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救赎》弒季

1、身为人类的吸血鬼

　　泷泽隼人在路上快步走着，圣诞节过后的那几天，下着雪的东京冷清地让人窒息。前几天的喧嚣繁华都像是南柯一梦，从十一月底就开始为了圣诞节当天布置的街景，红红绿绿的现在看来却有点凄凉。
　　他穿着冬天专属的黑色大衣以及压得太低而让人看不清面容的鸭舌帽，往人烟稀少的小道走去。一旁的街道偶尔经过一台排放黑烟的卡车或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小轿车，马路边的店家传出音质劣等的摇滚音乐，青年没有表现出不耐，只是快速的通过。
　　路边那些手上拿着看板、身上仅用一点布料遮住重点部位的女孩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用手臂与胸部之间的一点点空隙，囚禁住几个路人的行动后便开始推销。
　　又在巷子里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住处，青年在确认自己没有被跟踪后才松了一口气，这阵子他比以前更加小心，因为他惹上了比以往更加难缠的对手。
　　－－那是一栋四层公寓的四楼，坪数只有二十几坪，对他来说却十分足够。没有电梯、住户与住户之间豪无往来、没有小孩，有的只是像他一样独来独往的怪人──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还要方便。

　　他是吸血鬼。
　　天生的吸血鬼，但是他的父母却是普通人类，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竟然生下了他这个比一般的吸血鬼还要强大的『人类』……真可笑。
　　就像那些让人类关起来眷养的双头乌龟、三条尾巴的老鼠、六只指头的猫一样，只是让人感到新鲜的基因突变──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厌恶自己的存在。

　　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吸血鬼，他断送了不知道多少吸血鬼的命，面对自己的命运的时候他就变得软弱多了──他靠著吸食动物的鲜血维生。

　　「总算回来了……」泷泽将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摘掉同色系的鸭舌帽后顺手将衣物以及帽子掛在空空如也的衣帽架上。房间完全密不通风，窗户都被厚重的布帘遮盖住，外面那让他心情郁闷的艷阳一点也照不进来。小时候的他还曾经向往阳光，在发现自己稍微在太阳底下待太久就会被灼伤以后才开始有点收敛。

　　即使不开灯也可以看得很清楚，手还是习惯性的自己动了起来。指尖碰触到开关后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的瞳孔在那瞬间收缩了一下，便成细尖的兽瞳，不过几秒钟就恢复了原状。那双眼眸依然是和他发色相衬的棕色。

　　不大的空间却没有任何压迫感，他想，应该是因为没什么家俱的关系，一房两厅的小公寓看起来既然整洁宽敞。

　　一道黑影从餐桌下窜了出来，停留在被上一任屋主改成地毯的地上，那是一只黑灰相间的虎斑猫。牠抬起一双机灵的眼睛看着主人，因为是公猫的缘故所以没有黏人的习惯，泷泽还挺庆幸这点的。

　　「你在家啊？小又。」说着像是跟室友寒暄打招呼一样的话语，泷泽在换上毛线织成的拖鞋后往客厅走去，将自己投入柔软的沙发里。

　　小又的本名是猫又，跟全世界最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师兄贺茂保宪养的猫同名。其实也有別的说法，猫又也称做猫股，是日本传说中的妖怪。有两条尾巴，通常年岁长于十岁（也有人说四十岁）的家猫就会变成猫又。
　　牠当然并没有两条尾巴，也不懂得怎么说人话，泷泽会选这个名字，只是纯粹为了无时不刻地嘲笑自己的血统而已。

　　喵。猫又跟著主人到沙发旁，声音细小的叫了一声。

　　「嗯、你觉得白天回来很危险吗？我也这么觉得呢。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家里会有很多臭死人不偿命的吸血鬼哦。也许那些吸血鬼里面，也有喜欢吃小猫的吸血鬼。」泷泽擅自替猫又的叫声下了定义，他拿起放在小茶几上的时尚杂志，心不在焉的看着。
　　现在应该是他的睡眠时间，但是因为今天凌晨解决了一些不该惹的『血族』──先天的吸血鬼，所以只得勉强自己再撑一个小时才准睡觉。
　　其实他平常顺手杀掉的都只是一些跨过界线的小角色，通常是后天的吸血鬼，这一类的吸血鬼能力跟他比起来弱上许多，不过如果碰到的是血族，就只能碰运气了。尽管大部分时间他都可以轻易胜出，但是如果碰到血族中的贵族或是王族，那他可能就只有被当作玩具碾来碾去的份了。对于吸血鬼的阶级制度其实他也不是很懂，毕竟也没有人跟他解释过这些，他能做得也只是猜测罢了。

　　不同于许多纯种吸血鬼，他的年纪小得吓人，他今年春天才刚满二十五岁。
　　也许战斗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从小就没有碰触过打打杀杀的世界，直到十七岁那年开始懂得分辨人类与非人类的差別以后才开始战斗。第一次砍下吸血鬼的头颅时，那种发狂似的颤栗感窜入脑中，开始用不同的眼光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翻阅著时尚杂志，没多久又因为内容无趣而开始阅读上个星期的报纸，印入眼帘的只是寻常的政客语言，年复一年却从未改变的人权与环境，越来越低迷的景气，以及血腥夸张的社会新闻。

　　「呼、这个世界不仅吸血鬼堕落，就连人类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泷泽放下报纸后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到他腿上的猫又，因为温柔的抚摸而感到愉悅的猫又从喉咙中发出声响，像是在同意他的言论一样。

　　「你整天这样喵喵叫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说什么呢？」泷泽抓起猫又脖子后面的部分，像母猫拎小猫一样把猫又拎了起来。

　　喵。猫又的眼神显得很无辜。

　　「也是。」泷泽擅自下了结论后便将猫又放回腿上，而猫又一溜烟的跑掉了。

　　跟一只猫说话，也真够孤单的人了。
　　他自嘲的想着。

　　站起身子伸展筋骨，泷泽将刚才因为阅读而变得凌乱的报纸整理好后又洗了个手，原本想要泡个澡的，但是最终还是因为太困所以匆匆淋浴了结。

　　在充满蒸气的浴室里，泷泽用手抹去镜子上的水汽，镜子中照映出他嘴角微微上扬的脸。那是一张年轻的脸，一点皱纹也没有，短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因为潮湿而变成了深咖啡色。跟头发同色系的棕色眼眸瞳孔与一般人无异，只是看起来有点忧郁。
　　毫无疑问，那是一张漂亮的脸蛋，适合穿上西装在高级牛郎俱乐部里面负责喝酒、假装温柔的面孔。苍白如白纸的透明皮肤似乎还看得到一点青色的血管，看久了会觉得毛骨悚然的漂亮脸庞。

　　那不是人类的脸，那是一张吸血鬼的脸。他厌恶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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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弒季，熟悉的人都叫我小季或是４４。
最喜欢妖魔鬼怪类的内容，对于那种跟人类相比之下不同的脆弱感非常喜欢，喜欢的话欢迎聊天，不喜欢也请上一页离开，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