笑得没个正型的披集。
这位年轻的教练最看重Ready，小朋友状态好他比谁都高兴。
“倒不是。”她轻声道。
联系方式反倒是自己主动问他要的。
只是那时候还无关动心，不过是披集同学过于擅长推销自己，大大咧咧地朝自己公布他是一位现役运动员。
“你说……‘运动员’？Athlete——？！”她还以为是自己蹩脚的泰语水平扭曲了她的理解，韩籽惊声用英语又和眼前这人确认了遍，就见披集重重地点点头，似乎有些得意。
他成功引起韩籽兴趣，却深谙什么是欲情故纵，话题收束也很彻底：“等下一起吃饭吧？据说食堂的猪脚饭很好吃，我带你去点。”
韩籽说了声好。
书法环节结束，她重新回到观众当中，人懵懵的，脑袋里还在为邂逅一名运动员而感到震惊。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搜索了刚才知晓的名字。
“竟然是真的。”手指划过一张张都是这人笑笑的模样，韩籽喃喃，“神奇，原来泰国也有滑冰选手？”
这回，惊讶转成了惊喜。
那听起来素材有了呀——
对韩籽来说，她与披集交集的初心是要完稿她的新闻作业，原本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2章 Athlet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