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是孰非》伏龙肝

4、第三章 包子3

　　“那个人的事，发生在八年前了吧，他是个有钱人，那时候前朝刚灭，他就是趁乱赚的一大笔发家财。”

　　八年前，燕国战败灭国。燕国皇室几乎全军覆灭，此时各国也不讲究什么道义，哪怕之前建立联盟的赵国也急于瓜分一片土地，何况那时与齐国合作的楚国。谁也没有想到那是也是称霸的一个国家倏忽之间就那么倒了。在这片已饱受战乱的土地上，各国有开始了混战，不仅剩下的三大国家在打，诸多小国也浑水摸鱼，想要扩充一下自己的领土。
　　那是混乱的五年，无数的小国覆灭了，又有无数的小国建立了，在这片土地上浸渍着的鲜血让这几乎寸土不生。最终，占了先机的齐国最终取得了混战的胜利，占领了燕国六成的土地，一跃成为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唯一的霸主。
　　而在这混乱的五年里，正处于战乱之地的苏城，有人发现了一个商机，在一片混乱中竟悄悄占地为王，暗暗剥削了苏城而无人察觉三年之久。
　　那人就叫做钱富贵。

　　钱富贵就是苏城人，土生土长的。他家世代从商，士农工商，他们家一直就在社会的最底层，当一个普通的行商。钱富贵的父母并不想让儿子也过着这样的日子，便想让他读书，可又有哪个读书人愿意教一个普通商贩的孩子认字读书呢。无奈之下，俩夫妻就想着让孩子去私塾偷学，反正这孩子从小机灵，应当不会被抓住。
　　也是，钱富贵去私塾偷学还真没被抓住过一回，但他学的最好的，却不是读书的本领，而是那些富家子弟勾心斗角，狐假虎威的本事。
　　一个本来就不直的苗子就再也没直回来过。
　　没几年，战乱就爆发了。本来大家都不以为意，燕国不是那些需要胆战兢兢的小国，那可是四大国之一，那么多年了边关也没打破过几回。可是没成想，这齐国的军队势如破竹，一下子就打入了燕国的腹部。这下子，没人再不以为意了。
　　可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苏城的繁华来源于商人，可这一战乱，那还有什么人敢大着胆子跑商的，全都躲了起来，也有逃到别的国家的。苏城，一下子就那么荒芜了起来。大军前来扫了那几乎富户一场，全苏城的大户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竟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的存在了。这片破落之地被搜刮一空，在之后的大战中，竟也没有军队扫个回马枪，就那么苟延残喘着。
　　这就是钱富贵的商机了。也是人穷胆大，他壮着胆子出去倒卖粮食，凭着好口才还暗中与军队勾结，赚的满盆满仓。回了乡里，扯着虎皮做大旗，趁着现在没有任何一手人来接管苏城，打着燕国的名义封锁城市，不让消息传进来，还抢占了土地，将全城的粮食都归于他手。
　　只剩下的普通百姓看着任命书什么也不懂，只当钱富贵出去寻到了靠山当了官回来作威作福，但世道也乱，人命不值钱，之前没有人管，粮仓都空了全城饥荒，也就差易子而食了，这钱富贵回来当了官，可也带了粮食，至少让他们活命了。于是苏城百姓也就认了这个父母官。
　　其实最开始，一切都还是好的。钱富贵的父母虽然贪财了点，但也算是本分的生意人，乡里乡亲的，虽然态度傲了点可也相安无事。土地都被收了，农民们种了地自己只有勉强填肚子的粮食，外头乱，他们也认了，以前听逃难过来的人讲过，这乱起来，地主手的租子可是能死人的，至少现在还能全家勉强填报肚子。有了对比，这个城市也算安定了下来。钱富贵稳定了商路后，雇了人帮他赚这战争财，自己只需管管钱算算账就行。粮食都在自己这，整个钱家搬到之前苏城最豪华的院落，又花钱将这里建的跟皇宫似的。这年头，人最不值钱，工钱只要给点粮食就成，这些建筑材料也没什么人要，也都硬生生便宜了他。其余人勉强为生，只有钱家顿顿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的逍遥无比。
　　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就开始变了。钱家的老爷有了钱，买了好几个如花似月的闺女回家当姨太太，一大把年纪的还和小姑娘成日寻欢作乐，把钱太太气出了病来，他也不见悔改，磨了两三个月，没成想将老太太弄没了。毕竟是亲妈，钱富贵也不太高兴了，限了老爷子每月能领的银子，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将老爷子后院那堆莺莺燕燕弄到自己屋里。这一下，也算是激起了他的兴趣。老爷子好歹是正正经经买来的，他仗着自己的身份硬是强抢，连人家未过门的媳妇也抢到手里。
　　许是真的人性本恶吧，钱富贵之后的日子和那些草菅人命的纨绔别无二致。跟了一班狗腿子四处招摇，惹是生非，人家好好的走路也要拦上一脚非看人摔跤了不可，看见好看的姑娘无话不说就是抢，对那些难民乞丐更不当成人看，只如猪狗一般玩弄。唯一的优点就是至今没有弄出人命吧。
　　寻常富贵人家喜欢弄些金玉古玩稀奇古怪的东西，钱富贵毕竟还是个草民，他不同这些东西，学的也像是一个乞丐突然拿了大钱似的，从骨子里就透露这个穷酸劲。苏城现在是没有富贵人家，但不代表人家没有眼力啊，以前来来往往的富贵人家他们一眼就能分出个等地，现今这个就是个装模作样的猴子。但人们不敢明着说，只敢暗地里悄悄议论。他也有自知之明，也不常拿出来显摆，倒爱做一件事，就是浪费粮食。“乱世金子，盛世古董”那是对富贵人家而言的，对于平民而言，盛世还可以存点银子，这乱世还是粮食安心。如今整个苏城的人勉强果腹，也就他钱富贵可以随意挥霍粮食。他平日就爱带着一班子人在路上乱晃，带着一油纸袋的包子咬一口就扔一个，还不肯好好扔，非要扔到什么肮脏的犄角旮旯或是踩上一脚，享受这食物带给他的至高无上的地位。钱富贵是个暴发户，不懂什么品位，吃的他也就觉得把包子带上街糟蹋最为显身份。钱府包子是一笼又一笼的蒸，可去、却不是吃的，就是那人拿来显摆的，身后的人有样学样，这包子是一笼又一笼的浪费。糟践人又如何，能活着就行，还是有不少人会去捡那包子吃，毕竟还有肉。若是没被看见还好，若是被钱富贵见着便是一顿奚落。可若要保存的完好，这食物必定要早点拿到，早点拿又注定会与钱富贵那伙人见面，少不了一顿奚落。这就是一条死路。
　　这钱富贵不是自封了府尹嘛，还花点粮食养了一伙土匪当家兵，要遇见误打误撞进来的商人，必然会要一大笔过路费。外来人不明底细，还真以为这里还留着一个官，只能认命的交钱，这样一来商品的价也就涨了，这苏城也就没见繁华起来。若是只欺负外来人也就算了，钱富贵这架子还真摆的不错，看见以前欺负过他的人，抄家，就留了一口饭。遇见抢了他店铺生意的，强行贱价收购了，他自个儿店的东西还都买的高价，这被他一折腾是抱怨四起，不是没人反抗过，可都被他那一伙土匪给强压下去了。陆陆续续的，有些人为了给自己寻条活路，哪怕明知外头乱着都是当兵的在打仗，也还都走了出去。
　　这也增长了他的气焰。
　　那几年，欺男霸女的事他没少做。

