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末雪

26、贪狼（14）

　　见人已走远，单方才从后面探出头来。左右四顾地张望，确定不会再回来，他才松了口气。

　　再瞧瞧这满屋的银子，转眼便将先前的恐惧抛到脑后。他捞起大把的银子，只有触碰到这些东西，他才感觉到这不是梦，这是现实。“银子，都是我的了。”

　　先前有狐妖在此，单老爷子不好计较这意外之财。如今妖孽已走，他定要好好盘问。“这些银子，都是从哪儿来的？”

　　单方用身子挡住，拼命地护住银子，生怕单老爷子给他抢了似的。“这都是我的。”

　　单老爷子见从他嘴里问出不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便自己动手，随手捡起一块，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

　　单方想要抢回来，但被自家老爷子一个严厉的眼神，又给逼退回来。

　　单老爷子翻看银锭底部，只见镌刻着一个‘洛’字。他顿失神色，因愤怒和恐惧，而手不停地颤抖。“这是洛阳上交朝廷的税银！”

　　再一眼看向单方，对方那心虚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单老爷子气得直接抡起拐杖，就往单方身上招呼而去。

　　“你可知劫官银，是要满门抄斩的。你这个孽障，非要害死一家人，才肯安心是不是？与其等你害人，倒不是我先打死你算了。”单老爷子也是气愤到了极致，全然不顾眼前之人是他老来而得的独子。

　　单方可不想自己大好的年华，就断送在老头子的棍棒之下。仗着年轻，一把握住劈下来的拐杖，再使劲一推。“打死了我，看谁来给你送终。”

　　“你，你……”单老爷子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无需让人送终，只当没生过你。”

　　“你想死，我还不想陪你死呢！”单方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把单老爷子放在眼里。

　　不过转念想到，自己被狐妖纠缠上，性命堪忧。单老爷子能够驱逐狐妖，定然是有些本事。而且之前听他们的话，似乎这根拐杖，有些厉害。若自己能够拿到拐杖，又何惧狐妖？

　　“我这就去报官，让官府来审判你。”单老爷子气冲冲地往外走，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大义灭亲。

　　“老头子，这可是你逼我的。”单方拔出旁边的长剑，从背后对着单老爷子狠狠地刺下去，生怕一剑要不了他的命，用力又刺得深些。

　　长剑沾满了血，温热的血沾在他的手上，只当作是水一般。单方抽刀拔剑，单老爷子身体失去支力，重重地倒下去，满脸的惊讶。自己果真生了一个逆子，竟然敢违法弑父。

　　单老爷子身体虽然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又失血过多。在没有任何救治的情况下，只能是不甘地闭上眼睛，离了三魂七魄。

　　单方不放心，又伸手去探了探单老爷子的鼻息。确定是真的死亡，他才松口气。将门关好，拭去长剑上的血迹，藏起老爷子的尸体。换下沾上血迹的衣服，一把火烧个精光。

　　拿起单老爷子的拐杖，不停地抚摸。如此光滑如玉，木质上乘，一看就是个好东西。以前自己对它不上心，只当是跟破木头。若不是亲眼所见，又哪里知道这根拐杖的神奇之处。

　　“我的，都是我的了。银子，宝贝，还是整个单府，都是我的了。哈哈哈，都是我的了。”单方丧心病狂地大笑。

　　今日果真是个幸福的日子，得了这么多好东西。以后，看还有谁能欺负他，看还有谁敢欺负他。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沈画心狼狈地从单府逃了出来。离得远些，她才得以松口气。自己今日是吃了法器的亏，谁让自己赤手空拳，没个称心的武器呢！好不容易得个珍稀品种天噬虫，还这么的没用，又能怪得了谁呢！

　　有人忽然从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吓得不轻，以为是单老爷子追上来了。

　　她慌张回头，做出迎战的准备，才看清楚，原来是杨朝泷。想想也是，单老爷子那个身子骨，要追上来，怕是有些难度啊！

　　沈画心没好气地说了句。“你怎么在这儿？”吓死她了。后半句她没敢说出口，以免在杨朝泷面前丢了面子。

　　“我救了你一命，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杨朝泷做出几分委屈的模样，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谁欺负了他似的。

