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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番外三 情深·相伴 ...

  •   “爹,爹!六师伯又把法宝输给我了!”大竹峰上,充满了孩童清脆的笑声。
      小鼎抱着半张脸大小的骰子跑进厨房,刚要扑进爹爹的怀里,就被后面赶上来的杜必书一把抱住。
      杜必书装作气咻咻的道:“哎呀,看你这个小鬼头能跑哪里去。”
      言罢,他揉了揉小鼎胖乎乎的小肚子,小鼎一边躲一边笑,露出几颗乳牙来。
      “爹,爹!六师伯说话不算数!”他奶声奶气的叫道。
      杜必书瞪大了眼,故意板着脸道:“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
      小鼎立刻道:“你说猜对了,就要带我下山玩的,我猜对了,你却只把法宝给我。”
      杜必书面上一变,瞥了一眼张小凡,心里大喊了一声“小祖宗”,拿下山这件事做赌注,若是被陆师妹知道,铁定没好脸色的,想想小鼎这小家伙才多大,两岁不到,山上恨不能被他玩翻了天,下了山还不知会怎样。
      不过好歹眼下陆雪琪不在,张小凡对这个儿子爱玩爱闹的性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由着他闹,杜必书心里安稳了一些。
      此时只要哄好这位小祖宗,怎样都行,于是他道:“你现在多大点,就算到了山下能玩些什么,听六师伯的话,等你再长大些,自己就可以下山了。”
      小鼎抓了抓头发,又回头看了眼张小凡,问道:“爹爹,是这样么?”
      张小凡将他抱起来,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不是一直羡慕娘亲师伯们在天上飞么,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自己飞下山了。”
      小鼎对老爹的话一直深信不疑,杜必书又答应把骰子给他玩一阵,如此才终于放过这位六师伯。
      杜必书深呼一口气,本来想问问厨房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见脚边上大黄不知什么时候和小灰蹿进了厨房,趴在一边,呜呜的叫,看去十分可怜。
      杜必书一阵诧异,道:“咦,大黄怎么了,难道是好几天没有肉骨头?不会啊,前天咱们才炖了肉汤。”
      张小凡拿勺的手一顿,一阵苦笑,道:“你问小鼎吧。”
      杜必书扭头看小鼎,小鼎抱着骰子脆生生的道:“我吃完了肉,把骨头扔进了泥坑里。”
      杜必书脚下一个趄趔,苦笑着摇头。大黄一声哀鸣。
      到了饭点,还不等张小凡说什么,小鼎已经欢叫了一声跑出去,中气十足的喊道:“大师伯二师伯三师伯四师伯五师伯吃饭啦!”
      声音远远传开,明明只是一个小家伙,却觉得山上热闹了十二分。
      杜必书不禁感慨的对张小凡道:“你看小鼎真是活泼好动,这性子怎么和你半点都不同呀。”
      张小凡笑了笑。
      杜必书确实很感慨,想想自己当年稍微动动脑筋,便能忽悠住张小凡,如今几次和小鼎打赌,无一例外的败北,真是后浪推前浪。
      在大竹峰上跑了一圈的小鼎,此时又跑回厨房,他小小的个子,仰起头道:“爹爹,爹爹,我帮你拿。”
      杜必书一乐,道:“这儿子要得,要得!”
      张小凡疼爱的摸摸他的头,递给他一个小点的碟子,看小鼎小心翼翼的捧到用膳厅。大黄心情沉重,但也和小灰一起跟着小主人进屋子里去了。
      用膳厅里,宋大仁、何大智和郑大礼已然入座,宋大仁把小鼎抱在腿上,乐呵呵问道:“小鼎,今天要吃几碗饭呀。”
      小鼎伸出三根手指,道:“两碗。”
      几个人一下就笑开了,宋大仁哈哈的笑起来,道:“你看看你自己伸了几个手指头。”
      小鼎一看,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折回一个。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小男子汉自然说到做到,晚间小鼎敞开了肚皮吃,两碗米饭下去,小肚子就鼓了起来。这小家伙正在长身体,桌上肉食也就多了起来,有鸡腿有炒肉,小鼎一口气吃了三个鸡腿,正要拿第四个的时候,他眼珠转了转,看向一旁无精打采的大黄。
      然后他注视着鸡腿半晌,忽然一伸手,把鸡腿递给大黄,神情仿佛忍痛割爱,道:“给!”
