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末雪

6、痴情缱绻（6）

　　寒铁剑下，四周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到处都透着刺骨的寒气。沈画心本就脆弱的心脏，在如此情况下，却是忍不住又一下颤抖。

　　冰凝过后，一道红衣自天而降，纤长的玉手把住剑柄，气势自成。玉手无需用力，便将那把三寸宽的阔剑提了起来。

　　四周凝结的寒冰，随着寒铁剑的拔出而碎裂，一股脑地砸下来，冰碴堆满地。同样不能幸免的，还有玉灵的那柄长剑，节节寸断，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冷俊的眸光直接落在沈画心身上，逼得其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姐？”沈画心纸糊的心，哪儿经得起这般惊吓啊！大姐怎么跑到人间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还被她捉个正着。如此一来，她早已想好的千万种借口，都没法再用啊！

　　“稍后再跟你算账。”冷绝的目光如刀子划过。沈画眉转身，风起，红衣袂然。

　　听见大姐的狠话，沈画心表示，她要不要先走一步，避避风头啊！留在这里，等大姐解决完事情，只怕自己会很惨。

　　不过在看见大姐目光之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地站到一旁。要是现在逃跑，只怕回去后死得更惨。

　　玉灵看着自己碎裂的长剑，拧紧眉头。长期修炼而来的直觉，眼前的这个红衣女子，怕是不好对付得很。看起周身气息，修为应远在自己之上。

　　侧目，眸光又落在徐婉烟身上，甚是温柔。无奈，他不能退。身为玉灵，护主是他唯一的职责。今日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退让丝毫。

　　如此一想，他眼神再次坚定。翻手拊掌，手中又多了一把由灵力凝聚的长剑。手顺势下挥，发出铮铮响声。“何方妖孽，报上姓名。”

　　沈画眉一双鹰眼锐利得很，落在人身上，气势天成。“我的妹妹，只有我能教训。其他人，动不得。”字字千斤，格外沉重。话不多说，手中寒铁剑出，剑锋所指，处处寒冰凝结。

　　玉灵感受到四周一股无形的压迫朝着他席卷而来，顺势横上手中长剑，剑身格挡。可即便他将周身灵力凝聚于此，也挡不住那寒冰。自身灵力本就属阴，更是受制于这寒冰之气。

　　长剑寸断，无形的寒气贯穿他的身躯，直损他的灵根。“咳咳……”他身子颓然一倒，半跪下去，单手撑地。

　　败了，真的败了。几百年修为的差距，岂是那么容易克服的。撑着身子，往徐婉烟的方向看去。“对不起。”

　　不甘心，很是不甘心。若没了他的守护，他的主人岂不是要任由这些妖邪处置。真的不甘心。

　　风过，本就虚幻的身形，更是如烟消散，没留下一丝幻影。此时，徐婉烟脖子上的红绳突然断裂，玉坠顺着滚下来，砸在地上，裂开一条缝。

　　玉器这等没有生命的物品要化灵，还是蛮不容易的。大姐直接一剑就将对方打得神形俱灭，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一些？

　　不过想想，大姐的彪悍在妖界是出了名的，甚至被誉为战神。她出手，就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当然，对自己也一样。

　　更何况，那玉灵不知好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非要同自己纠缠。落得如此下场，也算他自食其果。没什么可为他惋惜的，毕竟自己还受了伤呢！

　　沈画眉将寒铁剑收剑入鞘，四周的寒冰才消融化解，变成水汽。风一吹，水汽消散，气温回升。

　　直直地朝沈画心走去，略高她半个头，目光稍下。单手反转，掌心多了一个瓷瓶，直接扔给她。“服下。”

　　大姐给的东西？莫不是什么毒药吧？可迫于大姐的淫威，沈画心只得颤抖着小心脏，打开瓷瓶，将药丸倒在手心。这大小、色泽、气味，分明是“二姐的护心丹？”

　　这可是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二姐一心倒弄药材，炼制不少丹药，可珍品却少得可怜，这护心丹便是其中之一。闻言，只要一气尚在，服下护心丹，便可从鬼门关走回来。

　　因大姐常年征战在外，少不得生死一线，故而二姐才将此药留给她傍身。如今，她却把此药给了自己。大姐平日里虽是严厉，可对自家姐妹却是极好的。“大姐……我……”

　　她还未开口，便被沈画眉截断。“事情结束后，回宫，给我一个解释。”转身，潇洒地离去，连个背影都没留给她。

　　服下护心丹后，她那颗纸糊的心，算是回归正常，不再胡乱跳窜。周身气脉通常，之前的不适，都一扫而去。

　　现在，是不是该办正事了。沈画心朝着徐婉烟的方向走去，颇像大灰狼走向受伤的小白兔，样子凶狠极了。“何必这么麻烦呢！”身子往下一躺，便直接依附到徐婉烟的躯壳之中。

　　沈画心睁眼，从冰冷的地上起来。这春日的寒气甚重，人类的身子可是脆弱得很，小心着着凉。

　　站起身来，适应一下这一副新的身躯，动动手脚，却被宽大笨重的袖袍束手束脚，很是不便。为了完成孟长清的心愿，她忍。不就是袖子宽得快拖地了吗，不就是裙摆长得次次都踩上去吗，有什么不能忍的。

