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翊佟

27、第 27 章

　　晚间的时候，这一直都没有回来的李苏和王强，回来了。

　　李奕对于两人回来很高兴，招呼这两人一起吃饭。李守贵在一边看见了，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说什么。

　　李苏回来不见朱勇，心中奇怪，问：“姐夫呢？”

　　“哦，家里有事，回去了，不打紧。”李奕说。

　　王强和李苏坐了下来，一边卢培英已经帮两人把饭菜添好递了过去。

　　李守贵看谁都不顺眼，此刻这不顺眼的人，又多了李苏和王强，这吃饭能高兴？抬着饭碗就往堂屋里面去，到了堂屋后，打开电视，故意把声音调到了最大。

　　这在灶房里吃饭的人，都听见了。

　　王强问：“这几天不回来，还不知道他有了这样的疯病呢。”

　　卢培英手一抖，差点没拿住碗，本是想叫女婿不要说这样的话，就怕等会的时候，出个什么大事，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又全部都咽了下去，不敢叫唤。

　　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虽然是自己的女婿，可是……

　　却不是很熟络，这当说的，不当说的，自是心里没底。

　　李苏看了出来，朝着王强说：“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王强眼睛把这灶房里的人都给过了一遍，没好气地说：“不说就不说。”

　　等吃完饭，李苏朝李奕看，纠结了一会后，还是朝着李奕说道：“姐，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李奕心头一跳，只感觉会出事。

　　是的，感觉会出事。

　　卢培英自然知道这姐妹两一开始的时候，有过什么约定，此刻看见李苏主动叫李奕，说有事要说，这心头也跳了起来。不过……

　　此刻，两人结婚了，能够离开这个家，那都是逃出牢笼，是另外一个生天。不管谁留在了这个家里，都是在受苦和受罪。

　　卢培英提着心，看着两姐妹要出去，忙叫住两人：“阿奕，阿苏啊，事儿好好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过去的。”

　　李奕知道卢培英这担心的是什么，扬起自己脸上的笑，说：“好。”

　　以前的时候，自己就一直都让着李苏，此刻就算李苏反悔了，不愿意招婿在家，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因为，这是自己的妹妹。

　　以前这家里只有姐妹两，这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只有两姐妹搪着，被打被骂了，也只有憋着一口气。现在家里有了另外的男人，这李守贵应该也不敢再对着自己动手不是？

　　就算要对自己动手，那也要看朱勇的面不是？

　　李奕跟着李苏出去了，两人去了后园子里，那里是一个池塘，里面有莲藕，每每秋冬的时候，那池子里的水也就全部都干了，可以下去淘藕，自家重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是分外的清甜。

　　这池塘周围，围着有种了些东西，有枣子树，有牛皮菜，有葱苗，还有香菜、白菜什么的。

　　在这里，一向是比较安静的，旁边就是农田，很少有人。

　　李奕把后院的门关上，朝着李苏问：“有我们要和我说的？”

　　十月的天，天黑的比较早，才七点多，就渐进黑色。

　　在这里，只感觉慢慢昏暗，面前的李苏，脸上的神色，自己也看得不是很分明了。

　　李苏抿抿嘴，看着李奕，却是膝盖一屈，对着李奕就跪了下去。

　　李奕被李苏这样子给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李苏，问：“你干嘛？”

　　“要是我现在和你说，我不留在这里，你会不会生气？不、不是会不会生气，而是，会不会难过？”李苏仰着头看着李奕，眼里全是泪水，瞅着面前的李奕，只觉得这心里全是愧疚。

　　“你、你不留下来？要和王强一起回去吗？这、这也挺好的。”李奕看着李苏，明明是想好好的说话，可是……

　　可是，声音却在颤.抖。

　　她明明知道会是这样，可是……

　　此时此刻听见的时候，这心里，也觉得锥心刺骨地疼。

　　疼是因为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要一直都面对着李守贵，已经面对了二十多年，此刻也不能逃出生天。可是——

　　要是李苏留在家里，也是会和自己一样的难受。

　　自己怎么能让李苏留在这里呢？

　　只是想到这个，李奕就忙把自己心里的苦闷的难受全部都咽了下去，她不能难受，她要是这样，李苏不舍得自己留在家里，最后选择自己留在家里怎么办？

　　自己是姐姐，是姐姐就该帮着妹妹。

　　李奕把李苏扶了起来，伸手帮李苏擦眼泪，朝她说：“你做好的决定，那就该随你，这个家，最终都会有一个人留下的，不管是你还是我——”

　　“我和王强打算离开这里。”李苏没等李奕说完，当即插话说。

　　李奕听见这话的时候，身子就是一僵，看着面前的人，问：“你说什么？”

　　什么叫做离开这里？

　　“在这土地上，一年能有多少钱？在砖厂一年又能有多少钱？根本没有多少，只有出去，出去外面，去那种大工厂里，才能有钱。”李苏朝着李奕说。

　　李奕听见这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李苏这话的意思是……

　　当即就要走？

　　出去外面？

　　“我和王强打算先出去，要是这外面比这里好，那先安顿下来，等有点钱的时候，再把妈给接过去。”李苏拉着李奕的手，“我和王强把事情都给商量好了。”

　　李奕看着面前的妹妹，第一次怀疑……

　　这个决定是在他们结婚前商量好的，还是在看见卢培英被李守贵打了之后商量的？

　　可是……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商量的，此刻都已经说了出来。

　　他们有自己的构画，自己却没有构画过。

　　她思想被束缚住了，只想着这里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被李守贵打的时候，想着的，是有一个男人能护住自己……

　　她像一个普通妇人一样，被禁锢了这一切会动的思想。

　　她墨守成规。

　　墨守成规的源头就是没有文化。

　　而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那就是李守贵。

　　她在这几秒钟中间，想到这个，只觉得身子发寒。

　　李苏还在说：“我和王强想好了，等在那边安顿好了，把妈接过去，让妈过好日子，像他这样的男人，要是往后还和着一起生活，只怕会死人的。”

　　只要不死人，那就没什么事。

　　没人管的。

　　可是，这十几年的夫妻……

　　也就只有李守贵能动手了。

　　李奕点头应了，说：“是的，是这样。”

　　李奕一直都在想，要是卢培英还是一样的和李守贵相处，住一个屋檐下，那要怎么办？

　　她发现了，卢培英每每听见李守贵的声音，这身子都会在颤.抖，那这将来，这以后，那可要怎么办？

　　他们是夫妻，只要一天保持着这个身份，那就会同床共枕，可是……

　　这同床共枕都在担心着拳头会朝着自己落下来？

　　李奕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心头难受。

　　此刻，她只希望李苏和王强快些走，要是有能力把卢培英给接出去，那自是好的。

　　李奕反手拉着李苏的手，看着李苏，很真诚地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姐希望的，是你好。”

　　自己所期盼的，就是李苏好，是母亲卢培英好。

　　少一个人胆战心惊，自是好的。

　　李苏看着李奕，在这寒风中，几次抿嘴，才问：“姐，你恨我吗？”

　　你恨我吗？

　　声音很轻，几乎飘散在风中。

　　李奕笑了，嘴角处勾起笑来，声音都轻了很多，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伸手帮着李苏理耳边的发丝，朝着李苏说：“我们是姐妹，这是老天给的缘分，做姐姐的，不就是应该宠着妹妹吗？”

　　该宠着，自己以前不能给的，给不了的，此刻能给，自然不会吝啬。

　　这答应了她，那就是她的一片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