      大黄愣住了,吃饭的几人也愣住了。
      杜必书放下筷子,奇道:“小鼎你吃饱了?”
      小鼎摇了摇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不是,大黄是我好朋友嘛,我把它肉骨头扔了得还它一个鸡腿,要不它一直不高兴,就不会陪我玩了。”
      桌旁的众人了然,纷纷露出笑容来,小鼎虽然顽皮,比如把他三师伯的毛笔拔光毛,把六师伯的骰子扔进锅里,把小灰藏的最后一个桃子当着它的面吃完……但是作为一个未满两岁的小家伙,正经道理却是都懂,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这就很不容易了。
      几个师伯都很喜欢这鬼灵精怪的小鬼头,吃完了饭便逗着小鼎玩,老四何大智平日喜欢看书,有时候就抱着小鼎给他讲故事,神鬼志异、山川走兽,小家伙听得出神。
      “四师伯,南疆离我们远吗?”大约是男孩子的缘故,小鼎对一些妖魔鬼怪格外感兴趣,南疆兽妖便是其中一种。
      何大智点头道:“很远,以后你长大了,若有机会,可以自己去看看。”
      小鼎“喔”了一声,继续问道:“那四师伯你去过吗?”
      何大智摇了摇头,就听小鼎道:“我爹娘呢?”
      何大智也不瞒他,点头道:“去过。”
      原来如此,小鼎内心瞬间有了判断,脆生生的道:“我知道了,我爹爹和娘亲一定比四师伯厉害!”
      何大智郝然,不过这话确实……也没错,他干笑了好几声,倒是旁边听着的几人,诸如宋大仁、郑大礼、杜必书几人,兀自喝着茶笑起来。
      小鼎这年纪,正是处处好奇、随时发问的时候,他想了想,抓了抓头发又道:“师伯们总说道行,道行是什么呢?”
      何大智素来脑筋好用,知道现在给小鼎讲多了也不明白,随即简单解释道:“道行高,就会很厉害。”
      小鼎恍然大悟。而后他转了转眼珠,煞有介事的凑近何大智耳边,问道:“四师伯,那我爹和我娘谁更厉害呀?”
      虽然是小声说的,但宋大仁几人都听到了,愣了一下。
      何大智诧异道:“怎么问起这个?”
      小鼎道:“灵姨之前跟我说的,说我娘亲道行很高,很厉害,所以她是青云的长老,很忙的。”
      何大智点了点头道:“对,你灵姨说得没错。”
      小鼎闻言撇撇嘴,小声嘟囔道:“那我爹爹呢,我从前看娘亲还在天上飞,爹爹却很少。”
      宋大仁、何大智几人直摇头苦笑,或许在小鼎眼里,还不太明白修道是怎么一回事罢。
      何大智皱了皱眉,想了半晌,眉头展开,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小鼎短短的、毛茸茸的头发道:“小鼎,这个……等你慢慢长大就知道了。”
      随即他又笑了笑,低声道:“你爹爹,很厉害的。”
      小鼎一脸懵懂。

      将近傍晚的时候,小鼎玩够了,迈着小短腿跑回屋子,缠着张小凡问他道行之类的事情,想来是要求证一下几位师伯说得是不是真的,张小凡对这个儿子一向耐心,但所谓的道法又不是河阳城中的戏法,观赏性是没有的,而且很难给这么小的孩子解释清楚。
      张小凡想了想,便将小灰唤了过来,他笑了笑,把小鼎抱到腿上,道:“小灰也很厉害。”
      小鼎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小灰顿时呲了一下牙,显然对于小主人对自己毫无信心可言的表现,十分恼火且不赞同,它跳到桌子上猴爪一伸,一个小小的蓝色火苗出现在它掌心,可大可小,咻咻燃个不停,小鼎“哇”的一声,果然被这小露的一手镇住,拍了拍巴掌。
      小灰大乐,猴脸上一副“我了不起吧”的模样。它蹦蹦跳跳又变了几个花样出来,小鼎这小人儿卖力的鼓掌。
      半晌,他回头跟老爹赞叹道:“爹爹,小灰这戏法真好玩,不知跟谁学的?”