　　磨合一会儿之后，好歹是适应些。身子一转，便飞天而去。没人的时候，能飞，就绝对不用走的。

　　沈画心前脚刚走，杨朝泷和未漓就匆匆赶至。可庭院中，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归来的杏儿，手上的糕点顺着跌落，一张小脸快急哭了。先前小姐还吩咐她去拿些吃的，怎的一回来人就不见了呢！“小姐……”

　　跟在杨朝泷后面跑来的，还有徐御史。他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却比不得杨朝泷他们的速度，故而慢些。瞧着杏儿哭状，心头一急。“杏儿，小姐呢？”

　　“奴婢不知。小姐吩咐奴婢去拿些吃的，可一回来，小姐就不见了。”杏儿颗颗眼泪珠子，不要钱似地砸下来。若小姐有个好歹，她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哭声，最是惹人头疼。“别哭了。”杨朝泷不耐烦地一句，吓得杏儿连忙把嘴闭上，收回眼泪。

　　“杨公子，您不是说那玉石能护小女周全的吗？那小女怎么还会？”质疑的话，徐御史没敢说全。可出于对女儿的关心，他又不可能什么抱怨都没有。

　　他膝下只此一女，自幼备受宠爱。只可惜，从母胎中带来病根，容易招惹邪魔，多灾多难。故而，他才会从杨朝泷那儿求来玉石，欲庇护女儿平安。可哪儿想？

　　杨朝泷瞪了他一眼，他这话是在怀疑他的能力。好吧，就算他算错了，也轮不到一个凡夫俗子来指责。

　　收到眼神，徐御史乖乖地闭上嘴。眼前这位脾气怪得很，谁知道会不会哪儿又惹恼了他。

　　“公子，玉灵散了。”未漓在地上寻到碎裂的玉坠，恭敬地递给杨朝泷。

　　看着碎裂的玉坠，杨朝泷反倒是嘴角勾勒一抹微笑，喃喃自语道“倒是我小觑她了。不错，真不错。”

　　“那小女？”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徐御史忙着追问。妖孽，岂是他们这些凡人所能对付的。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杨公子身上。

　　“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将手中碎玉随意一收，领着未漓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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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坟地，孟长清如往常一样，清扫着墓地。算着时辰，沈姑娘也有几日没来了，生活似乎又归于宁静。只是这如常的平静，却让人心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生活便是如此。吵闹喧哗时，又渴望宁静。平淡无奇时，又盼着热闹。总归只是个扫墓人，做好他分内之事便行了。

　　“呆木头。”如常的称呼在耳畔响起，倒是令他惊讶得很，下意识回头。可入目却是另外一张熟悉的脸庞，手中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不认识我了？”沈画心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并什么不当的地方，怎这呆木头像是活见鬼似的一副表情。唉，其他人的身体，用着就是别扭。

　　“婉烟？”这若不是在做梦吧！婉烟不是应该在城中的御史府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定然是这三年相思太过悲苦，以至于出现幻觉了吧！

　　“是我。”想想那徐婉烟该是如何姿态，也学着几分。一颦一笑，极力温婉一些。

　　学做他人模样，还真是累。若徐婉烟肯自愿做这一切，也不用她费这番功夫。

　　“婉烟，你怎么会在这儿？”孟长清越过扫帚，站到她的面前。瞧着日夜相思的脸，一切都美妙得太过不真实。

　　瞧着他如此模样，沈画心却是忍不住心头诽谤。这凡人就是话多，人都站在你面前，还得问东问西的。喜欢的话，直接说出口就好。算了，陪他折腾一个月之久，也不急在此时。

　　“你不是日夜想着我吗？如今我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不高兴？”沈画心挑眉，凡人的情感，终是令人难以琢磨。

　　“我……”被她如此直白地说着相思情，倒令他书生面薄，有几分不好意思。“婉烟，你既然出现在这儿，那徐伯父那边？”当年他家穷困潦倒，徐家便同他斩断来往。

　　“你要娶的是我，又不是他，关他什么事？”沈画心此刻真恨不得上去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佳人在侧，就不能说些诗情画意，虽然坟地不是个好地方。但张口闭口都说着些无关紧要的，听着令人甚是头疼。

　　“我……”孟长清再次语塞。他当然一心一意都想娶她，可如今两人已是云泥之别，身份如此悬殊，他又岂敢做此奢想。

　　“难道你不想娶我？”沈画心突然凑到他的面前，昂着头。人心啊，还真是搞不懂，为何要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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