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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小月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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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儿自京郊小院回到皇城之后便一直窝在闺房绣花,秦陶都知道这妹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言儿,听说小月楼新来了个戏班子,唤作蔡和班子,还挺有名气的,要不咱俩一同去听戏吧?”
“姐姐,你何时对听戏上心了?”
在言儿的心中,秦陶就是只舞刀弄棒,窜上窜下的猴子,如今不去赌场试试手气,居然会闲着去小月楼听戏,怎一个稀奇了得?
“若你不去,那我一个人去了。”
她可打探好了,夏观海那小子今日会去小月楼作画,正好把言儿约过去,正好来个才子佳人两相会。
“那好吧,谁叫舅舅让你片刻不离我眼呢!”
自从秦陶受伤之后,秦大将军便不许秦陶随意出去浪荡了,而是老老实实待在言儿身边,一有个半刻不在眼前,言儿就会立马向舅舅告状,绝不包庇!
小月楼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了小月楼的楼下,姐妹俩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这小月楼乃京都里达官贵人消遣的好去处,聚集了大魏天南地北的各路戏班,唱戏的路数更是五花八门,看得客官应接不暇。这些戏班里头有在这里常驻的,有唱几个月就走的,除了正式和小月楼签了约的,那些个闯南走北的来去随意。
楼里的伙计看着两人衣着不凡,马上迎了出来。
“二位姑娘,看台啊还是包间啊?”
“包间!”
“要听哪场戏啊?”
“蔡和班子!”
秦陶猜测夏观海一定也在某包间看着这场戏作画。
“得嘞!夫人小姐随小的来!”
那伙计情车熟驾地领着秦氏和言儿在楼道间左弯右拐终于停到了一处包间,那伙计利落地打开木门,木门向两边顺势推开,发出沉重的声响。
言儿琢磨,这木门看似不厚,却如此沉重,想必隔音效果极佳,这小月楼装潢真是低调奢华。
言儿进了包间,抬眼看去便见到临近看台处的桌子上摆放着京都冬天不易见的瓜果和小巧精致的点心,那镂空的围栏雕刻着山川木石,鸟兽虫鱼,可谓巧夺天工,尽善尽美。
言儿和秦氏在那桌子侧边坐下了,此时戏台上传出一段幽转凄凉的萧声,引人落泪。
戏台上男角和女角心心相惜,难舍难分,苦鸳鸯无法终成眷属,惹得台下诸多看客落了眼泪。
这出戏唤作《堕梅簪》,是南方有名的曲目,讲述的是鱼水情深的小夫妻遭当地太守棒打鸳鸯,无法白头偕老,最后双双自杀的凄美故事。
现下,正处于此剧的高潮阶段,男角进京赶考历经千辛万苦,最后不负十年寒窗苦读高中状元,荣归故里后却发现结发妻子早已被自己那贪慕荣华富贵的老丈人送去了给好色的太守为妾,顿时鲜血喷出,就地昏倒。
女角不顾世俗伦理,闻讯赶来,在男角的床头端茶送水,尽心伺候。
男角醒来正值女角要离开,于是两人双双不舍。
其实这出戏言儿看过已不下三遍,不过是儿时记忆所以模糊些,现在重温一遍,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的。
言儿沉浸在戏曲的悲欢离合之中,秦陶却是在一旁干了件焚琴煮鹤的俗世。
只见她拾起桌上一颗梅子往对面看隔间上一弹,那厢夏观海便摸着额头痛呼。
夏观海揉了揉额头,又找不到凶器,以为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意外,便又继续作画。
谁知那梅子瞬间一而二,二而三地袭击在自己俊脸之上,他这回晓得是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暗算。
他搁下画笔,朝着袭击的方向望去,秦陶那张得意的脸便映入眼帘。
“可恶!”
秦陶没有被夏观海愤怒的小眼神震慑到,她对言儿道:“言儿我们换个位置可好?”
姐姐你又不听戏,哪里来那么多屁事啊?
不过言儿还是和秦陶对调了位置。
方才烛火暗淡,没瞧见秦陶旁边有个人,这下夏观海瞧清楚了,是言儿,一时间有些兴奋,可是人家小姑娘正全神贯注听着戏,哪里看得到他?
正在夏观海有些失落之际,秦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言儿,你的夏大哥也在上面听戏呢!”
言儿抬头望去,一个影子便映入眼帘,正好那人也在瞧自己,两人四目相接,脸上均染上了绯红之色。
言儿低头避开夏观海的目光,心道,没想到夏大哥也在此处听戏,真是好巧!
“言儿,我们上去和夏观海叙叙旧情如何?”
自从上次从巧云口中得知夏大哥心悦于自己,怕双方见了面难掩尴尬之情,言儿对夏观海便是避之不及,如今怎么会主动贴上身去?
见言儿避开自己的目光,夏观海也是着急,他不是傻子,自然瞧得出来,近些日子小姑娘都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允墨,收拾东西随我下去!”
言儿没想到夏观海会亲自寻上门来,一时间手足无措,“夏大哥,快坐!”
“方才一直在一处作画,难免视角有所限制,恰巧瞧见言儿也在此处听戏,便不请自来换一个视角作画,还望言儿见谅!”
“夏大哥说的是哪里的话?能够瞧见夏大哥作画,这才是三生有幸。”
夏观海将画架子摆在言儿眼前,画纸之上墨迹未干,上面所绘正是小老百姓亭台看戏的场景。
夏观海手持毛笔,时而低头于宣纸上勾画,时而抬头俯视戏台,一举一动,皆是出神。
身旁的小厮允墨也没闲着,尽力地为自家公子调墨。
巧云是个搞得出名堂的主儿,她是巴不得自家小姐尽快嫁入承平侯府,她对言儿道:“姑娘,来的时候我瞧见街上有你爱吃的冰糖葫芦,我下去买上几串如何?”
说起冰糖葫芦,言儿也是嘴馋,便给了巧云银钱让她去多买几串。
巧云临走之前很是有意地踢了允墨一脚,顺便把允墨给带走。
“言儿,允墨暂且如厕,可否为我磨墨?”
言儿回首,果真发现允墨已不知去向,夏大哥都开口相求了,自己怎会拒绝?
如今两手磨墨,听不成戏,只得瞧着夏大哥作画了。
夏观海瞧言儿一双小手来回推送,绕圈而行,力道和方向皆有把握,磨出墨汁乌黑明亮,忍不住夸赞道:“言儿,你磨墨的功底很好嘛!可是时常练习书法?”
言儿没有出声,算是默认,她这磨墨的功底可不是练书法而来的。
上辈子李容那货挑剔得要死,为了磨得一方好墨,她琢磨了好久才得到李容的认可。
这厢两人沉默不语,可在高处的某人看来确实郎情妾意,夫唱妇随。