      张小凡怔住了,小灰也怔住了,“吱”的从桌子上掉了下去,大约作为一只修行五行法术的灵兽,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
      张小凡揉了揉小鼎的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陆雪琪进门来的时候,小灰已经跑到门外角落里思考猴生了。小鼎早听到了声响,眼角瞄到一角白衣,就欢呼着跳起来,叫了一声“娘亲”,向走进门来的女子扑了过去。
      陆雪琪温柔的笑了笑,离开大竹峰已有几日,还没张口问这小家伙有没有调皮,小鼎的话已经一连串蹦了出来,什么帮爹爹收拾碗筷啦,和师伯学写字啦,总之每天忙得不得了,乖巧得不得了。
      听着小家伙絮絮叨叨的说话,陆雪琪面上笑容未减。小鼎好不容易说完了,又缠着娘亲讲小竹峰和通天峰上的事。小小的房间里,尽是孩童嬉笑的声音。
      这般一直到月色初上,屋中掌灯,小鼎转了转眼珠,却是跳下了床。
      陆雪琪和张小凡诧异了一下,不知这小人儿不睡觉是要做什么去,小鼎眼睛弯起来,抱住娘亲陆雪琪的胳臂,摇晃道:“娘亲,我今日去和六师伯一起睡行不?”
      陆雪琪讶异道:“怎么想去六师伯那里?”
      小鼎仰着头道:“六师伯昨日与我打赌打输了,答应我给我讲故事。”
      他说着又晃了晃娘亲陆雪琪的胳臂,作撒娇状。往日小鼎极缠爹爹娘亲,虽说也曾去几个师伯处住过,但时日不多,不知怎么今晚想起到六师伯杜必书那里去,不过都在大竹峰上,倒是没多大关系,陆雪琪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小鼎蹦起来,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出了屋子。
      杜必书晚上点着灯看书,意外的听到小鼎的声音,看他挤进门里来,讶道:“你这小鬼头怎么来了?”
      小鼎道:“六师伯,你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
      杜必书接过他的枕头,皱着眉道:“今天就要听?”
      小鼎嘻嘻一笑,摇了摇头,吐了下舌头道:“其实无所谓啦。”
      杜必书大奇。
      弯下身子,小鼎凑到他耳边道:“我娘在小竹峰好几天,刚刚才回来,肯定有好多悄悄话要跟爹爹说。”
      杜必书一乐,问道:“那你就没悄悄话要跟你娘说么?”
      小鼎一副“极为大度”的样子,拍着胸脯道:“我都说完啦,把娘亲让给爹爹好了。”
      杜必书摇头直叹道:“唉,你这个小鬼头呀……”
      “怎么?”小鼎抓了抓头,道。
      杜必书哈哈一笑,弹了弹小家伙的脑瓜,道:“你爹你娘没白疼你!”
      小鼎点了点头,毫不脸红道:“可不是嘛。”
      杜必书大乐,抱起小鼎,认命的给小家伙铺床去了。

      月上树梢,正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候,屋子里少了调皮的小人儿,就显得更为宁静。
      陆雪琪近日重新回到小竹峰,担任青云长老一职,七脉合一尚要磨合,青云试又近在眼前,她作为长老,不好事事推脱,也便跟着忙了起来。
      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需要她出面,陆雪琪本不愿管,但事关青云声望荣誉,萧逸才看得极重,曾书书几人已经先后得到信儿,应承下来了,到了自己这里,也只有答应。
      她怔怔出神时,张小凡已察觉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她方才回过神来。
      “小凡,我过些日子,要去东海一趟。”
      张小凡笑了笑,道:“蓬莱仙宗?”