　　也不知道是天可怜见的，有一天钱府自个着火了，那天人们看见有一堆人带着东西逃了，大晚上的，也没看清是谁，他应当是钱府的大老爷吧，也不是谁都能在大晚上让守城的人开门的。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只有私底下的议论。有人说是府后头的女人和管家勾结上了想害人，放了火却没成想还是被他逃了出来，女人和管家死在了火里。有人说是那钱老爷子受不了这儿子放了一把火，却不小心点错了地方。还有人说是那些土匪终于没控制住噬主了，钱富贵侥幸逃了一命。也有人说是终于有人忍不住半夜摸进去放了一把火。更有离奇的说是神仙也看不管他的做法下了天火惩罚他，谁知这钱富贵竟用钱买通了前来办事的小鬼得知消息逃了。
　　之后逃出去的人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苏城的人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不过这以前的日子也忘得差不多了，居然都有点找不到怎么生活的方法。不过也没多久，就有士兵进驻到这地方，那时候苏城已经是齐国的后方了，之前一直没人管，现在发现这个空缺后齐国马上就派了人过来。在齐国的管理下，这人也就那么活了下去。
　　至于钱家，也就没人知道了。苏城的人都一致忘了那家的人，尤其是在开了城门了解外面的世界后。这一带一直都被齐国占据着，竟也是原燕国土地难得清静的地方。
　　再之后，大运河开了，苏城在这任府尹的手上越办越好。

　　这也就算是全部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