　　“是你帮我挡了那一下？”沈画心满脸的不可思议。

　　在单老爷子迎头一棒之下，她被压制着，迫于无心木的神力，无法动弹。只在那时，似乎有什么人替她抵挡住无心木的威压，她才得以逃脱。却想不到，这个人会是杨朝泷。

　　“除了我，还有谁呢？”杨朝泷颇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以他那么厚的脸皮，也没指望他能谦虚些。

　　沈画心懒得拆穿他，只瘪了瘪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瞧如今这情况，要取单方的心，定要解决掉单老爷子手中的无心拐杖。而要破无心木之力，定要找个比它更厉害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在长安之时，杨朝泷手中有把神剑。虽不知来历，但虫子说了不凡，那么定是有些来头的。“对了，我记得你有把很厉害的剑，能不能借我玩两天。”

　　“你是要用它去破那无心木的神力吧！”杨朝泷一语道破。

　　被他说破，沈画心并无半分尴尬。“既然知道，那你是借还是不借呢？”她无害地笑笑。

　　“心儿啊，不是我不借给你。而是这剑，你拿不动。”杨朝泷将折扇一张，做出一个道貌公子哥的模样，胸有成竹。

　　被他这话一激，沈画心气得不行。一把剑而已，又不是一座山，她有什么拿不动的，少瞧不起人了。“你不拿出来试试，怎么知道我拿不动？”

　　“这可是你说的，若不然我们来打个赌。我输了，这剑便借给你了。你若输了，”杨朝泷将她上下打量，目光中多了几分计算的味道。“便亲我一下，如何？”

　　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也只有杨朝泷他才提的出来了。沈画心忍住心头的冷哼，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比起杨朝泷，她更是自信得很。世间最重的剑，莫过于大姐手中的寒铁剑。自己贪玩，曾拿起来挥舞一番。虽然很是吃力，却还不至于拎不起来。

　　寒铁剑，自己都能拿得起来，又何惧他的一把剑。且若自己记得没错的话，他的剑，只有寒铁剑三分之一的宽度，剑身又薄两分，那么自然重不到哪里去了。

　　杨朝泷手中幻化，自他袖中飞出一把长剑，悬浮在空中。三指宽，银冷寒光。剑身之上，刻着一个‘殇’字。

　　“此剑名为离殇，是个不详的名字。”杨朝泷介绍剑时，眼神中闪过难得的一丝痛惜。

　　离殇剑？沈画心将这剑打量了一番，充分调动自己的记忆，实在是没想起哪本书中记载过如此利剑。她又问了问虫子，虫子表示也没见过。

　　赌约都已经下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沈画心上前，伸手便去提那离殇剑。果真如杨朝泷所说，她用了十分力气，也没提动丝毫。灵器虽然素来认主，但也不至于认主到这个程度吧！

　　她不甘心，又试试两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她也懒得较劲了，拿不动就拿不动，又不是什么大事。

　　“心儿，那这个。”杨朝泷将自己的脸凑前来，想要她实现赌约。

　　沈画心瞪了他一眼。心中气郁，却是无可奈何，愿赌服输，她还不至于赖皮。

　　不过，吃亏什么的，她素来不愿意，得好好地精打细算一番。“拿不动这剑无所谓，反正你能用就行。你替我破了无心木，我就亲你，如何？”

　　“你我之间的赌约，可没有这一条。”杨朝泷也不上当。

　　“那你是帮，还是不帮。”沈画心也不客气了。

　　“冤枉啊，心儿，非是我不帮你。世间万物，自有相生相克之法。我这离殇剑，除得了阴邪之物，却斩不断上古神木。”杨朝泷满是委屈。

　　看着他这副样子，沈画心额上多了几条冷线。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杨朝泷见她要发作的样子，连忙说道。“听说妖界五公主手中，有一支玉魂雪魄簪，能克制世间一切法器。若心儿能去借来，说不定就能破了这无心木。”

　　沈画心眼神一亮。五姐的玉魂雪魄簪，她怎么没想到呢？只不过，这东西，可比五姐的命还要重要，她怎么肯借。如此，自己倒是犯难了。

　　杨朝泷见她烦愁此事，不再记挂着他的剑。“既然方法我已经说了，那心儿你是不是该实现你的诺言。”他又把脸凑过来。

　　沈画心严肃地看着他，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