      陆雪琪点了点头,随即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几分嗔怪之意,道:“又是曾书书说的?”
      张小凡知道陆雪琪的性子,自然不会真生气,微笑道:“前日他来山上看小鼎,提了一句。”
      陆雪琪一贯不愿让这些琐事打扰到他,奈何大竹峰上又不止他们两人,还有个曾书书时常往来,他和长门走得近,和张小凡更是多年好友,若事关大竹峰或她这个青云门长老,曾书书怎么都要知会张小凡一下,其实也有长门萧逸才的意思在里面。
      陆雪琪轻叹了口气,道:“月前蓬莱仙宗的人离开东海,进入中原,在云州和青云弟子有过冲突,下手确实重了。”
      张小凡皱了皱眉,但却什么也没说。
      这些年,世道变化极快,除了世家大族崛起,一些小门派如雨后春笋接二连三出现,但其中绝大部分依然以青云为尊,不曾越界。蓬莱仙宗门下弟子行动飘忽,行事诡谲,以往和青云没什么瓜葛,所谓敬重也谈不上,萧逸才此番让陆雪琪、曾书书几人前往,倒不是蓬莱仙宗罪大恶极,不过杀鸡儆猴罢了。
      张小凡略一思索,将一杯温茶递过去。
      陆雪琪素手染着夜晚的凉意,被茶杯的温度驱散,她明眸如水,看着身前男子道:“蓬莱仙宗似正似邪,为防势大也只好如此”
      张小凡点了点头。
      陆雪琪秀眉轻蹙,一时沉默。
      以这次东行四人的道行,世间无有不可去之处,张小凡并不担心。又听陆雪琪在座上话锋一转到了儿子小鼎身上。
      聊到这个素日调皮捣蛋程度远超一般孩童的小家伙,话自然就多一些,说小鼎这几日没淘气,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就在陆雪琪离开大竹峰那日,小鼎偷偷把墨汁泼到她的白衣上,本要赖给小灰,却被娘亲抓了个正着,要不是张小凡拦着,小鼎屁股铁定要开花。
      “小鼎这几日当真没淘气?”陆雪琪轻声问道。
      张小凡笑了笑,摇了摇头。
      “可我听说吴大义师兄房间里着了火。”
      张小凡哑然。
      “前日长门来人,守静堂待客的茶杯塞满了虫子。”陆雪琪眼眸明亮,看得张小凡干咳了一声。
      陆雪琪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一分埋怨,两分嗔意,道:“就知道帮你儿子瞒着我。”
      张小凡无可奈何的道:“小孩子家这个年岁正是调皮的时候。”
      陆雪琪看了他一眼,浮现出平日旁人难见的娇憨,道:“我可不信你小时候也是这般。”
      张小凡闻言,不禁摇头笑道:“好吧,我小时候确实老实极了。这个……师兄们都知道。”
      陆雪琪看着他的模样,终于展颜笑了起来。恍惚想起那年她站在师父身边,向台下望去,她早已习惯青云门弟子人人骄傲的性子,也习惯于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却在那一天,见到一个有些羞涩,总爱脸红的少年。
      月光里,张小凡手臂轻伸,将心上的女子揽在怀中,又听她喃喃道:“以后可不许总惯着小鼎这孩子。”
      张小凡微微一笑,道了声好。随后却是一弯腰将她抱起来。
      月如水,几番柔情,他笑了笑,看着妻子如百合一般美丽的容颜,染上几分红晕,低声道:“不说儿子了,我们休息吧。”
      陆雪琪一怔,面上在一瞬之间隐隐发烫。
      月夜寒凉不曾进屋,烛火摇了摇,静静的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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