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记》小狸藻

46、第 46 章

　　“新之哥哥，子夜姐姐，你们回来啦，”在门口蹲着的女孩一跃而起，跳着去迎接归家二人组。
　　苏子夜走在前面，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川芎，不做停留地进屋了。
　　川芎感到疑惑，拦住了跟在后面的新之，“新之哥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调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新之低着头，并不想多做应答，只是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便想进门。
　　川芎哪能那么容易被打发，她看着新之黑沉的脸，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赶忙去拉新之的手，“新之哥哥，你们怎么...呀！新之哥哥你受伤了？”
　　川芎捧着新之的手，神情慌张的左右查看，担忧地问：“新之哥哥你的手上怎么都是血还有脸，脸上也有，新之哥哥你没事吧？我先扶你进屋，我再去把西天麻找来！”
　　“没事，”新之幽幽开了口，“这些血都不是我的。”
　　“什么？”
　　新之看向自己的双手，血迹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已经干枯结痂，附加在自己的手掌上，新之用力一撑，纹理处裂开了一条条的缝隙。.
　　新之低垂着头，眼睛一片模糊，这些都是人的血啊，这些都是无数无辜人的血，新之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跳着，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和那一堆血肉模糊，四肢散乱的尸体。
　　他慌忙中抓住了夏川芎的胳膊，“川芎，扶我进房间躺一会。”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队长怎么了”古旱莲站在楼梯口处问道。川芎那丫头说新之回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钻屋睡觉了。
　　“新之哥哥现在休息，你能不能小点声，”川芎堵在楼梯口，死活不让古旱莲上去。
　　“哎！我关心队长不行吗！你个死丫头烦不烦！”古旱莲感觉不太爽，自己家的队长自己还不能看了。
　　“嘘！”川芎跳起来就往大高个脑门上砸了一爆栗子，“你能不能别咋咋呼呼，吵到新之哥哥了。”
　　“我在一楼，他在三楼，我又没拿喇叭大叫，哎哎哎...你干嘛,”古旱莲还没有说完就被川芎暴力推搡出大门了。
　　“老西已经给新之哥哥检查过了，你就不要再去叨扰了，再这样吵到新之哥哥的话，我今天就让你露宿街头。”
　　川芎挥舞着小拳头。
　　对面从喋喋不休变成嘟嘟囔囔。
　　川芎龇出两颗小虎牙示威。
　　对面终于鸦雀无声。

　　这边新之躺在床上，全身发热冒着冷汗，老西刚刚说自己是受凉发烧了，裹几床厚被子闷闷汗，多喝点热水就能好。
　　新之闭着眼睛，脑海中一片猩红，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苏子夜站在一座尸山上面，巨大的镰刀闪着寒光，滴着血。
　　“别杀他，别杀他！”新之攥紧了床单，死咬着下唇，努力从自己心中的梦寐里挣脱。
　　突然，新之额头上传来清凉的触感，清香阵阵，一下就让在梦寐里纠结的新之安定了不少。
　　“早知道你这么胆小，今日就不该和你一起去，”少女好听的声音响起，嫌弃间又夹杂了隐隐担忧。

　　第二天一早，新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好了许多。他起床穿好衣服，陨星端端正正的摆放在桌子正中间。新之顺手拿起这块黑漆漆的小石头，棱角膈手，看起来与普通石头无异。

　　“新之哥哥，你起床啦，”新之刚下楼就被迎面来的川芎拉住了手，“老西已经做好早餐了，正准备去叫你呢。”
　　新之被川芎拖到饭桌前，发现人已经到齐了。古旱莲优哉游哉的拿着半根油条呈钓鱼状往嘴里塞，老西端着碗忙前忙后给新之盛饭，苏子夜坐在最角落，小口小口的抿着粥。
　　新之坐在那里，看着一满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早饭。
　　昨天的那些都只是一场梦吧？

　　“吃啊，队长，你傻啦？”古旱莲叼着他那半根油条，冲着新之的方向嚷嚷道。
　　“说什么呢！”川芎一阵眼刀剜了过去，对面立马噤声。
　　新之仿佛与外界隔绝般，没有听到他俩的对话，直愣愣地盯着苏子夜。
　　被盯的女孩同样隔绝与外界，专心喝着自己手里的粥。
　　“队长，你怎么了？”极少说话的老西开口问道。
　　“新之哥哥？”川芎在新之眼前挥了挥手。
　　新之终于回过神，收回了目光。他拿起勺子搅拌着老西端到自己面前的粥，有些粘稠，怕是老西把锅底沉淀的精华全部给自己捞过来了。
　　“在这个时代，杀人算是什么罪？”新之语气低沉，像是云里层层包裹着的闷雷。
　　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吃惊的望向提问者。
　　“队长？”古旱莲试探性地回答道：“现在有民法，杀人自然要去坐牢了。”
　　“那如果说是杀了很多人呢？”闷雷又炸了一声。
　　“青天白日的哪会啊？”古旱莲唏了一句，马上又反应过来，紧张兮兮地问：“你说的是连环杀手？”
　　“古旱莲，”新之突然对上黑小伙的眼神，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你去通知刘将军，带人去城西头的地下城去，记住要带多些人。”
　　“啊？”古旱莲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听话，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把没吃完的油条一口气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是，立刻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喝粥的女孩站了起来，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开衫，头发松散的落在肩头，显得整个人很是温婉。
　　“不行，”新之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指着那个女孩，语气超乎寻常的严厉与急促，“你就呆在这，那也不准去。”
　　“新之哥哥？”坐在一旁的川芎明显被吓到了，她抱着新之的手臂，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古旱莲立在那里，尴尬的氛围让他动都不敢动。老西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赶紧去！”新之指向那个黑雕塑。
　　“那...走了，”黑雕塑狂奔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四个人，气氛莫名的诡异。
　　老西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打破了僵局：“川芎，走，帮我收拾收拾碗筷，”站着这两个的都是大神，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川芎还是抱着新之的手臂，担忧地瞅着老西，你别抛下我一个人溜了啊。
　　站着的二人气场越来越低，饭桌上的饭几乎都要冻成冰了。
　　“哎！走走，帮我干活，别偷懒！”老西强行拖走了川芎，逃离了现场。
　　只剩下的两个人就站在那里。新之的眼睛猩红，明明起的很晚却像熬了一夜。
　　“你杀了那么多人，你不能跑，”新之的声音有些沙哑。
　　“跑”苏子夜转正了身子，语气间带着嘲讽，“我为什么要跑？”
　　“你昨天下午杀了那么多人，你一点都不感到愧疚吗？”新之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回忆那些场景。
　　“你这是要审判我？”苏子夜还是反问，她的不屑挂满了脸。
　　“我会把实情告诉刘将军，他会...他会秉公处理的。”新之真的是觉得再无力和苏子夜沟通了，他说完这句话就完全瘫坐在椅子上了。
　　“我告诉你，”苏子夜朝着新之的方向走了两步，眼睛里闪着寒光，像极了昨天在地下城中杀戮时的神情，狠厉决绝，“我做事，轮不到你们来评判。”
　　说完，苏子夜就离开了，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口走的。
　　新之坐在椅子上，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